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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涼薄?(上) 第5頁

作者︰綠光

公孫怡不置可否,不過要是大哥和夕流能成事,她是樂觀其成。

「對了,二妹呢?」公孫恆覺得有些尷尬,沒瞧見公孫忻,便隨口問著。

「別提她,我現在還氣著呢。」公孫怡沒好氣地道。

「怎了?」

公孫怡馬上一五一十把剛才發生的事說過一遍,甚至極氣惱公孫忻竟然和杜芸站在一塊。何夕流本是要阻止她的,可惜她說得太快,她沒能阻止。

其實說穿了,這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她和杜芸並無往來,至于往後還要不要往來,她壓根不在乎,而公孫忻這小丫頭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就討厭她,她試著親近她幾次,她依舊仇視,就干脆無視她了。

那種她沒擱在心上的人,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然而何夕流不在乎,不代表公孫恆不在乎,他臉上不顯,卻已將這事記下,打算日後定會替她討回公道。

「好了,別說那些不開心的,咱們走吧。」何夕流溫聲道。

「走。」公孫恆讓兩人走在前,自己跟在後頭。

園子里安靜無聲,偶爾春風拂過,驀地私語聲竄起,接著有人朝園子外的路跑去,爭先恐後,像是準備圍睹什麼。

「天女下凡了?」月下漭嗤了聲。

「說不準,那群衛所兵回各衛所的前一晚也一個個色欲薰心,全都竄進窯子里找天女去了,那情景大抵就是這景象。」于懸頭也不抬地道。

月下漭忍不住笑出聲,可當他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不由看直了眼。「……還真是天女下凡了。」

「什麼意思?」于懸興致缺缺地問著。

「這位應該就是何首輔的千金吧,果真是絕色傾城,既妖又媚,偏又氣質矜貴出眾。」月下漭喃喃道。

都照冶猛地抬眼望去,就見何夕流和公孫怡走在前頭,她一步一回頭地跟後頭的公孫怡不知道聊些什麼,笑眯了美目,眼楮像是會勾人似的,猶如天女臨世,教人目不轉楮。

那幾個躲在樹後偷窺的男客一個個看直了眼,教都照冶眉頭微微攏起。

于懸極為深邃的眸掃過他們,嗤道︰「不就是個女人?禍水。」

月下漭暗啐他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好。「嘿,把人家的傾城之姿說成禍水,你也……照冶,說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確實是禍水。」他淡道。

「咦?」何時這兩人這般默契了?「嗯……有時禍水也勉強能算是夸贊,畢竟不是每個美人都能充當禍水。」月下漭說著,突地勾唇笑得壞心眼極了,「世子爺。」

幾步外的公孫恆听見喚聲猶豫了下,要她倆等他一會便踏進園子。「不知道同知大人有何吩咐?」

明明是對著月下漭說話,可他的眼卻不自覺地盯著都照冶。他曾經听妹妹提起都照冶多次,提及的皆是夕流對他如何的上心,是以他並不喜歡都照冶,然而一見到他,他不能理解為何夕流對他傾心。

盡管都照冶有張魅惑人的好皮相,但他沉斂冷靜得近乎淡漠無人味,根本就是個面癱,夕流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

慶幸的是,近來听妹妹說,夕流似乎對他死心了,教他安心不少。

月下漭暗自打量公孫恆,又見都照冶像是八風不動,不禁起了捉弄心思。「與你走在一塊的兩位姑娘是誰?」

「一位是舍妹,一位是表妹。」公孫恆答得簡單扼要,正好站在都照冶能及的視線,壓根不打算讓他瞧見表妹。

都照冶狀似專注對弈,對兩人交談似是充耳不聞。

「所以,那位貌若天仙的就是何首輔的掌上明珠了?」月下漭故意多看一眼。

公孫恆心有不快,無奈她倆出門都沒戴上帷帽,哪能避開旁人的注目。

在他眼里,何夕流就是朵恣意綻放的牡丹,華貴傲然,嫵媚妖嬈,必須好生護著才行。

「是。」他應了聲後,趕忙道︰「表妹身體不適,必須趕緊送她回府,就不打擾幾位大人,告辭。」

話落,也不管月下漭要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公孫怡見兄長走來,看了過去,方巧瞧見都照冶,不由月兌口道︰「都大人?」

何夕流心里像是被人狠拽了下,多種情緒翻騰,說不出是怨還是怒,抑或是……恐懼。

「時候不早,咱們走吧。」公孫恆擋在她的身前,不讓她朝園子里看。

公孫怡自然明白兄長的心思,挽著她道︰「走吧,你被淋了一身,雖換了衣裳但還是得要沐浴較妥。」

「嗯。」她輕點著頭,勉強漾出些許笑容。

盡管公孫恆就走在她的身側,她還是能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直到她遠遠地離開那片園子。

是他嗎?怎麼可能?他待她向來不屑一顧,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棋盤上,黑白子交錯,在于懸放下一子之後,白子已經全軍覆沒。他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棋盤上輕敲著,直到都照冶回神,看著已無力回天的棋局,臉上依舊無多余表情。

「真沒意思。」于懸把黑子一拋,不玩了。

「改日再請教。」都照冶淡道。

月下漭往他肩頭一搭。「我說照冶,原來你也只是凡夫俗子,瞧見美人一樣會心不在焉。」這樣也好,省得老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他都怕他突然羽化成仙,往後可就少了個好戰友。

「我本是凡夫俗子。」他道。

月下漭聞言感動極了,這家伙終于肯接他話了。「然後呢?要不要趁著你入閣和何首輔拉好關系,近水樓台先得月?」

就說了,公孫恆一副護崽子的模樣肯定和都照冶有關,原來是看上同一位姑娘,難怪一股劍拔弩張的味道。

「所以你為了美人要投靠八皇子?」于懸突地拋出話來。

月下漭心思轉得極快,只是惱于懸沒事提政事做啥,人生就不能多點風花雪月來著?皇上還沒死,不用急著幫皇上找儲君。

「我從來就沒跟著風向,何來投靠一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舍棄太子?」

「不曾投靠,何來舍棄?」

于懸笑意深沉,帶著幾許邪氣。「下漭,這說法挺好,是不。」

「隨便,怎樣都好,重要的是——」月下漭干脆趴在棋盤上。「然後呢,你現在到底要怎麼做,說出來,咱們兄弟幫你?」

來,說吧,他厭惡軍旅生活,更厭惡回到京城的乏味日子,給他一點刺激點的任務,他這個兄弟絕對能幫他搶女人。

「我認為八皇子也許是個選項。」都照冶淡道。

這些日子他讓人盯著他倆,雖然尚未確定是否接受太子招攬,但眼前是個契機,順勢把話說清,將他們一並拉進八皇子陣營。

月下漭差點把眼楮翻到腦後去,誰管八皇子到底是不是個選項啦!

他是問女人……這兩個不解風情的木頭,氣死他了!

第三章  意外的相遇(2)

何夕流回到自家院子里,盡管臉上不顯,她的心已經亂成一團。

她沒有想到那麼快就會與都照冶遇上,在前世里,有時光要遠遠見他一面都難,有時為了見他,凡是有他出席的宴會她就會跟著前往,如今她避他唯恐不及,怎麼反倒踫面了?

不,事實上沒有真正踫上面,她沒有看他,她為自己的決定和做法感到極為自豪,因為當她要放下時,她還是能真正放下,哪怕她曾經愛他愛到沒有自己,愛到願為他納妾。

往後,絕不了。

她的夫君,必須只與她廝守到白頭,她不願再與人共事一夫。

沐浴後她難得好眠,覺得自己真的將前世放下,這一世要好好地只為自己過。

幾日後,她才剛起身洗漱,喝著最愛的紅棗桂圓茶時,公孫怡又像陣風般地刮了進來。

「怎麼一早就過來了?」何夕流疑惑問著。

「怎,我來陪你用早膳,不成嗎?」公孫怡一副無賴樣,逗笑了她。

「行,要陪幾頓飯都行。」何夕流忙讓秋雨再去添幾樣菜。「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公孫怡比出兩根手指頭。「第一件事是我一會兒要找你去玉寶坊挑一套頭面,你肯定也是要買的,是不?」

何夕流想了下,昨天她爹塞了一百兩給她,大哥也偷偷塞了一百兩給她,說是要她去買些首飾,成國公府春宴時能用上,天曉得族親叔伯嬸嬸給她的首飾都還放在庫房里晾著呢。

不過她還是把錢給收下了,改日大哥要娶媳婦時再交給大哥,至于爹給的那份就交給娘,畢竟她已經很富有了。

「第二件事呢?」

「杜尚書被罷黜了。」

「……咦?」她愣了下,心想這一世還真的不一樣了。想想也對,是她故意把杜芸虐打下人的事宣揚開,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治家不嚴做為懲治杜尚書的由頭倒是恰到好處。也好,杜家一門斗雞走狗,欺男霸女,也確實該好生整頓了。

「你不問我是誰辦的?」

「……不是我大哥?」娘說了,這事交給大哥處理,畢竟讓爹出手總是不太好,好歹同僚一場。

「是我大哥讓御史去參杜尚書的。」她頗驕傲地揚起下巴。「瞧,我大哥多有本事又是多疼你,為了你連尚書都杠上了。」

何夕流微張著口,剛巧丫鬟端著早膳入內,話題就先擱下了。

她邊用膳便思索,成國公底下門生不少,都察院里確實是有成國公的人,所以表哥是求到姨父跟前了。

這般為她,她該要感動,可她怎麼沒心沒肺的,一絲悸動皆無?

難不成是被都照冶傷到極限之後,她連心都沒了?

「喏,不管怎樣,既然你已經對都大人死心了,往後就別想他了,只要想著我大哥就好,我敢說我大哥絕對會是天底下對你最好的人。」她家大哥從小眼里就只有夕流,要是兩人能結為連理那是再好不過。

何夕流吃著菜,冷不防地道︰「會比我爹跟我大哥待我更好?」

「這……」公孫怡有點苦惱了。

想當年她姨父為了夕流的親事,到御前懇求皇上別賜婚,若是皇上將夕流指給皇室中人,他會立刻辭官離開京城。至于她那個表哥,從小就把夕流當心肝寶貝,因此常跟族親兄弟爭執打架,長大後更是為了夕流苦讀,就只為了有朝一日要立于不敗之地,成為夕流最有力的靠山……大哥要怎麼跟他們父子倆比?

「夕流。」

真是說人人到,公孫怡才想著,何夕潮人就來了,而且帶著一只木匣,隨即喜不自勝地打開。「瞧瞧,喜不喜歡。」

何夕流一眼看去,木匣子里躺著一只精雕玉琢的玉兔,玉石通體雪白滑膩,唯有在耳朵處有抹綠,可見雕師匠心獨具,她一見就喜歡,擱在手里把玩著。

「大哥,我很喜歡,謝謝你。」她笑眯眼道。

何夕潮模模她的頭,與她有五分相似的臉俊爾非凡,此刻笑得有點憨傻。「就知道你喜歡,我前幾日瞧見時就想著你一定會喜歡,昨兒個終于有時間到玉寶坊買,誰知道剛好被買走,還好買的人我識得,請他割愛讓我。」

「大哥,玉寶坊的東西都不便宜,你還這樣大手筆送我,你該要存點銀子傍身,要不你要拿什麼給我娶回一個大嫂?」她大哥今年都二十了還沒議親,爹娘倒是都不怎麼急,才能教他隨意揮霍銀兩。

「我看難了,這天底下哪有姑娘能比得上我妹子的?」何夕潮一臉無奈地道。

他就一個妹子,最好的都想給妹子,他要是娶妻了妻子必定無法容忍這事,與其娶個惹妹妹不快的娘子,他寧可不娶。

「大哥……」何夕流被他說得都難為情了。「阿怡在這兒呢,你快別說了。」

何夕潮一頓,彷佛現在才瞧見公孫怡。「原來表妹也在。」

「……是,我一直都在,表哥。」公孫怡嘆了口氣。

「你們聊,你們聊,我得上值了。」何夕潮干笑了聲,趕忙溜了。

「大哥真的是,老是亂花錢。」她嬌嗔了聲,還是將玉兔握在手里把玩。

前世里,大哥也買了這只玉兔給她,當初她出閣時也帶著,就擱在她床頭的花架上頭,有時睡不著就拿在手里把玩,直到睡著為止,如今想來,倒也陪她頗長一段時間。

「真正的兄妹情深。」公孫怡只能如是道。

「哪有,表哥難道待你不好嗎?」

「大哥當然待我好,但待你更好。」

面對她三兩句就要提到公孫恆待她的心意,她真的是無力招架,只能趕緊催促用膳,讓人套了馬前往玉寶坊。

玉寶坊的掌櫃一見兩人,趕忙領到二樓的雅間里,讓伙計取出近來最新穎的幾款頭面,一口氣就開了數十個匣子供兩人挑選。

兩人從玉看到寶石,挑樣式選設計,看了快半個時辰也沒能決定。

何夕流不由得起身活動筋骨,順便瞧瞧擺在架上的簪子和金步搖,驀地瞧見一把擱在匣子里的一支金步搖。

「伙計,能否拿這支金步搖讓我瞧瞧。」她道。

這是她前世里極喜愛的金步搖,可惜她覺得太貴沒買下,後來實在太喜歡決定要買時已經賣出了,沒想到這時候還能瞧見這支金步搖,這回定要買下。

伙計應了聲,立刻從架上將木匣取了下來。「何姑娘,這支金步搖已經讓人訂走了,您要是喜歡,可以請匠師再打一支一模一樣的。」

何夕流難掩失望地把玩著金步搖,遺憾自己又遲了一步。雖說能再打造一模一樣的,但上頭的玉石又豈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她之所以喜歡這支金步搖,是因為簪頭上瓖了只雪白玉兔,長耳朵上穿孔系金穗,相當精致小巧,唉……她屬兔的,所以不免看到兔樣的玉石都想收藏。

「伙計,能否告訴我這金步搖是誰訂走的?」她忍不住問出口。

大哥說他買的玉兔子也是被人捷足先登,踫巧買家是他相熟的,所以就請對方割愛,也許她也能踫踫運氣。

伙計正要說時,掌櫃的又領了人上樓——

「夕流姊姊!」

何夕流頓了下,回過頭就見都婧走來,不由得笑眯眼,正要喚她時,瞧見跟在她身後的都照冶,教她的笑意頓時凝在唇角。

是她記憶中清冷無人味的無儔容顏,虧得那雙眼恁地醉人,偏偏冷進骨子里,猶如六月辣日也融不盡的霜雪。

「夕流姊姊,真的太巧了,你竟然也來這兒。」都婧親熱地拉著她的手。

何夕流心頭狂跳,僵硬地將視線挪到都婧臉上,勉為其難地勾出笑來。

「阿婧,不得無禮。」都照冶低聲喚著。

何夕流痛苦地半眯起眼,听到他的聲音她彷佛又回到那場惡夢里,他總是用如此低沉的嗓音,平板無波地與她交談,卻從不肯听听她說了什麼。

都婧吐了吐舌頭,想要松開手,卻發覺她的手冰涼一片,忙問︰「夕流姊姊,你是不是身子不適?」

「我……嗯,有點不舒服。」她回避都照冶的目光,不知為何,覺得他像是一直盯著自己,教她心頭狂顫,快要無法呼吸,她急急想避,可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倒,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道扯住她的手,在她還不及反應時,已經半抱半扶著她到一旁的圈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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