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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娘掌家 第38頁

作者︰千尋

「我這不是為嫂子不值嗎?你不也覺得老大行事不道地。」

「老大的事是你我可以議論的嗎?」越想越慌,通哥兒說︰「你去告訴何老爺這件事,

我去追嫂子。」

「好。」張尋撓撓頭,悶了,他不過是想把嫂子留下來,如果老大不要嫂子了,他要啊,他後悔過一千一百次,當時嫂子是他先看上的……

瞳瞳漫無目的走著,村人同她打招呼,她視而不見,通哥兒在她耳邊叨念,她也听不見,她只想走著,勞動兩條腿不斷交叉前進,好像走得夠多,心就不會亂得那麼厲害,痛可以被緩和。

她不懂,為什麼找到一個正確的男人就這麼困難?

她不求榮華富貴、不求誥命加身,她求的不過是平安順當,怎麼就……是她不夠虔誠?

手攥得死緊,指甲陷入掌心,刮出兩道傷口,她卻渾然不知道。

茫然間,她走入後山,那個有金礦、傳言中有許多野獸的後山。

路很小,她被芒草割出許多細碎傷口,上回有蘇蒙拿著鐮刀在前頭開路,現在最只能仰仗傷心開路,但是野草傷不了她,傷她的是曾經的開路人。

「嫂子,咱們回去吧,您這樣子,老大會擔心的。」

擔心?沒錯,他那樣重情重義,當年大哥一句話就把他拉進皇帝陣營,做盡危險事兒,他肯定會擔心她的,但她哪需要他的擔心?

她要的是他的在乎、在意,要他的心。

「老大不回來接我們,和晚兒的娘有沒有關系?」她問。

是的,她鑽牛角尖了,明知道這種比較沒有半點意思,她還是忍不住比較。

「這,這……」他卡兩下,女人的心思彎彎繞繞太奇怪,他不懂她怎麼會問這個,他回過神,「沒關系的,半點關系都沒有。」

他只是不知道怎麼應對她的問題,她卻把他的卡住當成欲蓋彌彰。

瞳瞳微笑,她猜錯了,不是處著虛著便舊情復燃,而是再相見恍如隔中,千般萬般衷情訴不然。

「嫂子,你別胡思亂想,等你進京,老大會把事情跟你說清楚的。」

還想哄她進京?男人對齊人之福都這麼感興趣?

厭惡極了,她指聲道︰「不許跟著我!」說完用力一推。

通哥兒沒想到嫂子會推開自己,一個踉蹌,沒站穩,待他站穩時,立馬快步追上。

可是……怎麼會?レ一個拐彎,嫂子就不見了?

第十章  入京淪為妾(2)

通哥兒不知,瞳瞳陷入父親布下的陣法中,她沒心思去看符號、數樹木,她亟欲發泄地只在陣法中不斷往前跑。

同樣的地方,她已經跑過好幾輪,但她想跑,用盡力氣跑,她認為只要跑得夠快,就能把傷心狠狠掉到後面。

只是哪能夠啊!沒甩掉傷心,她越跑越難過,沒有人跟著看著,她放任眼淚往下流。

汗水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仍然堅持往前跑,直到……

何桐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月上東山,深夜的後山鬼影幢幢,她沒有心思恐懼,因為胸口早已被哀愁佔領。

她不懂,同樣是傷心、同樣是不甘、同樣是難以割拾,為什麼這次無法豁達轉身?為什麼離開的念頭揚起,心便痛得無法承擔?

蜷縮在樹底下,入秋的夜很冷,她瑟瑟地抖著。

看見女兒,何桐松口氣,胸中的緊張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他怒道︰「我沒想到自己一手教養起來的女兒竟然這麼畏縮膽小,踫到問題不敢面對。只會躲起來背著人哭嗎?如果你還是我的女兒,就收起無用的眼淚,走到蘇蒙面前,把事情說清楚,把他的態度看清楚,如果他不要你,就背過身,不過是一個男人,有什麼了不起?」

瞳瞳僵硬的抬起頭,注視忿忿不平的父親。

何桐心急,急得語無倫次,他在後山待過數月,很清楚這里有多少野獸,入夜後多麼危險,確實,蘇蒙不道地的處理方式讓他生氣,但瞳瞳的反應更教他失望。

天下何處無芳草,下一個男人肯定會更好。

前世,他沒少在女兒耳邊傳遞這種訊息,他盼的是什麼?盼望她不要在感情當中受傷。

不說天底下男人多薄倖,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深厚根基,說來便來、說走便走,能夠維持一世不變的關系,靠的除了感情之外,更多的是道德與責任。

在道德感薄弱的世界里,不懂得自立自強的女性,憑什麼享受愛情?

他這麼努力教導,以為女兒可以將感情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知道女兒如何處理與袁裴的感情時,他忍不住為她喝彩,雖然當斷則斷需要勇氣,但委屈將就亦盼不來幸福,他為女兒的理智與果斷高興。

沒想到不過幾句閑言碎語,真相如何尚且未知,她竟然就尤許自己如此軟弱,恨鐵不成鋼吶!

見瞳瞳不語,他又道︰「我是怎麼教你的?這世上,旁人只會樂意分享你的快樂,卻懶得理會你的痛苦,任由自己陷入痛苦是最愚蠢的事,踫到問題唯一的解決方式是勇敢面對,你沒有第二條路。」

話說得簡單、他知道這是多嚴苛的要求?

瞳瞳抬起眼,狠狠咬唇,逼下兩道淚水。「沒錯,哥哥病了,你和媽媽不能在我身上花太多精神,于是你們不斷要求我自立堅強,不斷要求我勇敢果斷。

「得知媽媽的下落,你毫不著猶豫拋下我離開,因為你認定我夠堅強,夠勇敢,夠有本事面對所有危難。可,有沒有想過,我只是個大學生,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車禍?

「因為哥哥住院,需要一大筆醫藥費,我下課之後,還要打工到天亮,因看護打電話告訴我,哥哥陷入昏迷,我緊張害怕,騎著摩托車飆到八十,我很累、很忍懼,我頭痛,眼昏花,馬路在我眼前變成兩條線,不是大卡車的錯,錯在我,懂嗎!是我去撞卡車的。

「憑什麼我必須勇敢堅強?憑什麼我不能無助脆弱?憑什麼哥哥是我的責任?你知不知道,我累,不敢說,我怕,不敢講,我需要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來支撐我,可,你……做了什麼?你只告訴我,「彤彤,你必須獨立堅強。」

此生也是,惡劣的父親繼母,她與大哥在這世間苦苦奮斗,她一肩撐起袁家,可到頭來,換到什麼?如今,同樣的事重演了,她憑什麼不能退縮,憑什麼不能躲起來?誰規定她非要鼓起勇氣向行前?

她說得何桐啞口無言,他做錯了嗎?他在乎妻子,把心全放在她身上。

為了兒子,妻子堅持去當戰地記者,夫妻大吵一架,卻沒有改變她的決定。

她走了,他不禁恨上兒子,他把兒子交給未成年的女兒,讓她負起所有的責任。

他忘記她還小,需要人照顧呵護,他不工作了,把所有的時間和金錢都用來尋找妻子。

還要求女兒自立自強。

他把愛情放在第一,卻教導女兒男人不可信,他是多麼矛盾。

瞳瞳狼狽地扶起樹干,快步跑開。

現在的她,有滿腔憤怒欲發泄,她不想用惡毒語言來傷害父親,她仍然渴望親情,仍盼著團圓。

何桐怔怔看著女兒背影,承認,錯了,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他卻自私地對她嚴苛要求,瞳瞳是該怨他,恨他……

又尋了一處坐下,直到朝暾初起。

還是很冷,還是很怕,還是想挖個洞躲進去,盡管心底明白,躲避不是好方法。

「瞳瞳。」何桐尋來。

沒轉身,背著父親,她為自己的沖動感到抱歉。

他輕嘆道︰「對不起,生你的時候,你媽媽得了妊娠毒血癥,生產過程一度危極,那之後,我不想讓你媽媽生孩子,就去結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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