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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容情 第4頁

作者︰裘夢

害羞?她是害怕啊,蘇盈袖突然覺得嘴內先前可口的點心現在如同嚼蠟一樣難以下咽。成親?她明明是來退親的啊,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初更一過,兩老借口困倦先行離去,徒留兩個年輕人繼續賞月。

一見兩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蘇盈袖馬上就站起了身,準備回房就寢。

「盈袖,妳會跟我成親嗎?」紀吟風笑著問,似乎在說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蘇盈袖右手放在石桌邊上,瞪著他,「啪」的一聲硬生生拗下了一角石料,在手里搓了搓,頓時化作粉塵紛紛墜地,然後很輕巧的說︰「看心情。」

心情不好她真會扁他一頓來解解恨,遇到他之後,她終于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受是什麼,而她就是那個倒楣的兵。

第二章

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

紀府上下一片喜慶,少爺要成親了,府里當然人人面帶喜色,無一例外。

為了獨子的婚事,一向節儉的紀府里外布置一新,光是用紅布將闔府上下圍了一遍就花去了數十匹,讓蘇州城里的人大感訝異。

有什麼好奇怪的?蘇盈袖就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那家伙算準她愛極了白衣,不肯輕易變換服色,這才用紅布將里里外外包了個遍,讓她那一身白衣成為最醒目的一點,無論如何她別想在白天混水模魚出去,無奈,她只得妥協。

晚上?說到晚上,她就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那個道貌岸然的紀吟風居然不顧男女之嫌的跑來跟她秉燭夜話──她想殺人啊!

「臨風小築」是蘇盈袖現在住的地方,近兩日來每到夜幕降臨,小築的房門就大敞,只見紀吟風捧著書或拿著棋譜待在外廳,一待就是一個通宵。讓紀府上下議論紛紛,搞不明白他們少爺到底在做什麼。

調息運功一周天,蘇盈袖神清氣爽的從床上跳下,瞧瞧外面那個捧著聖賢書用功的男人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他真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她離去嗎?她動動手指頭就辦得到了,只是──現在這親事嚷得滿城風雨,真就此一走了之,只怕恩將仇報這個大罪就終身甩不掉了。

「喂,紀吟風。」她走到他對面坐下,「打個商量如何?」

他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好。」

「我答應同你成親,讓你們紀家下了這個台階,但是你得立個字據,三個月後寫份休書給我,如何?」

「休書?」紀吟風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緩緩將手里的古書放下,「沒寫過。」

蘇盈袖一臉的好奇,「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沒寫過也該見過吧。」

他揚了揚唇角,「讀書人講究的是糟糠之妻不可棄。」

「那陳世美怎麼出來的?」她不以為然。

紀吟風怔了一下,失笑道︰「那也不代表所有的讀書人都會如此。」

「一紙休書而已,你就寫不出來?」

「七出,妳犯了哪條?」他反問。

「七出是哪七出?」她很好奇,依稀記得母親說過世上男兒休妻靠的就是七出之款,可是具體是哪七條,她始終也沒搞清楚。

紀吟風忍不住逸出輕笑。世上果真有如此女子啊,不明白何謂七出卻硬要求休書一紙。

「笑什麼?我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啊。」她可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

紀吟風闔上書頁,很認真的看著她,「所謂七出,就是妻子無子、婬意、不事舅姑、口舌、盜竊、妒忌、惡疾,妳想讓我寫哪一條?」

這就是七出?蘇盈袖柳眉一蹙,神情變得憤慨,「無子能怪妻子一人嗎?婬意?男人在外面眠花宿柳怎麼就沒有事?不事舅姑,誰說父母姑婆是妻子一人侍奉的,丈夫是死人啊。口舌就更離譜了,說話都有罪嗎?娶個啞巴剛剛好。盜竊?江湖上以盜成名的大有人在,我看人家俠盜夫妻也挺自得其樂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呢。妒忌,難道妒忌不對嗎?喜歡丈夫才會妒忌的,要是不喜歡他想讓妻子妒忌人家都不肯呢。惡疾,這個最可惡了,難道生了病就可以不要了嗎?夫妻不是應該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嗎?」

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紀吟風但笑不語,耐心的等到她說完了,才慢條斯理的道︰「是妳讓我寫的啊。」

蘇盈袖狠瞪他一眼,「無子、婬意、不事舅姑、盜竊、妒忌、惡疾當然都不能寫了,那就口舌吧,誰叫我不是啞巴呢。」

紀吟風為難的看著她,「盈袖,妳沒有搬弄是非啊,從妳來到紀家妳就一直在嚷嚷一件事,那就是解除婚約,我想妳真的沒有時間去搬弄是非,真的。」

她用力一拍桌子,惡狠狠看著他,「我讓你寫你就寫,廢話那麼多干什麼?」

「人無信不立,我輩讀書人豈能枉顧事實,隨意捏造罪名扣加于他人身上乎?」

又來了,之乎者也,她生平最最最痛恨的一件事。

「把你那套酸溜溜的說辭給我收起來,」她在他面前揮了揮拳頭,「趕快給我寫,明天就要拜堂成親了,你總不想讓全蘇州的百姓看笑話吧?」

紀吟風點點頭,「說的也是。」然後從一邊拿來筆墨紙硯,蘸好了墨,筆卻頓在半空中,閃著笑意的眸子看向她,「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妳不會食言?」

「我們江湖人一諾千金。」蘇盈袖信誓旦旦。

筆走龍蛇,遒勁有力,看不出一個弱質書生寫出的字倒是滿有一股陽剛之氣,蘇盈袖在一旁暗自贊賞。

字據、休書很快就寫好了,她收起字據,想拿休書的時候卻被紀吟風按住。

「你後悔了?」她挑眉。

「我是怕妳反悔,所以休書我先保存,三個月後再交予妳。」他抽走休書,折好,放入自己的袖內。

蘇盈袖撇撇嘴,點頭,「也好,有字據我還怕你什麼。」轉身向臥室走去,然後突然轉過頭道︰「喂,你今晚可以回自己房里去睡了,天天像狗一樣看著我,不累啊?」

紀吟風笑道︰「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有人寧願做狗,因為只有狗才會被美人堂而皇之的摟抱于大庭廣眾之下。」

咦?蘇盈袖歪首看著他,眼楮慢慢瞇了起來。這個登徒子,居然佔她便宜。

「我在說狗而已。」他笑得很真誠,沒有絲毫的雜念。

她白他一眼,繼續往里走去。

「當然了,妳抱我,我也不會反對的。」

蘇盈袖霍然轉身,紀吟風依舊笑得一臉的雲淡風輕。這家伙果然──成親前一天晚上,紀大少爺再次被人扔出了臨風小築,這回看到的人更多。

第二日,一大早臨風小築就熱鬧了起來,喜娘、婢女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

扁嫁衣就試了不下三套,哪有人連做嫁衣都做這麼多套的?是不是紀家實在有錢沒處花啊,這讓蘇盈袖眸底的火苗是越燒越旺,卻不能阻止喜娘忙碌的手腳。還得繼續忍受一群人在她臉上,頭上抹來抹去,插來插去的,然後她有一個深刻到死都不會忘的切身體會──新娘真不是人干的。

難怪以前看到新娘總會在出嫁這一天哭得淅瀝嘩啦,原來是被人整得要瘋掉又無法發泄才會以哭聲來表達。

好不容易終于一切搞定,蘇盈袖被人在頭上蓋上紅巾,安坐于床沿,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氣,總算可以不受她們擺布了。

當喜樂響起的時候,喜娘的腳步再次走近,笑道︰「恭喜新娘子,現在咱們該上喜堂去了。」

真聒噪!蘇盈袖不耐煩的蹙起眉頭,任由她扶著自己走出門。在這里住了這麼久,閉著眼楮也可以走得出去,又不是七老八十還得讓人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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