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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娘子 第6頁

作者︰葉雙

睜眼!

眨了眨睡得有些酸澀的眸子,靳天璇舒服地伸展著四肢,這可是離開駱家後,她頭一回睡得那麼舒服了。

轉了轉有些僵硬的頸項,然後愣住。

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影像,望著望著,一陣酸澀驀地充塞她的眼眶——

瓦兒小小的身軀安穩地趴在皇甫傲凡偉岸堅實的胸膛上,睡得又香又甜,像極了一對父子……

靳天璇甩甩頭,甩去自己這種荒謬的想法。

起身,她不自覺地又呆望了好一會兒,這才走到兩人窩著的椅子旁,有點粗魯地伸手搖了搖皇甫傲凡的肩,冷著一張臉小聲說道︰「是誰讓你這麼抱著瓦兒的?」

她的口氣帶有濃濃的質問與不悅,手一伸,就要搶過孩子。

瓦兒是她的,她一個人的。

「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抱瓦兒。」這娃兒雖然看起來小小一個,可是其實挺實的。

「這不用你管。」語氣依然不善,靳天璇拒絕因為他的和善而改變自己的態度。

她今天會變成這樣,不都是他害的嗎?

如果老天爺願意讓她許個願,她絕對會希望這輩子都沒見過他。

「你很不開心,睡得不舒服嗎?」望著她冷凝的臉色,皇甫傲凡明知自己的關心絕對會踫了個大釘子,可他卻忍不住開口問道。

連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卻不見一絲絲的滿足,不知怎的,她這樣的壞情緒就是扯動了他的心思。

「不用你管!」

靳天璇沒好氣地回道,依然堅持要抱回兒子,可是皇甫傲凡卻不讓他抱,逕自將孩子抱上了榻,還細心地替孩子蓋好被褥。

「你在我皇甫家做客,我自然應該關心。」回過身,即使靳天璇的表情依舊不悅,但他卻沒有動怒,反而逕自從懷里掏出一個細致的瓷瓶,便朝著雙手環胸而立的靳天璇走過去,在她身前站定。

「你想干麼?」瞠眼,瞪著像座山橫在她面前的男人,靳天璇警戒地質問。

皇甫傲凡望進她的雙眸,她總是用那種像是看到壞人的眼神瞪著他,看來她似乎對他沒有多大好感呵!

即使他其實真的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不語地打開瓷瓶的蓋子,挑勾起瓶中充滿藥草香的膏藥,就在她那戒慎恐懼的目光中,他的手輕揉地撫上她的臉頰,那上頭有個銅錢般大小的燒傷,還交錯著青青紫紫的巴掌印。

「你……」

他的舉動似乎太過親密,靳天璇直覺想要往後退,可是皇甫傲凡卻用另一只手攢住她的手臂,怎麼也不肯讓她逃開。

「你的傷口得上藥!」不讓她抗拒,他言簡意賅的說道,彷佛這樣便足以解釋他的行為。

他的動作極為熟練,彷佛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彌漫開來的藥草香,摻和著他的氣息,隨著她的呼息逐漸竄入她的心肺。

原該掙扎的靳天璇一時間怔忡了起來。

這藥香,挺熟悉的,她似乎在哪兒聞過,不過……是在哪兒呢?

好像、好像她用睡覺發泄她的不悅時,似乎也曾隱隱約約聞過這樣的味道。

是錯覺嗎?還是……其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為她上藥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懷疑、不安倏地充斥心間,回過神來的靳天璇,不再是個乖乖任人擺布的愣女圭女圭,她一伸手,揮去他替她細心上藥的手,再次恢復成原本戒備心十足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拒絕讓皇甫傲凡頓覺不悅,他的濃眉高高的挑起,深邃的眸中更是翻騰起幾許怒意。

他本就不是那種軟趴趴任人揉捏的性子,本是心中對她有愧,所以總是讓她三分,可卻沒想到她這般拗的性子,簡直能讓佛也光火。

咬著牙,他隱忍著怒氣,說道︰「你非得這樣拒他人的好意于千里之外嗎?」

「我不需要你的好意。」對于他的退讓,靳天璇哪里會領情,畢竟她始終認為眼前這個男人是災星。

要不是他的出現,她的屋子不會被燒,那一燒,甚至還差點燒掉了她們幾個人的小命。

待在他家養傷,還得為他顧著意中人,承受皇甫老夫人那種苛刻的羞辱。

不,他的好意她一丁點兒也不想接受!

「你可以留著你的好意,等我的傷一好,我就會立刻離開這里,我不想再繼續當你心上人的擋箭牌了。」

如果皇甫老夫人沒來攪局,她或許還會乖乖待在這兒養傷,可偏偏那日皇甫老夫人的謾罵和責打,已經勾起她當年最不堪的記憶。

因為不願再想起,所以只好逃離,就算被指責不識好歹或言而無信也無妨。

「我不準!」想也沒想的,皇甫傲凡的話就這麼沖口而出。

每回,當她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有他在的地方,他的心不知為何,就是會馬上產生極大的抗拒。

「皇甫大將軍,我與你非親又非故,就算真的承了你的情,住進這兒,但應該算不上是你的犯人,我要離開,誰能擋我。」

腳長在她身上,要走便走,與他何干。

可別以為有權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別人興許會對他唯唯諾諾,但她不會。

當年死了不過數面之緣的丈夫,才剛從姑娘變成女人,轉眼之間又成了寡婦。

夫婿死後,她本已認份的要在駱家守寡一輩子,可駱家在兩個月之中給她的折磨,早已讓她忘了女人該有的柔弱。

後來,她又有了瓦兒,為母自然得強,她再也不容任何人將她搓圓捏扁。

「你……」皇甫傲凡總會被她的固執惹得氣惱煩躁,但只能怒眼瞪著,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怎麼可能呢?

他能面對殺聲震天的千軍萬馬,就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見了他,都得讓他三分,但怎麼偏偏一遇上這個女人,他總是屈居下風。

不想再和他攪和下去,靳天璇索性往房門走了幾步,手一伸搭上了門閂,毫不猶豫地開門,一雙水眸直勾勾地瞧著他,送客的意味明顯。

瞪著她那張寫滿了固執的臉龐,明明就是個嬌女敕水滴的女人,可總是倔得讓人忍不住發火。

這女人……

皇甫傲凡在心中咕噥了幾句,就在踏著憤怒的步伐,與她錯身之際,她的一句話徹底地摧毀了他的自制力——

「康姑娘是個美麗卻柔弱的姑娘,禁不起老夫人三番兩次的折騰,有時候你得像個男人。」

因為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糾纏,卻也不能對他所做的事視而不見,所以靳天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給了他這句忠告。

她相信,如果皇甫傲凡繼續這麼悶不吭聲,康綺蓮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原本不過是好心好意的一句勸言,誰知道卻勾起他那莫名其妙的滔天怒火。

听到她的話,皇甫傲凡的腳步驀地一頓,深邃的瞳眸散發出熊熊的怒焰。

她不允許旁人干擾她的人生,卻又自以為是的想要干涉他的人生。

皇甫傲凡瞪著她,眸中的烈焰就像隨時都會灼上她的肌膚那樣真實。

「你不要自以為是,康綺蓮她……」

本要解釋的話到了舌尖,驀地頓住,他竟然因為一時沖動,差點把和赫連秘密進行的計劃說出口。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啊!

為什麼一踫到她,就總是亂了平靜和分寸?

難道……一抹臆測閃過,一種他從來都不曾想過的可能性,突然躍升于腦海。

不可能吧!

「怎麼了?」瞧他像是要把人給吃了的目光,靳天璇驀地住了嘴,似乎也發現自己管太多了,菱唇往上勾了勾,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好吧,我道歉,是我多管閑事了。」雙手一攤,她連掙扎都沒有,就非常干脆地說道。

道完了歉,她金蓮兒毫不猶豫的一旋,認定已經成功送客的她,毫無眷戀的走回屋內。

最近發生太多事了,她得好好盤算盤算接下來該怎麼做才是。

第4章(2)

書房里,一股沉靜的氣息籠罩著……

皇甫傲凡瞧著眼前那十萬火急送來的密函,濃濃的劍眉緊攏在一起。

看來,不能再拖了。

後援的軍糧總是不到,邊境鄰國卻又蠢蠢欲動,再加上前陣子他遇襲的事還沒查個水落石出。

再說,那柳青雲已經查出是他上醉仙樓將康綺蓮帶走,最近更是將他視為眼中釘似的,用盡手段阻撓軍務。

這種種的一切都讓向來以國事為重的他,心煩意亂得緊。

「老大,查出來了、查出來了。」赫連蒼龍高聲喳呼,總是人未到聲先到。

「我說上官那小子還真是不簡單耶,雖然死要錢,但只要奉上了銀兩,還沒有查不出來的事兒。」

听著赫連蒼龍的廢話,皇甫傲凡的眉頭連掀都沒掀,只是沉靜的問道︰「查出什麼來了?」

踩著大步,在皇甫傲凡面前站定,向來急性子的赫連蒼龍這回卻漾著滿臉得意的笑容,不語地賣起關子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听到回答,皇甫傲凡抬眸,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兜了滿月復心事的他,壓根就沒心情猜啞謎,雙眼直勾勾地瞧著案上的兵布圖,心里盤算著興許該是時候回戰場上去了。

離關那麼久,其實也只是為了找糧,現在只需要拉攏柳青雲,那麼他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殺敵衛國了。

「咦……」原本沉著氣等待著,可是等了好半晌卻等不到皇甫傲凡的詢問,急性子的赫連蒼龍終于按捺不住。「我說兄弟啊,你怎不好奇我到底查到了啥?」

皇甫傲凡不發一語地瞧了赫連蒼龍一眼。不問,是因為他知道開口問絕對是多此一舉,反正不管他問不問,以赫連那大剌剌的性子,是絕對忍不住話的。

果真,不過又過了眨眼的時間,赫連蒼龍已經迫不及待地自顧自說道︰「咱們都被蒙了,還以為是因為咱們,那婆娘那間風吹就倒的屋子才會莫名招來一把火,但其實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來殺咱們的刺客,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婆娘耶!」

一改方才的漫不經心,一听到他的話,皇甫傲凡的注意力全都兜了回來。

「你也覺得冤吧,明明是她們自己招來的災禍,還一天到晚說咱們是災星,完全不顧念我們的救命之恩……」

長串的叨念沒入皇甫傲凡的耳中,他唯一听進去的,就只有那些黑衣人是沖著靳天璇而來的這件事。

怎麼可能?!

明明只是個努力想要生存下去的寡婦,怎麼可能無端惹上這樣的災禍。

但瞧那些人凶殘的手段,明擺著就是要她們的小命。

是她那過于剛硬的性子,招來這些災禍的嗎?

腦海中因為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消息而瘋狂地轉著,在他還來不及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沖動的竄出,揪住赫連蒼龍的衣襟。

手驀地收緊,皇甫傲凡也顧不得自己的舉動讓自個兒兄弟驚駭得快要說不出話來,只是厲聲問道︰「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赫連蒼龍瞠大眼楮瞪著他,印象中他這個兄弟一向很冷靜,就算是被敵軍包圍,依舊氣定神閑,但自從招惹到靳天璇那個女人之後,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因為她而失了分寸。

倏地,赫連蒼龍眯起眼,那探究的眼神彷佛看穿了什麼似的。「你喜歡上那個寡婦了!」

他早該想到的!

只怕早在第一眼看見時就動了心吧,所以才會三番兩次做出那些驚人之舉。

厚,天下的女人是都死絕了嗎?

皇甫傲凡誰不好瞧上眼,偏偏瞧上那個寡婦靳天璇,他甚至不用腦袋瓜子想,也知道這事絕對會讓皇甫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快說!」心急如焚的皇甫傲凡根本沒有閑情逸致和赫連蒼龍話家常,他只想盡快知道來龍去脈。

他想知道她到底招惹到什麼樣的麻煩。

「靳天璇那女人是個寡婦,你知道吧?」

「別說廢話!」

听到他的話,皇甫傲凡驀地咬牙,冷聲喝斥,慣有的冷靜自持和自信,早已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在說廢話,找來殺手的人,正是她那個無緣的婆家。」

「為什麼?」

如果是她的婆家,為何想要對她痛下殺手?

緩緩松開揪著赫連蒼龍衣襟的手,皇甫傲凡壓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他知道她是寡婦,但看她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他還以為她無依無靠的,怎麼莫名其妙又冒出一個婆家來。

「嘿,你別瞧靳姑娘粗魯的模樣,她的婆家來頭倒也還不小。」

「是哪一戶人家?」

「是江南首富駱家。」

江南和京城,那可是千里之遙,他們究竟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大費周章的買凶殺人?

雖然皇甫傲凡沒有問出口,但終究是十幾年的兄弟,于是赫連蒼龍很有義氣地把他用一整個月月俸買來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說起來,靳姑娘也是可憐,她的夫婿是駱家的獨子,長年為心疾所苦,幾度命危,駱老夫人愛子心切,所以替他買了個姑娘來沖喜,也不曉得是不是靳姑娘命硬,才入門沒多久,駱家長子便心疾發作,駕鶴西歸,痛失愛子的駱老夫人將所有責任都歸咎到靳姑娘身上,因為無法承受喪子之痛,所以駱老夫人靠著折磨靳姑娘來平息心中的怒火,靳姑娘初時倒也認命,整整被折磨了近兩個月也不吭氣,但突然有一天,她就逃了。」

皇甫傲凡置于身側的兩掌倏地緊握成拳,即使只是听著不曾目睹,但靳天璇的遭遇卻依然教他心疼萬分。

但他卻很難想像她那種執拗的性子,也會有認命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是那種寧願死,也不會認輸的人。她定是發現自己懷了身孕才逃的!

「就因為這樣,所以駱家派人追殺她?」

因為心動,早已視她的安危為己任,如果駱家僅僅因為如此荒謬且可笑的理由而不肯放過她,那麼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倒也不是。」赫連蒼龍驀地搖搖頭,心里卻著實佩服死要錢上官極品的本事,短短的時間內,竟然連這種極為私密的事兒也查得出來。

「不然呢?」

「听說駱老夫人依然很難走出喪子之痛,為了尋求心靈的安穩,所以這幾年來,開始禮佛,長年茹素。」

「哼!」皇甫傲凡不屑地冷哼一聲,完全不以為然。

吃齋念佛的人,會派殺手來殺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個因為保家衛國而手染鮮血的將軍,不就應該可以功德圓滿,羽化成仙了。

「因為茹素禮佛,所以對于以前傷害靳天璇的那種遷怒做法深感後悔,尤其是最近,她甚至派人要尋找靳姑娘的下落,想好好彌補她。」

「用殺人來彌補,這倒是前所未聞啊!」皇甫傲凡不悅地咕噥著,因為曾讓靳天璇受了苦,所以他對駱夫人這種行為著實無法苟同,因此每听一句,他就忍不住回上一句。

那模樣,還真像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呵!

因為沒見過皇甫傲凡這個樣子,赫連蒼龍一時間實在無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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