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防人之心不可無
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我深有體會。記得國中的時候,沒見過什麼壞人的我還保留著天真的傻氣,做事不設防,因此吃了個大虧——放在書包中的補習費被隔壁同學偷光光。
我把裝有補習費的信封夾在厚厚的參考書中,與一堆書塞在書包里,在學校時並沒有拿出來過,因此一直到現在我都還不明白,她到底是生有怎樣一對火眼金楮,能從眾多書籍中挖出那筆錢。
當時的我也是個蠢蛋,找不到時還以為是自己記錯,其實放在家里,回到家才發現大事不妙,隔天在好友的陪伴下向生輔組長報備這事。
期間,有諸多同學告知我隔壁同學品行不佳,且她很快便繳交了拖欠許久的畢業旅行費用,還帶了許多新買的東西來班上炫耀。但秉持著耳听為虛,眼見為實的原則,我也不敢胡亂誣賴人家,一再為對方講話,只是把種種異樣告知組長。
某日,對方帶著家長前來,在課堂中間將我叫出去,說班上的傳言傷害到他女兒,說他女兒多乖多乖,我這樣胡亂抹黑多不應該,然後對方也在我面前聲淚俱下的表示她真的沒有做。我就這樣傻傻相信了,不斷道歉,內心還自責不已。
後來真相揭曉,組長透過我們大家給的線索抽絲剝繭,一再打電話向對方的家人比對各式金錢的來源,在種種證據下,終于令對方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只承認拿了其中一半。
如今我最後悔的事,並非沒有把錢收好,而是當時真應該給對方幾個巴掌(嗶——好孩子不可以使用暴力唷)!
就像在真希老師的《制藥小農女》中,女主角陳紫萁家中有著大片藥田,還能培育出靈芝,這在當世可是罕有的技能,內里隱藏的價值難以計數,無怪乎會遭人覬覦。
由于汪家是陳家長久以來合作的對象,彼此有一定的信任度,他們又特別會裝模作樣,陳紫萁與家人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一步步陷入險境……
只能說,防人之心真的很重要,再和善可親的人也有為了利益翻臉的一天,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避免產生破財又傷心的悲劇。
楔子 深更半夜火燒船
深夜時分,一艘停在寬闊河中心的小型客船,此刻正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然,奇怪的是,竟不見有人呼救,也沒瞧見撐船的船夫,彷佛是一艘無人乘坐的空船突然間起了火。
「瞧這樣子,只怕那母子倆還在睡夢中,就直接被這濃煙給嗆死了過去。」
「為防萬一,咱們再等等看。」
在距離起火的船只不遠處的河面上,停著一艘烏篷小船,船尾處站著兩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
起先開口的那男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一臉篤定地說道︰「若那母子真能活下來,老子就給你提一輩子的鞋。」火是他親手放的,能逃生的門和窗戶被他鎖死,就算是武藝高強之人也難逃月兌,何況只是一對柔弱的母子。
「眼瞧著天也快亮了,咱們再不走,只怕等會兒有過路的船只或周圍的漁民瞧見,可就不好了。」那男子邊說著,邊朝兩旁看了眼,抬手指了右邊一處平坦的岸口,「不過你若是實在不放心,我把你送到那里去,等到大火將船燒沉了,你再跳到河中找找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他們的殘屍。」
另一名男子聞言,冷哼一聲,目光深沉地瞧著被熊熊大火包圍的船只,只見船體外層已開始散架,此時他們離著火船只有三丈來遠,仍能感覺到那股熱浪有多灼人,若是船只再晚些塌陷,只怕那對母子都會被燒成灰燼。
「走吧。」
與此同時,被大火吞噬的底層船艙一間客房內,一名十歲左右的男孩身披著兩床微濕的厚被子,右手拿著兩條快被烤干的濕巾子緊緊捂著口鼻,趴伏在一張木桌底下,一雙眼楮被濃煙燻得通紅,但他仍不肯閉上眼楮,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母親。
眼睜睜看著被燒斷的木塊砸在母親身上,他只能緊握左手,任由指甲刺入掌心,憑著這股椎心的疼痛讓自己努力保持一絲清明。
他要活下去,母親將活命的機會全給了他,所以他不能死。母親臨死前說,只要他撐到大火將船外面燒散架,船就會沉入河中,他就能活下去,所以他要保持清醒等著船沉。
盡管身上的被子捂得他從一開始的大汗淋灕,到此刻感覺肌膚似著了火般灼熱刺痛,他仍努力忍受著不將身上的被子掀開。
然而,就算他努力承受著身上火熱的灼痛,但隨著屋里的濃煙變少,空氣慢慢變得愈加稀薄,他再無法通過手中的巾子吸到一點空氣,目光漸漸變得迷離,神識也無法再保持清明。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隨即他的身子沉入了河水中。
被冰冷的河水一激,他頓時清醒過來,只是他剛撐開雙手想奮力游出水面,幾根被燒毀的木塊砸向他,一陣暈眩,他再次目光渙散,整個身子沉了下去……
第一章 乘船上京尋神醫(1)
正值春季,一條寬闊的河面上,行駛著一艘三層的中型客船,兩岸春色怡人,各種野花遍布。
此時其中一間客艙里,一名十四歲左右的小姑娘正端著一碗清粥。
「爹,您再多吃一點。」
「好……」陳世忠艱難地張口,吞下女兒送到嘴邊的清粥。
瞧著父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加暗紫蒼白,陳紫萁心下萬分焦急。
「爹,再過兩天咱們就能到達京城了,到時只要找到那位張神醫,說不定就能查出爹到底得了什麼病。」
兩個月前,一向身子硬朗的父親突然暈倒在藥田,而且自那次過後,父親就時不時犯暈,一開始請來的大夫說父親只是太過勞累所致,只要多多休息就會沒事,可是幾服藥下去,父親的身子反而變得更加虛弱,後來竟然連床也無法下了,隨後她又請了其他大夫看診,結果大夫說父親得了風疾,此病的另一個稱呼叫癱瘓癥,暫無藥可治,只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全身癱瘓。
前幾日她上街替父親抓藥時,听聞京城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張神醫,他特別拿手的便是這些疑難雜癥。
「唉,希望如此。」陳世忠瞧著女兒一臉殷盼,不想讓她難過,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附和道。只是對于身子,他覺得自己快撐到極限了,能否有命熬到京城很難說。
「姑娘,藥熬好了。」這時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
「辛苦王嬤嬤了。」
「姑娘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王嬤嬤將藥放在桌上,一臉關切道︰「瞧姑娘一臉倦色,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下?」
「是啊萁兒,爹沒事,有王嬤嬤在這里照看就好了。」陳世忠瞧著女兒一臉疲倦之色,心疼不已。
陳紫萁略猶豫了一下,便點點頭,「好,有什麼事,王嬤嬤只管來叫我。」說完,她站起身,將碗放在桌上,轉身走出船艙。
「姑娘,老爺怎麼樣了?可還吃得下些清粥?」陳紫萁的房間就在隔壁,當她進到房間,一名跟她同年的小丫鬟蘭草忙丟下手中的繡活,站起身來,一邊替她倒了一杯熱茶,一邊問道。
「身子瞧著比昨日又虛弱了些,強撐著用了大半碗粥。」陳紫萁緊鎖眉頭,坐在桌邊,接過她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小口。
「姑娘也別太擔憂,听說那張神醫可厲害了,說不定真能治好老爺的風疾。」蘭草瞧著姑娘滿臉憂色,忙安慰道。
「嗯。只是父親的病,我總覺得……」陳紫萁說到此,突地打住。
「覺得什麼?難道老爺的病有什麼問題嗎?」蘭草見姑娘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不由好奇追問道。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想了。對了,我先上床休息一會兒,父親那邊若有事,一定要叫醒我。」
「好,這會兒大白天,外邊吵鬧得很,要不我給姑娘點支安神香?」
「不用,萬一我睡沉了,叫不醒我可不好。」陳紫萁搖了搖頭,一口喝掉杯中茶水,站起身走到床邊,直接合衣躺下。
蘭草上前仔細拉過被子給她蓋好,才又坐到桌邊,拿起繡活做起來。
陳紫萁閉著眼楮,雖然全身疲憊極了,可腦袋仍然很清醒,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著前幾日自己無意中的發現。
那日她給父親抓完藥,路過一家書鋪時,想到弟弟練字的白紙快用完了,便進去想幫他買點,路過一排擺放著醫書的架子時,她隨手拿了本翻看,沒想到正好瞧見其中一章在介紹風疾這病癥的特征以及如何治療,只是當她看過風疾的癥狀後,覺得父親的癥狀雖與風疾很相似,但認真區分又有些不同。
于是她當即拿著醫書去找那名替父親看病的王大夫確認,王大夫看過後,堅持自己沒有診錯,還說是編寫這本書的醫者寫錯了。
這幾日她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也或許真是那本醫書寫錯了,畢竟王大夫是一位行醫多年的老大夫,不可能欺騙自己,何況也沒有理由欺騙她……
「姑娘、姑娘!不好了,老爺又昏過去了,我怎麼叫也叫不醒……」突然,王嬤嬤急步沖了進來。
陳紫萁心下大驚,猛地睜開眼,快速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便朝父親的房間奔去。
進到房內,一股血腥味立時撲面而來,只見床頭邊的地上有一大灘黑色血跡,而床上父親原本暗紫色的嘴唇變得更加深紫,蒼白的臉色也透著暗灰。
陳紫萁只覺自個兒的心髒快要跳出胸口,顫抖著手去探父親的頸脈,半晌她才感覺到輕微的跳動,緊懸的心略放下幾分,暗呼一口氣後,才又側頭看了眼地上那刺目的黑漬。
「王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王嬤嬤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才滿臉慚愧地說道︰「是老爺一直不讓我告訴姑娘,免得姑娘更加憂心。其實自前日上船後,老爺每回服完湯藥就會吐出一口黑血,只是平常吐完後,老爺並不會昏倒,而剛才老爺還沒服完藥就突然吐血,隨後人就昏厥了過去。」
聞言,陳紫萁雙手顫抖地握成拳,努力壓下心里的害怕與慌亂,瞧著王嬤嬤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問︰「王嬤嬤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王嬤嬤略猶豫了下,才溫聲開口道︰「姑娘,不是我故意要說喪氣話,這兩日我瞧著老爺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嚴重,不禁有些擔心老爺能不能撐到京城去?而且咱們只知道張神醫人在京城,可京城那麼大,咱們進京後也不可能立即就能尋到人。」
「王嬤嬤的意思,是要我放棄上京,調頭回家?」
「嗯,如此一來,就算老爺真有個萬一,至少還能與夫人和少爺見上最後一面。」
瞧著王嬤嬤暗含不忍的神色,陳紫萁撇開眼,瞧著床上昏迷的父親,暗自用力將拳頭握得更緊,牙關一咬,依舊堅持。
「不能就這麼回去。我當初堅持要帶父親上京,其實心里就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料到父親的病情惡化得如此之快。」壓下心底的慌亂,她繼續道︰「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雖然咱們立即調頭帶父親回家,能讓娘和弟弟見上父親最後一面,可也等于是徹底放棄了父親。若是繼續上京,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不是嗎?」
見狀,王嬤嬤動容地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是我一時糊涂,才想著勸姑娘,我相信老爺這麼良善的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的。」
陳紫萁松開拳頭,回過頭,吩咐道︰「王嬤嬤,麻煩你去找船家,讓他問問船上有沒有大夫。」
「好,我這就去。」王嬤嬤點點頭,快步出去。
「蘭草,你去打一盆溫水來。」
蘭草應了一聲,忙轉身離去。
一樓一間寬大的船艙里,身著一灰一白的兩名男子正相對而坐,專注地下著棋。
「許老板,該你下了。」年輕的白衣男子忍不住開口道。
「銀公子不僅做生意厲害,更是棋中高手!這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許老板邊笑著說道,邊將握在手中半天的黑棋放回棋缽。
他抬眼瞧著對方左臉上那面十分刺眼的銀色面具,心里不禁感到遺憾,如此年輕有為的公子,卻偏偏帶有隱疾,而且還是在臉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許老板謬贊了。」見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遺憾之意,銀公子神色不變,只是微勾嘴角,客氣回道。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一名中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許老板開口問道。
「老板,二樓船艙里那名帶著身患重病的父親上京的陳姑娘派人來問,船上是否有同行的大夫?」
許老板眉頭一皺,正想吩咐他去問問看,沒想銀公子開口道︰「正巧在下懂得幾分醫理。」
「什麼?銀公子竟還會醫術?」許老板一臉驚訝。
「在下因臉上的隱疾,曾與一名神醫住在一起幾年,閑來無事便跟著他學習醫術。」
「如此就麻煩銀公子幫忙瞧瞧了。」
就在陳紫萁正忙著替父親擦拭臉時,王嬤嬤帶著銀公子回來。
「姑娘,這位銀公子說自己略懂醫術,願意替老爺瞧瞧。」
陳紫萁聞言忙抬起頭,轉身一瞧,頓時愣住,只見那名身材頎長的年輕公子左臉戴著一塊顯眼刺目的銀色面具。
她一怔後,忙收回心神,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禮,「有勞銀公子了。」
「陳姑娘不必客氣。」銀皓回了一禮。
沒想這銀公子的聲音如此清朗,令陳紫萁又是一怔,而後讓到一邊,讓王嬤嬤搬來凳子放在床頭邊。
銀皓坐下,先翻了翻陳世忠的眼楮,再把脈,半晌後,他神色淡然地轉過頭,看向陳紫萁,「陳老爺之所以陷入昏厥,是因為身體里的毒發作所致。」
「毒?老爺不是得了風疾?怎麼……」
陳紫萁心下暗驚,面上卻不顯,見王嬤嬤一臉驚慌,忙安撫道︰「王嬤嬤先別著急。」她看向銀皓,暗帶幾分顫音問道︰「不知銀公子可知家父所中何毒?可有解救之法?」
銀皓見她听到自己的話後,面上只稍稍顯露一絲震驚之色,很快便恢復如常,彷佛她心里早有猜疑,他那幽深的眸子里快速閃過一絲不明暗光,才啟口回答,「陳老爺所中之毒倒很尋常,只是野葛。若是在陳老爺剛中毒之時,憑在下淺薄的醫術倒是能解,只是如今毒已擴散至五髒六腑,就是一般大夫也難有把握解毒,如今唯有請到對藥毒很在行的大夫方才有解毒之法。」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在下倒可以用針灸暫時壓制陳老爺身體里的毒素,防止它繼續侵入,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陳姑娘還是需要盡快找大夫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