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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難 第11頁

作者︰董妮

至于許文遠,他承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他是有些改觀了,這個名聲雖不好,但性子還不錯的男人,也勉強配得上師父啦!

但若照他倆如今的方式相處下去,他敢打包票,即便有了結果也維持不了多久,終成怨偶一對。

他們的關系想要更進一步,日後要處得好,很多事情必須改變,尤其是越秋雨的性子。

「師父,你是不是已經決定非許文遠不嫁?」

「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當然也不時興扭扭捏捏。

可听到她這麼肯定的答案,凌端還是風中凌亂了。

「師父,你真是……敢做敢當啊!」

「難道你要我學那小家碧玉,回你一句『討厭』嗎?」

凌端想像她揮著香帕,來上一句「討厭」,然後扭頭跑走……他情不自禁打了個顫。那畫面太可怕了。

「師父這樣很好。」他壓下嘔吐的,續道︰「不過師父,你終究不是男人,有些男人的微妙心思你可能不了解,所以……我是說,師父若想與許文遠百年好合,應該……偶爾示弱一下,明白不?」

「不明白。」這答案一如既往地爽快。

凌端只得繼續解釋。「就是說……師父,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你這樣厲害,我估計許文遠就算練一輩子的武也追不上你,因此,你若不偶爾表現得弱一點,讓他展現一下男子氣概,很可能要不了多久,他的自尊就被打擊得千瘡百孔,再不敢接近你了。」

越秋雨陷入沉思。凌端的話和沈晶晶告訴她的,在某方面是相合了,因此她相信他們說的正確。

問題是,她要強習慣了,卻是不知道怎麼扮弱?難道要她自廢武功,從此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

想像那種結果,她不自覺顫了一下。沒有武功的日子,豈不比下地獄還慘?

不!她肯定是受不了那種日子的,于是只能請教凌端。「那你說我該如何做?」

「放過那個黑衣人。」他說。

「不行,萬一他害了許文遠怎麼辦?」

「我不是說永遠放過他,是暫時放過他。然後師父再派人暗中保護許文遠,等黑衣人下手時,師父再出面——」

「美人救英雄?」

「那不是更傷許文遠的自尊?!」凌端忽然覺得不那麼嫉妒許文遠了,遇上越秋雨這樣一個姑娘,可以預料他的後半輩子都會苦惱不已。「我的意思是,等黑衣人對許文遠出手時,師父幫忙阻擋,再假裝被黑衣人打傷,讓許文遠救你,這樣既滿足了他的自尊心,也會讓他更憐惜你,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原來是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不過……」

她不在乎示弱,只怕……

「萬一許文遠打不過黑衣人怎麼辦?」

「師父可以在與黑衣人交手時,暗中斷了他的生機,卻留下他一口氣,讓許文遠去對付。我想他學了這麼久功夫,總不至于連個半死之人都打不過吧?」

「有道理。」她頷首,表示贊同他的意見。「不過會想出這種辦法……你真卑鄙。」話落,她轉身便走。

獨留凌端站在原地,氣得發抖。

他辛苦謀劃,所謂何來啊!居然說他卑鄙……實在是……

「哼,早知你們新人入洞房,媒人立刻丟過牆,我才懶得理你們——」

他哪里知道,越秋雨就是在報復他在教導許文遠時的「心狠手辣」。

其實她心里也明白,學武哪有不磕磕踫踫的,但見凌端將許文遠揍得像個豬頭似的,她還是心疼。

難得逮到機會,自然要替許文遠討點債回來嘍!

她對許文遠是真的上了心、入了迷,所以不自覺地就要維護他,哪怕錯的人是他,她一樣挺他到底。

越家人似乎都有這種毛病——護短,尤其越喜歡的,護得越嚴重,簡直已經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步了。

第9章(2)

「千面人屠劉千山?!」

越秋雨本來在徐青家吃飯,一听下屬稟告,那夜探許府的黑衣人可能與劉千山有關,慌忙起身,連撞翻桌子了都顧不得。「你確定?」

「屬下——」

「算了!不管有沒有關,我還是親自走一趟,以策安全。」等不及下屬說完,越秋雨人蹤已杳。

「少主——」

「別喊了,她听不見的。」凌端打斷對方的話。「不過你放心,以師父的本事,就算劉千山復生,也不是師父對手的,你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我們……看看……」他指著一地狼藉,搖頭嘆道︰「一桌好菜啊!真是……唉,師父只要一听見有關許文遠的事,腦袋就抽風了,真是……她怎麼從來沒擔心過,萬一人家老侯爺不允許許文遠娶個江湖女子為妻,看她還怎麼跟許文遠雙宿雙棲?」

這下屬也老實,只道︰「少主說過了,老侯爺若答應了,那便按照禮節辦喜事,否則就搶了許公子回去做壓寨夫君。」

「咳咳咳……」凌端、徐青等人被這言論嗆得咳嗽不止。

莊敬對凌端豎了大拇指。「你那師父……厲害!」

凌端嘴角抽了抽。他那師父豈止厲害,根本是離經叛道了。

「算了,師父的事,她自己會處理。不過,莊敬,我們都還沒吃飽,你是不是再去做點東西給大伙兒填填肚子?」

「絲頭面怎麼樣?」早上買的菜現在翻到地上了,眼下廚房也沒剩多少東西,只能做些簡單面食先應付了。

「隨便啦,能吃飽就行。」凌端說。

莊敬點頭,自去了廚房。

倒是徐青有些不放心。「就讓越姑娘一個人去許府,會不會有危險?」

「咳,以我那師父的本領,你應該擔心的是那些企圖對許文遠不軌之人,是不是能活著見到明天日出才對。」凌端對自己師父有種盲目的信任。

「可是……」來報訊的黑幫幫眾遲疑著道。「對方可能是采花蜂徐幸。少主再厲害,畢竟是姑娘家,萬一……」

聞言,凌端和徐青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沈晶晶疑問︰「那個徐幸很強嗎?」

「我听師父說過,這人的武功是不怎麼樣,但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卻很教人頭痛,尤其……他最擅長迷奸良家婦女,故得采花蜂的稱號。」這麼一說,凌端也坐不住了,沖著廚房方向吼了聲。「莊敬,別忙了,先與我去趟許府再說!」

「做什麼?你擔心越姑娘啊?」莊敬走出來,身上還沾了些許面粉。「放心吧!就憑一個藏頭露尾的小賊,越姑娘三、兩下就能將人拿下的。」

「若這小賊是采花蜂徐幸呢?」

莊敬的臉色也變了,立刻拍干淨身上的面粉,說道︰「那走吧!」

哪怕越秋雨對上天王老子,他們也不會擔心,但徐幸……

一想到那廝壞人名節的手段,凌端和莊敬心里便隱隱不安起來。

「嗯。」凌端和莊敬決定趕去許府,便對那黑幫幫眾道︰「我們離開這段時間,你們就守在這里,直到我們回來,知道嗎?」

「凌端……」徐青想說,許府那邊情況比較危急,還是先照應那邊吧!他這里就一個晚上,應該不會有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莊敬插口道。「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讓他們留下來,我們也安心些。」

「那……好吧,你們小心。」徐青只能祈求他們此行平安順遂。

「我們走了,你們把門窗都關好,不到天亮,絕對不要外出。」凌端叮囑完,便與莊敬去了許府。

話說越秋雨來到許府外頭,只見里面燈火通明,喊聲震天,早亂成一鍋粥了。

她也懶得走大門,直接飛身入府,進去沒兩步,便見一群潑皮無賴追著府里的婢女、僕人喊打喊殺。

「這是在干什麼?」她隨手捉了一把泥沙朝那群無賴打過去,頓時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有幾個見到自己身上出了血,居然直接嚇暈過去。

「越姑娘、越女俠、越師父……」瞬間,許府半數以上的下人都跑到她身邊尋求庇護,他們對她的稱呼也是亂七八糟,可見被嚇得不輕。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們先各自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一下——」越秋雨拉住一名婢女問道︰「可知許文遠人在何處?」

那婢女臉上淚痕未干,抽抽噎噎道︰「奴婢不知道。」

「那你們有誰曉得許文遠在哪里?」越秋雨揚聲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是沒人有答案。

「算了,我自己去找,你們自去躲藏吧!」話落,她幾個起落,已消失在眾人眼前。

雖然越秋雨叫他們找個地方躲起來,但一整晚,大伙兒被那些突然出現的潑皮流氓嚇壞了,哪里還敢在府里待著,紛紛奪門而出,逃命去也。

要說徐幸這一招,也算別出心裁,他與千面人屠劉千山既是朋友,也是同伙,兩人多年來為非作歹,攬下無數銀兩,不過同為黑道中人,再好的朋友也無法徹底信任,因此他們每回做案,都將財寶分成三份,兩人各拿一份逍遙快活,另一份則尋個隱密的地方藏起來,一待日後年老,無力再行搶奪之事,也能憑借過往搶來的金銀,安度晚年。

只是他們誰也不信任誰,藏寶時便約定了,兩人各自保管藏寶圖的一半,萬一誰發生了意外,對方要替自己報仇,並搶回尸身。

那半張藏寶圖就藏在他們的小腿根部,只要劃開小腿,便能得到藏寶圖,然後幫對方風光大葬。

他們這輩子就是出身不好,才淪為盜匪,當然希望來世投個好胎,因此早早請風水師父看了兩塊寶地,保證葬下去之後,不只蔭庇子孫,自己來生更能享盡榮華。

于是,劉千山的死訊一傳遍武林,徐幸便坐不住了。那麼多的寶藏若能由他一個人獨佔,此刻就能退隱江湖,過著富貴的日子,誰還要每天提心吊膽地繼續刀頭舌忝血的游戲?

因此他暗中關注許府很久,發現越秋雨常在此處出沒時,他也曾想過,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才行,讓他對陣黑幫少主,他真的一點信心也無。

可要他放棄那麼多錢,他又不甘心,思前想後,便得了個歪主意,花錢請了方圓三十里地所有潑皮無賴百余人一起攻擊徐府,先把場面弄混亂,他再乘亂劫走許文遠,逼迫對方說出劉千山的埋骨處。

這一招實在夠狠、夠毒,那些潑皮無賴一進許府,便發揮他們打砸搶的專長,將整座許府鬧得雞犬不寧。

許府雖有武師護衛,但雙拳難敵四手,不多時便被攻擊得只剩自保能力.哪還護得了誰?

徐幸乘此良機,直奔許文遠的住處,打譜提了人就跑,即便越秋雨找來,他已經逼問出劉千山的埋骨處,帶著藏寶圖遠走高飛了,還怕她不成?

至于幫劉千山風光大葬……拜托,他都快自身難保了,誰管得了一具死人骨頭?

黑道的自私自利在他身上體現無遺。

徐幸算計得很好,唯一他沒料到的就是——該死的,不都說許文遠是個無能的紈褲子弟嗎?因何有如此好的武功?

徐幸幾次想捉他,都被他逃開,氣得他差點操刀子砍人,若不是惦記著那批金銀珠寶,他絕對不會放過許文遠。

他著急萬分,就怕時間拖久了被越秋雨發現,到時候,別說取得藏寶圖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

可他越急,便越是出錯,反倒讓許文遠覷了個空,在他的拳風中游走,雖是驚險萬分,卻始終不露敗相。

徐幸快氣死了,暗自決定,等捉到了這小子,非讓他嘗嘗他分筋錯骨手的滋味不可!

忽而——

「徐幸——納命來!」一聲嬌喝如天雷乍響。

徐幸整個人懵了。要死了,越秋雨來了——他恨恨瞪了許文遠一眼,卻不敢戀戰,揚起手,一道粉色煙霧忽地罩向越秋雨,然後他覷個空檔,翻身出了許府。至于藏寶圖?算了,不要了,小命要緊——

第10章(1)

越秋雨一見徐幸的桃花煙,心火直上九重天。

這婬賊,仗著這一手催情煙,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可惜他遇到了她,一個已半只腳踏入先天至境的高手,何懼小小桃花煙?

她右手按向腰間的軟劍,便欲一劍斬了那惡徒,為全天下的無辜婦女除這一大害。

可沈晶晶和凌端的話忽然自她心底冒出來。

沈晶晶說,許文遠已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不敢再對她嘻皮笑臉要無賴。

若要他恢復原來的樣子,除非他練到能與她比肩為止。

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凌端說,男人都好面子,許文遠在她面前總覺得低她一等,他自尊受不了,因此對她若即若離。

他要她偶爾給許文遠打打氣,不是一般的夸獎,而是要她示弱,以便許文遠展現他的男子氣概。

她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也不懂男人的心是否真的如此脆弱?

可她真不喜歡他只是偷看自己,卻不再接近她,滿口花花地耍無賴。

她喜歡他厚著臉皮跟她嘻笑玩鬧。

因此,越秋雨想改變目前的窘境。既然自己無計可施,那麼听听別人的建議,未嘗不是件好事。

她要示弱,不能太強,否則又要傷他自尊了。

可怎麼示弱?她一輩子爭強好勝,就是沒扮過弱者。

這真的很傷腦筋啊……她想了下,決定不在許文遠面前殺人。

但若讓徐幸逃走,對許府是後患無窮,因此她頂著桃花煙上前半步,彈出一指,震裂徐幸心脈,只要他稍一運功,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她看著徐幸逃出許府,那廝以為自己沒事了,等他反應過來……哼,這也算是他作惡多端的下場。

倒是她,一輩子沒示過弱,到底該怎麼做才算弱?才能激起許文遠的自信,重新擁有面對她的勇氣?

她愣愣地站在桃花煙中,絞盡腦汁想著「示弱」的方法,卻不知徐幸才出許府,便被趕來的凌端和莊敬攔住,雙方一動手,徐幸立刻口吐鮮血,不消片刻便倒地身亡了。

凌端和莊敬有些訝異,他們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隨便揮兩拳,便將成名多年的徐幸斃于掌下。

二人檢查了徐幸的尸體,發現他早已被人震裂心脈,因此雙方一動手,他心脈立斷,魂歸地府。

「能有這功力震裂一個人的心脈,卻不使其當場身亡的,應該只有越姑娘。只是……她為何不直接殺了徐幸,要用這麼復雜的方法對付他?」

凌端一聳肩。「我只能肯定以師父的個性,絕對不會用這種方法折磨一個人,也許……」他想到徐幸的匪號「采花蜂」,心下一緊。「難道師父著了這廝的道,中了他的桃花煙,所以才沒能殺死他,讓他逃出了許府?」

一念至此,他心急如焚,便要沖進徐府。

莊敬一把拉住他。「越姑娘就算吸了桃花煙,也不會中毒的。你忘了,她已臻先天至境,憑著深厚的內力,早就百毒不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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