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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袋嬌妻(上) 第1頁

作者︰陳毓華

第一章  被養壞的原主(1)

入秋的陽光暖暖、柔柔的,沒什麼力氣,天上的雲團團、朵朵的,曬得人直犯困。

院子里沒什麼花團錦簇的景象,牆角的大黃梔子開得有些稀落,倒是一旁有了年歲的橘子樹枝頭上的橘子正由綠轉黃,鋪成了一片濃綠金黃交織的遮蔭,恰恰好替歪在輪椅上的少女遮住日頭。

她一頭青絲隨意的綰著,微微眯著眼楮,白皙的額頭上覆著一本幾乎快翻爛的話本子,曬著似有還無的暖陽。

小丫頭跑進跑出的探頭,上上回手里拿著鍋鏟,上回手上拿的是柴刀,這回看起來是都忙完了,兩手空空。她見輪椅上的少女坐姿絲毫沒有變,還是像個木頭人似的,便來搖少女的肩膀,「小姐,你不會睡著睡著又想不開了吧?」

小丫頭約莫十一、二歲,不是很濃密還帶黃的頭發梳成兩個小髻,膀大腰圓,這一搖,也不見她怎麼使力,少女卻被她搖得書掉了,人還往一旁歪去,失去重心的身子隨著輪椅傾斜,眼看就要摔個難看。

這一下犯困的人徹底完全清醒,而且什麼叫做睡著睡著又想不開了?

只見重達十幾斤的輪椅被小丫頭穩穩的托在手中,這樣的重量被一個小丫頭舉在手里,怎不叫人驚訝?

「知道你力氣大得跟牛一樣,放我下來吧。」瞌睡蟲跑光,她被小丫頭逗樂了。

接手了一具孱弱的身體,身子不行,腿骨也不行,老天讓她重活一遍,給的就是這份大禮。

謗據這個和她同名姓,都叫薄縹緲的小泵娘混亂的記憶中得知,原主十三年的人生,妥妥就是一部驕縱史——揮金如土,驕奢成性,她曾是葛老夫人的掌中寶,從小放在房里養,送到嘴邊無一不是精致的,穿戴也是最好的,織金的緙絲是摻著孔雀毛翎織成的衣裳,卻是當成常服在穿,身上的配戴皆價值連城,一年四季的衣裳少有重復,嬌養得跟名花一樣。

梆老夫人是誰?

簪纓世家中的翹楚,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一品老太君。

然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見得有身分、有地位,擁有傲視群倫的家世、睥睨世間的權勢,煩惱就會少一點。

百濟開國初年,太祖對于一幫子跟隨他打天下的人很大方,該封爵的封爵,該賞賜的賞賜,葛府的輔國公爵位便是因為從龍之功而來的。

獲得此等頂級勛臣的殊榮,草莽起家的一干人都樂歪了,手里有了錢和權,想要什麼沒有?

于是一個個都很快樂的往享樂山上走,有多奢華就多奢華,花錢如流水不算什麼,呼佣喚婢,廣納妻妾,就是希望努力的開枝散葉,好讓家族可以旺盛繁茂下去。

可惜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也不知是少年早秋,還是打仗傷了身體,又或者是殺戮太多,輔國公廣納妻妾,普施恩澤的結果,卻是胎中孩兒早夭,又或者養不活,勉勉強強最後只保得一兒一女。

如珠如寶的兒子也奉行老爹遺訓,務必要讓家族發揚光大,他也聰明了些,娶進國公府里的女人首要條件不是貌美如花,身材苗條,也不是懂得琴棋詩酒花,而是要身體健康,但到後來也證明效果不彰。

在一代不如一代的情況下,到了葛老夫人這里,只得一子。

最哀怨的是這位世子爺也沒多爭氣,葛老夫人精心挑選的通房他收,也用了,但依舊沒消息,葛老夫人轉念想,還未在娶正妻之前生下庶長子也不是件好事,于是轉頭火速的去張羅兒子的婚事。

鎊家仕女千金的小畫如流水般送到世子手里,日日不斷,讓他看得頭昏眼花,最後不得不去和他娘交心坦承,他還不想成親,不是不娶,只是讓他緩個幾年罷了。

梆老夫人說不過兒子,無奈的同意了,只是突然間就老了。

世子爺越想心越不安,又見母親把重心全部移到吃齋念佛上頭,再也不問他任何事,那寂寞的背影看得他的心直抽痛。

他把在朝中結交的忘年之交薄老頭喊出來喝酒,兩個喝得醉醺醺的老少,互倒苦水,年輕的被逼婚,有了年紀的卻是面臨喪子之痛,家中麼兒和媳婦雙雙意外而亡,留下一兒一女,官位不高、家境不寬裕的他也想一醉解千愁。

那天,醉醺醺的輔國公世子竟把薄縹緲抱回來給葛老夫人扶養。

其實世子隔天酒醒後便覺自己莽撞,怎麼就把薄老頭的孫女要了過來,連忙趕到葛老夫人的堂居一看,卻差點痛哭流涕。

他那原本心灰意冷、形如槁木的娘親竟然露出他許久不見的笑容在逗孩子。

于是他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錯就錯了,不管自己是仗勢欺人,還是軟硬兼施,一來他幫薄老頭減少了人口的負擔,二來他娘也高興。

對他來說,多個丫頭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

世子想了想,回去讓人送了不少金銀財帛到薄家去。

按理說,這樣一來皆大歡喜,兩造都得到彼此想要的結果,偏偏這薄縹緲就是個作死的貨,幾年下來,仗著老太太的勢,把自個兒當正牌嫡女,眼楮長在頭頂上,一來二去的,將整個輔公府的遠房上下都得罪了個遍,更遑論下人,她根本沒把身邊的人當人看,打罵是家常便飯,下人一提到她皆噤若寒蟬。

那時的她哪里知道被人捧得越高,到時就摔得越慘。

世子對她的作派本就不喜,等她年紀慢慢大了,那股不喜越發深重,接著他娶妻了,也十分疼愛自己的妻子,但這蠻橫無禮的薄縹緲竟然屢屢沖撞他的妻子,甚至讓懷有身孕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她該喊義母的人差點沒保住這胎兒。

子嗣對葛家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世子一怒之下再也不許薄縹緲喚他義父,他說既然不曾正式認干親,往後,她喊他世子爺便是。

如果到此,這位薄大小姐能稍稍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了。

世子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等他有了自己的兒女,薄縹緲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坨屎。

可看在她曾經帶給葛老夫人承歡膝下的歡樂,他一直容忍著。

但這會兒就不是了,葛老夫人一歸天,還未出殯,不說老夫人的遺囑不給瞧,先把薄縹緲軟禁起來,原先盤算著把她往祠堂、家廟一塞了事,隨便她了此殘生,後來被薄家得知消息,也無從得知兩家人是怎麼談的,薄縹緲不情不願的被送回老家山西通州。

哪里知道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薄大小姐一到家,見家里只是個不滿百年歷史的家族,連給輔國公府提鞋都不配,便大吵大鬧,這不,全家人被她攪得不安生,當時的薄老太爺已經仙逝,當家做主的是薄老太太,她眼看著已經和他們離了心且被養壞了的孫女,痛心之余,覺得她欠教訓,便將她打包,扔到了百里之外一個叫朱家角的村子讓她好好反省。

那屋子是屬于薄三娘的,她和薄縹緲已經去世的親娘是姑嫂關系,年輕時處得倒是融洽,她還親手抱過剛出生的薄縹緲。

不過薄三娘是個清高的,眼界長在頭頂上,本以為一輩子會孤獨終老,最後卻看上了什麼都不如她的丈夫,屢勸不听被家人視為忤逆,便被趕出了家門。

她的命也不好,出嫁沒幾年,丈夫沒了,沒留下一子半女,只有一間宅子,她也不屑回娘家當姑女乃女乃,熬到中年仍是孤身一人,到世家小姐們家里授課當女西席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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