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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混口飯(下) 第26頁

作者︰白裙

馬夫人沉下臉來。文仲山是再也忍不住,低聲說道︰「丟臉丟夠了,快回去!」

郭英卻是說道︰「文小姐,此事你不需要有過慮。你們之間,自然是清清白白。不過考慮你們的婚事,卻是父母的職責,你卻回去罷。」心中卻想,就這般言行來看,這個女子倒也勉強可以算是郭玥的良配。肯將自己置于極危險尷尬的境地前來為郭玥說話,不管說的是真是假,就這一事實本身,就足以說明這個女子有些膽識,又能愛護郭玥。

文若竹將目光轉向公主,眼楮之中,竟然有些灼灼的讓人不能逼視︰「公主殿下……今日之事,雖然有些丟臉,但是文若竹既然已經主張丟臉了,那就也不會害怕到哪里去……丟小臉是丟臉,丟大臉也是丟臉,不過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別罷了,又有什麼畏懼的呢?」

說著話,臉色卻是異常的蒼白,轉過臉來,對著馬夫人說道︰「老夫人明鑒。四公子與晚輩之間,確實並無男女之私。只是此事雖然是捕風捉影,卻也不是無風起浪。原因就在晚輩身上……晚輩對四公子,確實有仰慕之意。那日是晚輩前去尋找四公子……卻不想四公子乃是正人君子,與晚輩好生勸說,又向晚輩保證此事不外傳,晚輩這才知道……四公子人品如何,才死了這份心思。今天听聞‘婚事’兩字,就知道這是晚輩前些日子惹下的禍端……心中雖然竊喜能得償所願,但是假如此事對四公子名譽有損,晚輩能得償所願又有何歡欣?所以不論如何……晚輩定然要上前來,與各位長輩說明真相,各位長輩輕視也好,蔑視也好……晚輩都認了,只求各位長輩,不要誤以為四公子乃是輕薄無良之徒,那……晚輩就是聲名狼藉,此生被人看不起,也心滿意足了。」

文若竹說這些話,聲音很輕。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卻是在在場人心中,掀起了一陣狂潮!

在此之前,大家只見過做事不認賬的,卻哪里見過女孩子,居然鼓起勇氣公開承認自己去勾引男子的?

郭英臉上已經有了凜然之意。這不是其他意思,而是敬意。

這般勇氣,不啻于烈士面對屠刀。誰都知道,對女孩子來說,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文若竹轉過臉,對著公主,面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回公主殿下,方才您提出的疑惑,我已經解釋很清楚了……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滿意?」

對著少女那平靜似水的目光,公主不知如何竟然有了幾分慌亂,當下笑道︰「原來如此……恍然大悟啊……」

文若竹淡淡笑,笑容里藏著針尖一樣的東西︰「在下有幾個不解,卻要請教公主殿下,卻不知殿下能否幫忙一解疑惑?」

公主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想問什麼?」

文若竹輕輕笑︰「文若竹不過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女子罷了,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大敢思考。居住在郭家,也只是與二房三房幾位小姐有些來往,與長房幾位小姐,卻都只是聞名而不曾見面。只是那日皇太孫殿下還有幾位皇孫前來求親之日,長房幾位小姐前來家塾,卻是拉著我說了好一陣話,讓小女子受寵若驚……現在想起來,長房幾位小姐,拉著晚輩說話的時候,提起四公子的名字,未免多了一些。」

公主呵呵一笑,說道︰「四公子與七小姐,卻是我們郭家現在的驕傲,多提一兩句,算得了什麼……」

文若竹眼楮之中,針尖未曾退縮,依然淡笑︰「那是的……只是還有一件事,五小姐轉身,就從晚輩的房間門口撿到了一個扳指,卻是男人樣式的,遞給晚輩的時候,卻又說類似四公子使用的……扳指非常珍貴,這也罷了,晚輩只想問一句,那扳指……到底是誰拋在晚輩房間門口?」

公主呵呵一笑,說道︰「那又有什麼,不過一個扳指而已,撿著了也就撿著了……」

文若竹聲音依然非常平靜︰「是的,那又有什麼,是撿著的還是故意丟在那里的,誰去追究呢?只是借著一個扳指,騙的一個不曾懂事的小女孩情竇初開……然後今天見公主在場,晚輩不免要多問一兩句……如此罷了。」

郭菀央又是其中主角,很快就從這些看起來似乎前言不搭後語的陳述之中,拼湊出一件事情的真相來。

郭瑾來找文若竹聊天。聊天的內容圍繞著郭玥,其中定然有不少挑逗的言語。文若竹听著,于是就漸漸起了心思了。

之後郭瑾又在文若竹的房間門口撿到了一枚扳指。這個扳指,郭瑾說多半是郭四公子的。郭四公子的扳指居然落到了文若竹的房間門口……莫非郭四公子對文若竹也非無意?

這枚扳指,卻是一劑催化劑。

正是有了這枚扳指,文若竹才與海氏有了那日的舉動。

雖然不能完全听懂文若竹的意思,但是在場的人,听著文若竹提起郭瑾郭瑜,一群人目光都落在公主臉上。

公主到底被眾人看著有些不悅,卻是立起身來,說道︰「文小姐,人都說你端莊穩重,現在才知道,傳言多虛。別的也不說了,你後來尋找我,前言不搭後語的,卻是什麼意思?」

文若竹淒然一笑,說道︰「文若竹年幼,上些當也是該當的,這事情也是文若竹之前不該有這些胡亂的念頭,其心不正,才會被宵小所侵……現在後悔,卻也遲了。」

郭英沉聲說道︰「文小姐,現在後悔,也未必遲……今天約你父親前來,本來也是因為誤會,現在看來,這個誤會也並非壞事。既然你是有主見的女子,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若是今天我郭家還是向你父親求親,你希望父親允還是不允?」

想不到居然听到郭英這樣一番話,一群人都是怔住!

這不是等于親自向文若竹求親麼?

馬夫人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話。郭銘對文若竹這等不要臉面不守規矩的女子,有些看輕,但是父親既然已經做主,當然也不說話。最失態的卻是文仲山了,想不到東翁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嘴巴幾乎也不能合攏。

最詫異的卻是郭菀央。門閥世家,不是最痛恨這種……敢于越軌的女人麼?

郭英,不是最為小心謹慎的人麼?

怎麼這當口,郭英居然鄭重的開口,親自以家主的身份,向一個女子求親?

文若竹會允還是不允?

現在倒是不十分拒絕文若竹了,不過回頭還是要向郭玥好好解釋一番。

好歹是一個烈性女子,配郭玥也不算委屈了,只是……還有些後患啊。

公主既然未曾與文若竹串通,那麼郭玥與文若竹訂婚之後,她定然還有後著。

當下將眼楮轉到文若竹身上,又轉到郭英身上。

郭菀央卻是不知道,郭英此人,做事是非常謹慎。這些年見多了皇帝陛下的殺功臣舉動之後,尤其如此。只是他骨子里,依然還有些少年時代鐵馬金戈的血性。文若竹今天的舉動,合了他的胃口,喚起了他少年時代的記憶,就不免對這女子高看了一籌,所以才有此舉。

再說了,文若竹身份是很低下,但是正如前些日子孫兒給分析的那樣,聯姻高門大族,就是好事麼?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做正妻,對郭玥的前程說不定更有好處。至于郭菀央方才想到的,他卻是不曾想到了。

文若竹淡淡一笑,這一笑,卻是風卷過,雲淡天青。飛鴻掠過,了無痕跡。盈盈躬身,鞠躬下去︰「文若竹一個女子,得蒙老侯爺如此厚愛,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幸運……只是經過了這樣一出,老侯爺認為,晚輩還配得上四公子麼?」

郭英沒有說話,文若竹又繼續下去︰「今天之事,老侯爺可以下令,讓僕從守口如瓶。可是若是有心人要翻騰舊案,四公子那時卻是真的有口難言!到時候有人說起此事,難不成讓四公子出賣妻子不成?四公子既然不能出賣妻子,那麼就留給他人一個攻訐的借口……文若竹雖然無能,卻也知道,一錯不可再錯,既然此事已經如此,文若竹此生就不能再與四公子有任何糾葛。因此……今天之事,晚輩只能愧謝老侯爺的厚愛了。」

郭英嘆了一口氣,猛然厲聲說道︰「今天之事,就到此為止,誰如果不小心傳出去,休怪郭家家法無情!」

一群人凜然听令。公主翻翻眼楮,卻還是沒有說話。

文仲山站起來,慌忙向郭英道謝。又狠狠盯了文若竹一眼,說道︰「去罷,不要再在這里丟臉了!」

文仲山帶著文若竹離開。文若竹邁過門檻,卻是回頭看了一眼。

正看向郭菀央。郭菀央深深吸氣,回了一個澀然的笑容。

文若竹也回了一個澀然的笑容。

郭菀央心中突然知道……她再也見不到文若竹了。

回了屋子,幾個丫鬟見她臉上又青又紫的,不由大驚,忙找來藥膏給擦了,小桃甚至忍不住低聲埋怨︰「二老爺也真是的,用得著下這麼重的手麼。」茱萸急切道︰「明天要去謝座師,可不要丟臉才好!」

小桃說道︰「要麼我再去尋老夫人,問問看有沒有好一點的藥膏。」

郭菀央忙止住,說道︰「一點小傷,明天也就退了,今天大家都不高興,你再這般興師動眾做什麼。」

小桃茱萸卻是不安,一晚上也睡不安穩。次日絕早起來,卻見手指印果然淡了,只是還有些紅的印跡。說道︰「沒辦法,只能稍稍傅一點粉了。」

郭菀央急道︰「我一個大男子,傅粉不是給人笑話麼。」茱萸不覺抿嘴。

小桃笑道︰「公子切莫著急,其實傅粉也有人在,不過現在風氣,已經不多了。你別急,你的皮膚本來細女敕,我稍稍傅一點,人家也看不出來的……定然不至于將你看做……那種……面首。」說著,就是嘰嘰咕咕的笑。

郭菀央無法,卻也只能讓小桃折騰了。出門拜見座師,又少不得听很多的恭維很多的夸贊。傍晚回來,卻想起一個疑難問題來,當下前往家塾,卻見那院子空空蕩蕩。

心中一驚,當下沒頭沒腦就往養榮堂走。卻見李子迎上前來,告訴說道︰「正要告知四公子,從明日起,四公子不用去上學了。文先生思鄉心切,今天早上向老侯爺提出辭呈,今天中午簡單收拾,老侯爺幫著在碼頭找到了便船,剛才已經走了。」

雖然是預料之中,郭菀央卻還是不由一驚,當下往外就走,一邊走一邊問道︰「卻是什麼時候走的?什麼時候的船?是誰家的便船?」

李子說道︰「卻是今天晚上上的船,什麼時候走,卻是不知道,剛才是郭安送走的……」

郭菀央听著,當下就對李子說道︰「請幫忙請郭安叔叔準備一下,我要馬上去碼頭!」

李子答應了,說道︰「不先去請示二太太或者老夫人麼?」

郭菀央當下說道︰「這等尊師重道的事情,兩位大人也是歡喜的,我先去準備一下,你就請郭安叔叔將馬套好……我馬上就來!」

當下一陣風跑回自己屋子,吩咐茱萸將荷包拿出來,撿了最大的兩個金元寶,塞在懷中,就跑了出去。茱萸追著叫道︰「外面風大,披個披風!」郭菀央也沒有听見。

只是郭菀央到底遲了一步。等到了碼頭,卻見碼頭之上,船舶如蟻,郭安看了一圈,卻是告訴︰「沒看見方才那艘掛著‘安記’的大船了。」

郭菀央郁郁,正要回返,卻听見那邊不遠處,傳來壓抑的哭聲。此外還有旁人的嘆息聲。

听著,郭菀央的臉色白了。就是茱萸的臉色也白了,低聲說道︰「那是……海先生的聲音。」

沒錯,那是海氏的聲音。毫無平時的大家風範,那聲音嗚嗚咽咽的,哀哀欲絕……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郭安往那邊望去,卻也是睜大了眼楮,說道︰「那艘叫‘安記’的船只,就在那邊!」

郭安不是非常清楚,郭菀央卻是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當下就提起長衫,三腳並作兩步,沖將過去。

此時已經接近日落時分,碼頭上人並不多。但是前方臨水的一塊地面上,卻是人圍著人,似乎在圍觀著什麼,又听見隱約的議論聲。

郭菀央擠不進去,當下就疾聲問外圍的一個圍觀者︰「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圍觀者搖頭,說道︰「可惜了……好端端一個小娘子,上船頭打點水,卻不小心掉了下去,邊上全都是船,慌忙打撈,但是也是怪了,這麼一點深的水,又是靜悄悄的,居然就是找不到人,周邊幾艘船都讓開了,可是還是忙于找到人,都半個時辰了,人就是撈上來也是沒用了。唉。」

郭菀央听著,臉色蒼白,往運河里看去,卻見前面都是人頭擋著,哪里能看見一絲水波兒?

郭安見小公子擠不進去,當下大聲叫道︰「文先生,文先生,你是在里面嗎?」

里面果然傳出了文仲山略帶顫音的回答。郭安帶頭,當下就擠進人叢中,果然看見海氏癱坐在地上,低聲哭號,嗓子都啞了。面前是一片陰陰的水面,卻是有人影在里面翻騰。估計是雇來的水手,正在幫忙找人。

郭菀央覺得有必要說什麼,但是卻說不出口。文仲山勉力笑了一下,說道︰「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沒福……」眼淚卻落了下來。

卻見一個水手鑽上水面,說道︰「老先生,實在不行了,這水實在太冷,再潛下去我們自己要出事了。」

現在正是二月,天氣還頗為寒冷,這潛水一會也還罷了,小半個時辰下來,還真的要人命。文仲山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有找到女兒,心中怎甘心,當下呆呆的只不說話。

倒是邊上的人,疾聲說道︰「你們都上來罷!雖然說這位老先生出了錢請你們做事,你們沒有找到人,可是也是盡力了,這位先生也不會怪你們,先上來,喝兩口燒酒,烤烤火,暖暖身子!」

文仲山這才反應過來,說道︰「多謝各位了,都上來罷……」

水中的人就等著這句話,當下忙都上來,喝燒酒,進碼頭邊上的草屋子烤火,換衣服。

郭菀央看著面前的水面。風平浪靜的,怎麼就找不到人?

當下伸手,從懷中模出一塊金餅子來,高高舉起,說道︰「諸位,我這里有一塊金子……無論是誰,只能幫忙將人撈上來,這塊金餅子,就送給那位喝酒!」

之前文仲山拿出幾貫銅錢,請水手們幫忙救人,這價錢也只能算是公道,水手們也是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才幫忙下水去救人。可是救了許久,也不見人,再拼下去就不合算,就上來了。可是現在郭菀央又拿出一塊金子來,卻是禁不住眼楮發亮。之前下過水的,現在又想下水了;之前沒有下過水的,現在更是躍躍欲試。當下听見撲通撲通幾聲,又有好幾個人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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