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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半兩(下) 第6頁

作者︰黑潔明

暗夜里,她可以听到那人轉身試圖跑開,但那個女人不知怎抓住了他,溫柔可以听見他重重摔倒在地。

那砰然倒地的聲音,讓她整個人驚得一抽,身後男人搗在她嘴上的大手壓得更緊。

咻咻——嘩沙——

「不要——不要——」

伴隨著那奇怪的濕滑聲,男人悶喊掙扎的聲音再次傳來,枝葉被攀折斷裂,有東西在抓地,被拖行。

「放……放開我……咯咯……放……手……」

喀喀咯咯的聲響,接二連三,那不是樹枝,她知道,忽然明白,那是骨頭斷裂造成的。

那是什麼?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再發不出聲音,可她能清楚听見,有人正在啃咬吸吮著什麼,就像是在吃油雞一般,那樣卡滋卡喳的,嘖嘖有聲。

黑暗中,那聲音如此鮮明,讓她屏住了氣息,嚇得不敢呼吸,一整個毛骨悚然,害怕得在漆黑的假山山洞里張大了眼,身子直顫。

腳步聲,突然又再響起,由遠而近,然後頓住。

「嘖。」

女人嬌女敕的聲,輕輕。

「真是的,不是要你小心些,別把他臉皮弄破嗎?如今這般破了相,左耳也掉了,頭皮還被扯掉一半,是要怎麼用?」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原來那裝成書僮的姑娘,嬌嗔道︰「我也不想啊,可他偏是要跑嘛,我若不把他抓回來,難不成還讓他跑去前面大聲嚷嚷?」

「不是因為你貪嘴嗎?」

「我餓了嘛,都忍那麼久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把人搞死了,又沒把皮好好留著,若讓周慶知道你犯了規矩,他還不弄死你?」

「不過臉上破了點相,就說是喝醉摔倒了不成嗎?至于這耳朵,找人修修粘回去就好啦!你整天周慶周慶的,我瞅著他不就是個懂點武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之前也有人初來這座城時,同我說過同樣的話,你知道那些人如今在哪嗎?」

「在哪?」

「死了。」女人輕輕道︰「全死了。」

癘窣聲再響,中間混雜著液體滴落和教人頭皮發麻的撕拔聲響。

溫柔在黑暗中緊抓著身後男人的大手,恐懼不已。

不知何時,他已不再搗著她的嘴,而是改將大手壓在她狂跳的心口上。

「這頭皮和耳朵我可以拿去給人修修看,可這身子……」

「我可以吃嗎?」

「你吃都吃了,還能怎麼著?」女人輕描淡寫的道︰「既然吃了,就吃干淨些,別留下痕跡。」

扮成小書僮的女子發出雀躍的聲音,下一瞬間,那卡滋卡喳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本來我是想說一會兒去找那溫老板的……」女子邊吃邊道︰「他看來細皮女敕肉的……那雙手啊,真是又軟又白,張大人說他不喝花酒,我瞅著他臉那麼紅,說不得還真沒開過葷呢,嘻嘻嘻……」

听到這,溫柔這才發現,那女子竟是方才在席間的小青姑娘,剎那間她渾身止不住顫栗,可更讓她驚駭的,是小青吃到一半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啊——你做什麼?!」

「傻丫頭,我做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女人冷冷的道︰「大人的時辰就要到了,這麼重要的時刻,一點錯都不能有,可你又蠢又貪嘴,連溫子意是周慶的人都不知道,辦事還這般不牢靠,我留你何用?」

「不要、別殺我,拜托你,我下次不敢了、不——」

她話沒說完,溫柔只听噗哧一聲,那求饒的話語就突兀的被中斷。

可怕的靜默在黑暗中浮游著,她可以嗅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彌漫而來,包裹著她,教她聞之欲嘔,全身上下抖得停不下來。

匆匆的腳步聲忽又再起。

「該死,這里是怎麼回事?」

男人惱怒的聲音響起,溫柔瞪大了眼,認出那是墨離的聲音。

「今夜是十五,你也知,滿月有多麼容易讓人失控,這丫頭忍不住,守不了規矩,見我發現了,想殺我減口,我只能解決她了。」

「這人是誰?」

「不知道,她貪嘴得緊,我到時,她已把頭臉都啃了。」

墨離低咒一聲,只能道。

「你身上沾了血,先去把衣服換了,這兒我讓人來處理。」

腳步聲再次響起,墨離忽然沉聲又道。

「十娘。」

遠去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你知道,我們還能留在這兒,是因為周慶吧?」

女人開了口,聲輕輕。

「當然,奴家一直記著呢。」

說著,她再次舉步,漸漸遠離。

假山外的墨離嘆了口氣,低聲又咒,這才跟著轉身離去。

身後的男人依然沒有動,直到再听不見任何聲響了,他才抱著因為驚嚇過度,渾身直顫,腳軟無力站穩的她,退入假山更深處,打開了一處暗門,從那暗門的暗道里離開。

顫栗不停,不斷。

她簌簌抖顫,連牙也因此發出細細輕響。

即便如此,她的十指仍如冰,凍得如雪中冰棍一般。

他抱著她穿過漆黑的暗道,轉眼間就回到了他的樓閣之上,明亮的燈光迎面而來,卻無法驅走她心中的驚恐。

他將她放到床榻上時,溫柔仍無法回神,只能繼續緊搗著自己的嘴,抖得如風中落葉。

窗外,華燈依然點點,仍有絲竹管弦在響,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可她臉上的淚水,早已無聲奪眶。

「那……那是什麼?」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強迫自己把手放下,含淚抖著唇,顫聲開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飛快月兌掉了上衣,解開了褲頭,欺上前來。

「你做什麼?!」她吃了一驚,往後退縮。

他上了床,扯掉了她的腰帶,迅速道︰「墨離知道你來找張同知,他知道你在迎春閣,他很快就會發現你已經離開了張同知的廂房,而且你還沒走出迎春閣的大門,你覺得他要多久才會發現你可能撞見了那一切?」

聞言,她臉色刷白。

他趁她沒反應過來,拉開她的衣抱,一臉陰霾的低聲說︰「我不準他們吃人,在迎春閣里不成,這是規矩。如今腥味這麼重,我通常會去查看,可我沒去,墨離知道,我不在那兒唯一可能的原因,是因為你,因為我正忙著和你在辦事才沒聞到那味道,他很快就會過來查看,看我們是不是在一起,看你是不是在我床上,看我是不是因為你才沒有注意外面正在發生的事——」

「那也不需要真的——」她神情慌亂的抓住他的手,匆匆開口,卻被他打斷。

「他的嗅覺很敏銳。」周慶看著她,低聲道︰「他們每一個都是,他們知道我迷戀你,只有一件事,可以讓我忘記其他,只有一種味道,可以遮掩我們身上染到的腥臭……」

那句迷戀,教溫柔一怔,忘了阻他,一個閃神,他已扯掉她束胸的布條,月兌掉了她的褲子,分開她的雙腿,將赤果的她抱了起來,她驚慌失措的閉眼推著他的肩頭,臉色蒼白的道︰「等等……我不能……我沒辦法……」

「看著我,」他低頭撫著她淚濕的臉,悄聲說︰「溫柔,把眼抬起來,看著我。」

她抬起淚眼看他。

「你只要看著我就好,想著我就好。」他凝視著她,貼著她的唇,大手來回撫著她的腰側,啞聲低語︰「就像昨夜,就像你來找我那晚一樣,就像之前的每一個夜晚那般,你只需要把自己交給我,讓我和你在一起,讓我感覺你裹著我、溫暖我、需要我,讓我感覺我還活著……」

這話,听來幾乎就像懇求,讓心狂跳,發熱。

他黑眸深深,熱燙的抵著她,可他沒有強迫她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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