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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斗全靠演技 第6頁

作者︰千尋

那人沒說錯,她想報仇卻無能為力,是她的介入自己才有機會站在這邊,就算對方真在利用自己又怎樣?她終究能夠順利完成目標。

深吸氣,放緩腳步,她極力穩住心緒,把茶端到齊沐謙手邊。

他在看書,還是看那本《治水韜略》,听說南邊發了大水,他這麼擔心嗎?既然擔心為什麼把銀子拿去蓋行宮,卻不肯撥款賑災,這不是很矛盾?

齊沐謙邊看書,邊記錄要點,向萸瞄一眼他寫的……是真的用心,不是胡扯亂畫。

他沒必要演戲給小宮女看,換言之,他有心,也認真于朝政,倘若如此齊國上下怎麼會弄成一團亂麻?

父親說過,那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因為皇帝荒誕不經,百官無心民生,商人只注重逐利,而身為被壓榨的最底層百姓,只能邊受苦、邊怨蒼天。

終歸一句話——他是個爛到爆的渣帝,可是一個爛渣帝怎麼會……視線逐次從書櫃上掃過,上頭每本都與治國相關。

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個好皇帝,只是前朝奸佞無數,無力整頓?

放下書伸個懶腰,齊沐謙彎彎眉頭,對她說︰「你已經過來好幾天,找時間去見見太後吧,太後肯定很想與你聊聊。」

猛地抬頭,胸口微窒,他曉得了?曉得太後想透過自己知道他的狀況?離開永福宮那天,太後娘娘慈眉善目,細細叮囑道︰「兒大不由娘,小時候有塊糖也會跑到本宮跟前顯擺,可長大後心事多了,啥都不肯多講,這讓本宮這個當娘的能不操心?既怕孩子被帶壞,又怕孩子闖禍無法幫著收拾,怕東怕西,唉……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這話半點無誤,你過去後張大眼楮,幫本宮仔細看看,德興宮里有沒有什麼奸佞小人,唆使皇上行差踏錯。」

之前听著這話,向萸覺得沒毛病,渣帝確實很值得擔心,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專搞一些天怒人怨的惡政令,讓百姓恨不得能夠射下這顆大太陽。

但是這些天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不確定了。

「把盒子拿過來。」他指指放在櫃子上的木盒。

「是。」向萸依言上前取來,放在桌面上。

齊沐謙把盒子往前一推。「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送她?她才過來幾天,啥事都沒做,憑什麼得賞?她不解,疑惑地望向齊沐謙,片刻後才小心打開盒子。

當她看清楚了,心髒猛然一抽,那是支簪子——好眼熟的簪子。

兩個多月前,她及笄了。

在那之前,家里並不富裕,但爹爹認為女子的及笄禮事關重大,必須鄭重看待,平日里挺箍搜的爹爹,竟然舍了一個月俸銀買下玉石,他要親手為她雕簪子。

那段日子爹爹走到哪里都帶著雕具和玉石,一有空就動手。

盒里的簪子,玉料像爹爹挑選的那塊,款式也眼熟得緊,爹把它帶進宮里了?

爹過世後,心情亂到無法理智思考,在決定潑皇帝髒水時,她就不認為自己有機會活著回家,于是家具連同里頭的大小物件,都跟著屋子一起賣掉,她沒注意玉石雕具還在不在家。

那麼,如果這是爹爹的玉簪,齊沐謙轉手相贈,目的是暗示她,他知道她是誰,知道她的目的,她的一舉一動全曝露在他眼里?

或者那不是爹爹的,只是踫巧、恰好,兩支簪子有幾分相似?

她猜不出正確答案,便無法分析如何反應。

這時齊沐謙吃完手中那塊糕點,端起茶碗準備就口,眼看他就要把毒茶喝下肚,向萸眼楮微張、手心顫抖,下一刻直覺反應,上前奪走了他手中的杯盞。

齊沐謙錯愕地看她,而她也錯愕,當場愣怔……

「茶涼了,奴婢去重新換過。」她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快步沖出書房。

凝望著她慌亂的腳步,齊沐謙無聲輕笑。心腸這麼軟,全副心事都擺在臉上,這樣的她怎麼能夠成事?

不過,他很喜歡,也很高興她的「沖動」。

齊沐謙走得飛快,剛下朝听見小順子的稟報,他立刻迫不及待往回跑。

宮中生活多年,他早已學會寵辱不驚、沉穩若定,再多的不平橫在眼前,他都能做到心平氣和視若無睹,但今天一個稀松平常的稟報,他被徹底惹毛了,而招惹出他不淡定的是齊沐瑱。

心底冷笑連連,龍椅連把手都還沒有模到呢,就侵門踏戶挖牆角?是覺得他太軟,還是直接拿他當死人?

齊沐謙笑眼眯眯地望向前方,只不過明明眼楮在笑、嘴角揚起,明明笑佔滿整張方方正正的闊臉……不知道為啥,小順子看得心髒七上八下,感覺馬上就要地動山搖、世間毀滅。

舍棄宮轎,齊沐謙一路跑回德興宮,在沒人的地方,他施展輕功、飛檐走壁,不多久功夫就把小順子給遠遠甩掉。

他的目標精準,一回到德興宮就直接往湖邊亭子走去——那丫頭最近迷上釣魚,經常背著長竿提著窶子往那里去。

果然,尚未走近,遠遠地就看見齊沐瑱坐在里頭和向萸聊天說話,兩人神情愉快,對話一句接著一句,挺熱烈、挺有默契,怎麼,才見上幾面就處出情誼了?

不簡單啊,原來齊沐瑱只要肯對女人上心,就能飛快虜獲少女情懷。

不爽——非常、非常地。

向萸面對自己可沒有那麼輕松愜意,也沒有那麼多的話題,不行,這情形必須改變!那天的事他全都知道,知道齊沐瑱極力向太後討要向萸,知道他想拿十個美女換一個向萸。

在齊沐瑱眼里,女人等同于物件嗎?還以物易物呢。

知道太後毫不猶豫地拒絕後,難得地,齊沐謙對她心生感激。

兩人對壘經年,這可是第一次,太後做的事符合他的心思,這麼好的太後啊,他怎麼能夠不好好「孝順」?

噙起笑意,換掉滿臉冷冽,齊沐謙大步朝亭子里走去。

兩人正在對話,話題內容是他們都喜歡的畫技,向萸在釣魚,而齊沐瑱趴在桌面上,偶爾抬頭看她、偶爾低頭輕笑,細心地勾描起一幅「美人垂釣圖」。

好吧,是言過其實,向萸稱不上美人,不過君無戲言,他說她是美人她就是,這天底下的審美標準就該以皇帝為標準。

這話太狂妄,但還真的是道理,不然楊玉環那個胖子怎會名列中國四大美女?

離題了,齊沐謙大步進涼亭,毫無預警地,手掌啪地拍上齊沐瑱肩頭,刻意施上力道,拍得他筆尖一顫,美人頭上長出一顆大疙瘩。

與此同時,齊沐謙順勢擋住齊沐瑱看向萸的目光。

咬牙、忍氣……一顆疙瘩壞卻一幅佳作,他本想獻圖請美人笑納,沒想到來了個不速之客,破壞他妥妥的計畫。

齊沐瑱強忍欲要噴發的怒火,穩住顫抖雙臂,放下毛筆,準備起身請安。向萸動作比他更快,她放下魚竿、果斷起身。「奴婢給皇上……」

「別多禮。」一旦面對向萸,齊沐謙的死魚眼立刻活泛起來,他的虛偽笑容轉換出真誠。「沒事,專心釣你的魚,中午咱們吃茄汁魚片。」

他那口氣語調,在在顯示他和向萸親密無邊,他們是彼此的自己人,至于外來戶……哪邊涼快哪邊蹲。

「是。」向萸坐回原處繼續甩竿,腦袋卻想著齊沐謙嘴里的茄汁魚片。

這幾天除小順子外,她和趙廚子走得最近,一個是光會說不會做的廚藝界小菜鳥,一個是總想在舊菜色里變化出新品項的老鳥,兩只鳥一拍即合,逮到機會兩人就在廚房里嘰嘰喳喳,搗鼓出一堆能吃不能吃的東西,而兩人的感情也就這麼順利成章地搗鼓出來。

前兩天,小順子還偷偷對齊沐謙說︰「姑娘越來越像咱們德興宮的人了。」

講這話的時候小順子滿臉驕傲,好像當「德興宮的人」就高人一等似的,完全忽略德興宮是被整個後宮排擠的禁區,也是俗稱冷宮的化外之地。

不過齊沐謙很喜歡小順子的描述,很高興向萸越來越像德興宮的人。

「這麼早過來?阿瑱忘記朕要早朝嗎?久等了吧?」齊沐謙笑吟吟問,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他臉龐身體迸發出的驚人殺氣。

「微臣見過皇上。」齊沐瑱恭敬作揖。

他的身體僵硬,因為厭惡。

他看不起齊沐謙,大齊傳國以來,歷任皇帝找不到比他更糟糕的。

不相信?去听听民間風評,去看看他坐上龍椅之後,朝廷風氣敗壞到什麼程度!

治水不行、賑災不行、貪官污吏橫行,他唯一的好處就是幸運,邊關無戰事,鄰國各有各的頭痛問題,沒有多余心力對付大齊。無數事實都證明他當不了好皇帝,既然如此就該退位讓賢,偏偏皇帝這差事,不死不卸任。

都怪當年先帝和太後眼瞎、擇他登基為帝,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坐擁至高無上的權力。

齊沐謙笑看他眼底的厭惡和鄙夷,卻不得不對自己折腰。

心情飛揚吶,這叫什麼?叫地位碾壓一切,無論自己是昏庸還是廢,只要他一天待在這個位置上,齊沐瑱有再多的不滿都得收拾驕傲,向他俯首彎腰。

齊沐謙拉大笑意,拍上他臂膀。「什麼微臣?咱倆啥關系,你這麼喊是不拿朕當親兄弟?」

親兄弟?齊沐瑱冷眼相望,讓齊沐謙的熱臉貼在自己的冷上。

但齊沐謙好像無感似的,熱情地對他說︰「你來得正好,朕恰巧得了張吳道子的畫作,打算贈與你呢,你帶回去,敬王叔肯定會很高興。」

「吳道子的真跡難覓,皇上還是留著吧。」齊沐瑱退開一步,刻意冷淡、故作疏遠。

這番作為是為了告訴向萸,自己和風評差勁的皇帝雖有血緣關系卻不是同道中人。

向萸有沒有看明白不知道,但齊沐謙確定是明白了,惡念興起,他偏要把兩人綁定。

「說啥呢,哪次朕得了好物沒給阿瑱留著?」齊沐謙缺心眼地朝他眨眨眼,態度親曬,他們同姓齊,本就是一丘之貉啊。

面對他的嬉皮笑臉,齊沐瑱既苦惱又惡心,他總是讓人別扭。于公,他看不起齊沐謙的愚蠢,于私,他感到虧欠。

從小齊沐謙就待他特別好,不管好壞都拉著他分享,齊沐瑱不願意承認,但兩人之間確實發展出幾分微薄的兄弟之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齊沐謙老愛用這種「小節」來牽絆自己,害得齊沐瑱憋悶無比,他想要理直氣壯對他下黑手,可齊沐謙總奪他的理、弱他的氣,讓他每次動作都感覺對不起他。

齊沐瑱不想接這話題,開門見山道︰「皇上,請允許臣與向宮女說幾句話。」

他認定齊沐謙不喜歡女人,更不會喜歡太後送上門的女人,因此打心里相信,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齊沐謙絕對會應下。

沒想齊沐謙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他的請求。「不行。」

「為什麼不行?」齊沐瑱直覺反問。

他控制不了自己,陽光男孩瞬間轉陰,隱隱有暴風雨將至的危險性,他臉臭口氣凶、態度惡劣,圓瞠怒目死死盯住齊沐謙,一時間感覺眼前站的那個不是皇帝,而是他家小弟。

「阿瑱別惱怒,朕是為你好,母後挑那麼多名門閨秀,你千挑萬選終于定下親事,眼看婚禮即將到來,萬萬不可出現波折。都知道未來嫂嫂『聲名遠播』,她的眼里揉不下沙子,明知如此阿瑱行事更該小心,千萬別過度隨興。」齊沐謙勸得苦口婆心。他的目的是讓向萸明白,齊沐瑱名草有主,而那個主……不簡單。

向萸听懂了,眉心皺起,釣竿小小地抖了下——她不喜歡齊沐謙的暗示。

前前後後算起來,她與齊沐瑱僅僅見過三次面,她覺得他是個心胸寬大、坦承不偽裝的男人,並且對于他,向萸有種無法解釋的熟悉感,通常這種感覺被人們稱之為「緣分」。

他的顏值很給力,態度很陽光,燦爛的笑容有強烈感染力,總之和他相處很輕松自在,加上兩人都喜歡畫畫,有充足的話題可以相談甚歡,她認為如果情況允許,他們有機會發展出友誼。

雖然不樂見他向太後討要自己,不對等的階級感確實讓她不開心,但階級觀念是這個時代的產物,向萸無法以此來責怪對方,更何況齊沐瑱方才已經解釋過,他之所以這麼做是認定後宮危險,而討要的主目的,是為了助她月兌離險境。

因此即使她沒有離開的意願,卻是承情的。

那麼齊沐謙的暗示算什麼?他把她當成挑揀高枝,準備攀登的假鳳凰?

她不需要他的提醒,就算出身不好、身分不高,對不起,她的夫妻宮很正,她的八字命沒有小老婆這個選項。

被齊沐謙小瞧了,她的自尊心受傷。

第三章  被設定為傀儡(2)

齊沐瑱冷眼望著齊沐謙,這是拉大旗做虎皮?「不過講幾句話,哪來的波折?」

「阿瑱難道不知道後宮沒秘密?今天你同向萸說兩句話,明天傳出去的就是你們相談甚歡,後天可能就會傳誦一闕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纏綿憐惻的斷腸情詩,別忘記你的新岳家可是楊丞相,你確定要這麼做?」

「皇上不是把德興宮防得滴水不漏,除非皇上授意,否則哪會外傳?」

「阿瑱太高看朕了,這整座後宮才是個大鐵桶,朕這點伎倆哪能在長輩面前耍?自曝其短罷了。」齊沐謙口氣中有著濃濃的自嘲。

向萸背脊挺直,好像魚釣得很認真,但她沒錯漏兩人的任何一句對話。

她把齊沐謙的自嘲听得清楚分明,可皇帝這個位置不是所向披靡、無所不能嗎,他這話說得……莫非他受制于人?

眼角余光瞄過兩人神情,他對齊沐瑱的討好很清楚,而齊沐瑱對他的冷淡也很明白,兩人的相處方式,好像後者才是位高權重的一方。

齊沐謙的話齊沐瑱無從辯駁,皇帝的處境如何,旁人不知他卻心知肚明。

「多謝皇上提點,微臣明白了,不過還請皇上听微臣一句勸,倘若對向宮女無意,就別讓她變成下一個薛紫嫣。」

齊沐謙挑起眉心,這是讓他別踫向萸?意思是好花只能等待齊沐瑱來采擷,他沒有一親芳澤的資格?

有點想笑,剛學會走路,就以為自己能夠飛越山川百岳?過度驕傲羅。

「向萸不是薛紫嫣,也不會變成薛紫嫣。」齊沐謙答得斬釘截鐵,口氣不如方才輕松。

「朕也想勸阿瑱一句,說話還是小心點好,不管怎樣她都是朕的人,若是不小心漏了點話出去,她不好過,你也不會順心。」

這是恐嚇?哼!齊沐瑱不理會齊沐謙,直接朝向萸走去,在她耳邊低語。「等我,早晚我會讓你光明正大站在我身邊。」

這一個個都把她當成什麼了?齊沐謙的暗示已經讓她很不爽,齊沐瑱又來「補充說明」?他好不容易刷新的好感度再次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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