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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商小主母 第1頁

作者︰春野櫻

楔子  結下女圭女圭親

馬安海捱在搖籃旁看著小女嬰,閉著眼楮的小女嬰扁了小嘴哇地哭了起來。

「唉呀,馬少爺您可別又弄哭了咱家小姐呀!」女乃娘滿福趕緊湊過來,伸手輕輕安撫著搖籃里的趙家小姐。

馬安海露出困惑的眼神,看著在滿福安撫下慢慢歇了哭聲的小女嬰。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弄」哭她了,說是「弄」,他其實沒踫她一根頭發,就只是捱在搖籃邊看著她,她便哇哇大哭。第一次第二次還能說是湊巧,可他好奇地再試一次,她還是哭了,大人們還說她是個乖巧的小娃兒,好吃好睡很少哭呢!

「安海沒有弟弟妹妹,很是好奇呢!」說話的是馬斌的妻子勞氏,馬安海的母親。

「小妹妹是不是不喜歡我?老哭。」馬安海退後幾步,遠遠看著搖籃里的趙家新成員。

「若是這樣,你以後可得對她好一點,她才會喜歡你。」勞氏語帶促狹。

今日,刺桐趙府正在歡慶著小千金的滿月之喜。

這女娃兒是趙毓秀的妻子余氏痛了三天,險些沒了性命才生下的,距離上次她生產已經過了七年。余氏身子虛弱,每次懷孩子總是千辛萬苦,生孩子更是九死一生,雖然經過一個月的調養,還是體虛氣弱,難得下床。

趙府有弄瓦之慶,拜把兄弟馬斌當然領著妻兒前來與宴。

勞氏一直想有個女兒的,可惜生下馬安海後就一直未能懷孕。她起身看著搖籃里的小女嬰,臉上有著慈愛的神情,「這孩子長得真好,以後必然是個小美人。」

听著勞氏的贊美,趙毓秀跟余氏一臉開心。

「對了,」勞氏像是想起什麼,問道︰「咱兩家之前說的還算數吧?」

她這一提,馬斌也記起來了,「是呀,趙弟可還記得我們之前提過的事?」

趙毓秀當然記得他們之前說了什麼,可……真的要?

余氏疑怯地問︰「這娃兒跟安海足足差了十歲,怕是要誤了安海的終身大事……」

余氏懷胎不易,在生下長子趙宇佐之後也曾經沒了兩胎,所以懷上這胎時內心十分忐忑。

當時為了給大家一個念想跟希望,馬斌便對趙毓秀提議若是生下兒子,就讓他們結為異姓金蘭;若是女兒,便結為同心夫妻。

趙毓秀跟馬斌是知心的拜把兄弟,若兩家能親上加親自然再好不過,但擔心誤了馬家香火,女兒出生後趙毓秀也不敢提起。

「怎麼會誤了?」馬斌爽朗地笑了,「這小娃兒長到十五、六就能嫁人,那時安海也不過才二十五、六,正是成家之時。」

「是呀。」勞氏一笑,續道︰「這媳婦……我可是要先定了!」

「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就先交換信物吧?」趙毓秀說著,取出隨身的白玉同心結,「這是我隨身之物,就交給安海吧。」話罷,他將白玉同心結遞給馬安海。

馬安海看著父親,像是在征詢他似的。

馬斌頷首一笑,「安海收下吧,你可得好好保存,將來若想娶得美嬌娘就得靠它了。」

十歲的馬安海接下趙毓秀的白玉同心結,妥當地塞進自己的腰間暗袋。此時的他對于成家這件事是半點心思都沒有的,只尋思著小女嬰為何獨獨在他靠近時會哇哇大哭。

勞氏也取出自己隨身帶著的雙鵲戲雲玉扣輕放在小女嬰的胸前,柔聲說道︰「這是我出嫁時娘親交給我的隨身之物,是件吉祥的老東西,就當是我給準媳婦的見面禮吧。」說著,眼神溫柔地看著襁褓中的女嬰,笑說︰「丫頭,你是我們馬家的媳婦!」

定下兩家的婚約,四人相視而笑,臉上滿溢喜樂。

「對了,」趙毓秀以征詢的眼神看著馬斌,「大哥,這娃兒還沒起名呢,大嫂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禮,不知是否願意為她起個好名?」

聞言,馬斌又驚又喜,「賢弟若不嫌棄,自然是好。」

「大嫂,有勞了。」趙毓秀拱手一揖。

勞氏端詳著襁褓中的娃兒,思索了一下,「弟妹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總算生下了這漂亮的娃兒,祈望往後否極泰來,家有余慶……如今趙家這輩是為『宇』字輩,那麼就為她取名為宇慶,如何?」

「宇慶,趙宇慶……」趙毓秀念了念,覺得順口又吉祥,甚是滿意,「那就為她取名宇慶吧,謝過大嫂!」

勞氏看著一旁的余氏,「弟妹覺得如何?」她是孩子的親娘,總得她喜歡這個名字那才行。

「這名字甚好,謝謝大嫂。」余氏是性情溫順的女子,以夫為天,丈夫說定的事她都沒有異議。

勞氏笑視著小宇慶,逗著她,「宇慶,我可愛的兒媳婦……」

或許是餓了、尿了,渴了,也或許是屋里人多吵雜,小宇慶突然五官一揪小嘴一噘,哇地哭了起來。

「唉呀,哭了,該不是餓了吧?」滿福湊了過來,試著哄她哄,可這回連滿福也不靈了。她將小宇慶從搖籃里抱起,搖啊晃地哄著。

馬安海看她哭個不停,突然安心了。

啊,看來不是他的問題,她不是因為他靠近才哭的呢!

他再度好奇靠近,看著那張漲紅包子似的小臉蛋,下意識伸手去踫觸她的小手。

突然,小宇慶不哭了,用那小小的、可愛的小手抓著他一根手指頭,像是抓住浮木似的安心了。

「咦?」余氏笑道︰「咱們宇慶不哭了呢!」

「可不是?」滿福笑視著馬安海,「許是知道馬少爺是她未來的夫君,安心了呢!」

「唷!這麼看來……」勞氏一笑,「敢情這夫君,小宇慶可滿意了。」說罷,她輕搭著馬安海的肩膀,慎重其事地道︰「安海,你以後可不能虧待小宇慶呀!」

馬安海看看母親,再看著緊握著自己一根手指頭的小宇慶,臉上漾著淡淡的笑意。

第一章  回門訓兄長(1)

布置得紅通通的新房里,趙宇慶定定地、靜靜地坐在床邊。

原該是一片喜氣的房里此時卻死氣沉沉,房里除了她,就只有陪嫁的丫鬟玉桂,主僕倆人悄然無語。

馬、趙兩家聯姻,是刺桐的大事。

這樁婚事里有兩個「橫」,第一橫為馬鎮方乃橫空出世般的巨賈,半年里蠶食鯨吞刺桐不少商行店鋪;另一橫便是——趙宇慶是他橫刀奪愛搶來的新娘。

趙宇慶年已十六,未及十七,是慶隆記老板趙毓秀最珍愛的掌上明珠,十五歲那年與刺桐永新造船謝家的二公子謝明潔定了親,原想著在她生辰後便把婚事辦了,沒想到卻殺出程咬金。

一整晚,前院都鬧哄哄地。

趙毓秀臥病在床,與宴的是趙宇慶的兄長趙宇佐跟嫂子江挺秀。夫妻倆代表女方出席,本也是要緊的人物,但一整晚,他們夫妻倆都鐵青著臉,食不下咽。

原因無他,只因今天受邀赴宴的除了刺桐的政商名流,竟還有逍遙樓跟富春閣的十多名紅倌。

馬鎮方邀請平日往來的紅倌與宴,不只讓賓客瞠目結舌,也教趙家人顏面無光。

可趙宇佐敢怒不敢言,只望著這一切趕快結束。

拜堂時,趙宇慶就听見旁人提及那十幾位紅倌,她知道這是馬鎮方想羞辱她趙家,但她完全找不到理由,她對這一切的感受不多,只知道坐了一晚上,外面終于傳來聲音——

「新郎官到!恭喜馬爺,賀——」

「行了。」一聲低沉冷漠的聲音打斷了喜婆的話,「你們都退下吧!」

原來屋外有人,只是沒人開談。

「馬爺,這不還沒坐福撒帳呢?」喜婆說道。

「都拜過堂了不是?」馬鎮方的聲音冷得沒一絲的喜悅,「我說都退下!」

「……是。」

守在院子里的人魚貫離開後,馬鎮方推開門刮風似的走了進來。

玉桂急忙彎腰欠身,「老爺……」

馬鎮方目光冷冽,「你也出去。」

玉桂心頭一驚,「老爺,我……」

「難道你想留下來看戲?」馬鎮方聲線一沉,「出去。」

玉桂看著坐在床邊文風不動的趙宇慶,瞬間紅了眼眶。她雖不精明,但也感覺到這氣氛著實不對勁。

她是趙家的家生子,女乃娘滿福的小女兒,從小便跟在趙宇慶身邊,兩人相處了那麼多年,主僕情誼深厚,如今眼看著小姐迫于無奈嫁給馬鎮方,心里實在難受。

這時,她瞥見蓋著紅蓋頭的趙宇慶暗暗對她揮了一下手,示意她離開,她轉過身,抹去涌出眼眶的淚水,步出新房並掩上了房門。

馬鎮方看著床邊動也不動的趙宇慶,須臾,一個大步上前單手掀掉她的紅蓋頭。

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如山般,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他渾身酒氣卻不讓人感到厭惡,甚至還有一股迷離甜香。

趙宇慶想,那是因為他身上沾染著那些紅倌的氣味。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在今天之前她已在趙家遠遠見過他一面。

此時,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冷峻好看的臉,他臉上的每一條線條跟角度都像是老天爺完美的造物,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而霸氣,緊抿又微微上揚的唇角顯現出他的不可一世。

他目光睥睨,冷冷地注視著她,突然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臉。

她顫了一下,又無畏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她只在他親自上門提親時遠遠看了他兩眼,他應該不曾見過她。

馬鎮方唇角輕輕一勾。「不哭了?」

聞言,她一怔。不哭了?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

還沒理出半點頭緒,捏著她臉的手略一使勁,放開,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馬鎮方的隨侍文成見他走出新房,愣了一下。

「備馬,我今晚要夜宿逍遙樓。」

趙宇慶自鏡中瞥著身後哭喪著臉的玉桂,皺起了眉頭,「玉桂,你那臉是怎麼了?」

「小姐……」玉桂抹去眼角的淚花,「人家……人家心疼您……」

「心疼我什麼?」

「心疼您被姑爺糟蹋……」玉桂恨恨地道︰「昨兒拜堂時姑爺竟邀請那些逍遙樓跟富春閣的姑娘觀禮,他……他簡直是把咱們趙家的臉面都踩在地上了……」

趙宇慶忖了一下,淡淡地道︰「那是,何止是踩在腳下,還磨了一臉血呢。」

「就是!」玉桂氣憤地繼續道︰「昨晚是洞房花燭夜,姑爺不只沒按禮數來,還丟下小姐獨守空房,這……這……」

「這是好事。」趙宇慶對著她咧嘴一笑。

玉桂一怔,「什……」

「我可是松了一口氣呢。」

這話不假,說真格地,直到他進新房之前,她都還在尋思一個拒絕跟他上床的可能。不管他是基于什麼理由不踫她,都正中她的下懷呀!

「小姐說得是。」玉桂想起昨晚那些紅倌,氣呼呼地,「姑爺踫著那些不干不淨的女人,最好是別來糟污了您,只是……一想起從小讓老爺捧在手心上養大的小姐,如今卻受到這樣的委屈跟糟踐,我就不甘心。」

「嫁他的是我,怎麼你比我還……」趙宇慶笑視著眼前這忠心耿耿的婢女。

「小姐還一派輕松呢!」玉桂嗔著,「要是老爺知道這事,不知道會有多痛心。」

「所以千萬別讓我爹知道。」想起如今還臥病在床的父親,她不禁皺起秀眉。

「昨晚的事,少爺一定會跟老爺說的……」玉桂道︰「小姐都沒看見少爺跟少夫人昨兒的臉色有多難看。」

提起趙宇佐跟江挺秀,趙宇慶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他們不是自找的嗎?這門親事,是他們做的主。」

趙宇慶這門親事是趙宇佐在父親病倒之時做主的,他不顧妹妹的反對,硬是跟馬鎮方談了條件,把妹妹「賣」給了馬鎮方。

半年前,馬鎮方橫空出世,突然出現在刺桐城,並在刺桐商界掀起旋風。短短幾個月內,他蠶食鯨吞了許多勢弱的商號店家,還買下石獅塘附近的幾塊地建造倉庫。

他出手狠厲,謀策精明,入侵刺桐之勢儼如一頭巨獸,無人可敵。

對于這樣的他,有人贊揚崇拜,當然也有人恨之入骨,視如惡鬼,也因此他得到了「刺桐之鬼」這個不知是褒是貶的稱號。

馬鎮方精通日語、葡語,在官家實施海禁之時,多數海商的買賣都受到限縮,唯獨他一枝獨秀,大殺四方。

趙家的慶隆記先前就因為海難折損人員及貨物,而後又因為馬鎮方的出現受到不小的影響,但真正重挫趙家的是那場火——

因為舊船小且老舊,運送的貨物跟人員有限不說,還經常因為海象不佳而出事或折返。為求長遠,趙毓秀向準親家「永新造船」訂制了一艘大型的戎克船。

永新謝家看在趙家是準親家的分上,還寬限趙家三分之二的尾款半年後再付。

沒想到嶄新的戎克船在下水儀式後的當晚竟付之一炬,縱火的居然是慶隆記的船工。那些船工聲稱有其他碼頭工人告訴他們,趙家在新船下水後便會解雇他們,另外聘雇一批新人,因為擔心生計不保,他們才縱火燒了新船。

趙毓秀受到打擊一病不起,從前總因為父親頂著一片天,他便當個閑散少爺的趙宇佐對慶隆記所面臨的困境也一籌莫展。

此時,馬鎮方出現了。

他向趙宇佐提出以結親換金援的要求,無力扛起重擔的趙宇佐猶如見著救世主般一口答應,並要趙宇慶為趙家犧牲奉獻,以此回報父親對她的萬千寵愛。

趙宇慶一心嫁給謝明潔,又听聞馬鎮方是個私德卑劣,在那些勾欄瓦舍、秦樓楚館里廝混的男人,怎肯就範?就在趙宇佐代替臥床的父親向謝家退還婚書的當晚,她以死明志,把自己吊死在房里……

是的,趙宇慶在那天晚上就已經死了,如今宿在她這副身軀里的是來自現代,年已三十,在外商公司擔任主管職的高惠心。

高惠心只記得那晚她在公司加班,突然一陣頭痛欲裂,她勉強站起,想走到辦公室外求救,可走了沒幾步路就眼前一黑的倒下……

她猜想,自己是腦血管爆了。這大概是遺傳,她母親也是中風倒下的。

總之她在趙宇慶身上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貼身丫鬟玉桂則在一旁哭,趙宇佐劈里啪啦地罵了她一頓,讓所有人將這件事瞞著,不能讓趙毓秀知道。

她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心理素質強大的她,也沒太多掙扎就接受了這個全新的命運,這大概是因為她跟趙宇慶有著相似的遭遇吧。

她的原生家庭本也是富足的,父親繼承了祖輩的田地房產,還開了汽車零件工廠,從小她跟兄姊就是在衣食無憂的家庭中長大。她與兄姊的年紀相差了十歲以上,父母對她這個意外懷上的小女兒也十分寵愛。

父親車禍過世後,一直在丈夫呵護下過著無憂無慮生活的母親亂了方寸,手足無措。她的兄姊欺負母親天真,連手訛騙母親,變賣了父親留下的田地及老家給建商,過著揮霍無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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