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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來福(下) 第10頁

作者︰綠光

文又閑是這般心細如發的人,揣測得出他和來福之間的情分?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他小覷他了。

進了院落,便見茱萸、文羿和她正在亭子里用膳,三人說說笑笑的,好不開心。

听到腳步聲,方靜予和茱萸同時循聲望過來,方靜予神色一凜,還未開口,茱萸便已雙手叉腰開罵——

「春煦你這個狗東西,是誰要你帶著外人踏進夫人院落的?!」

「茱萸姊姊,是我該死,是我一時帶錯了路,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春煦唱作俱佳地自打兩個巴掌了事,隨即回頭道︰「馮二爺真是對不住,都是我的錯,是我帶錯了路,咱們得往這兒走。」

馮玨懶賴地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既然文又閑有心試探,他就順藤模瓜,厘清楚那個蠢蛋在算計什麼。

「無妨,我正巧有話想跟文大夫人說。」

「那小的先退下。」春煦溫順地一路退到院落門處,耳朵拉得尖尖的。

方靜予瞅著他,心忖著要怎麼提點他,懷里的兒子已經跳下,朝他跑去。

「馮叔叔。」

馮玨蹲,一把將他摟進懷里,不住地打量著他。

文羿的面貌八成像足了她,可是如今再仔細瞧,他總覺得這孩子也像了他幾分……他該是他的兒子吧,盡避她未親口承認,他卻已經如此篤定。

「馮叔叔用膳了嗎?」文羿討好地可道。「我跟娘正在用膳,馮叔叔要不要一道?」

文羿打定主意了,現在的他還太小,根本保護不了娘,但馮叔叔不一樣,他很高大,身子骨又好,有他在,壞叔叔肯定不敢再苛待娘。

方靜予一听,暗自氣惱。「羿兒,別胡說,你馮叔叔……」

「我餓了。」馮玨打斷她的話。「文二爺說是為了賠罪,備了一桌菜,可惜壓根不合我的胃口,嘗了兩口就食不下咽,而這兒……萊菔餅真香。」

听他這麼說,方靜予就算再不願意,也說不出趕人的話。

「馮叔叔真有口福,今兒個娘煎了十幾抉餅,外酥內脆,絕不是外頭那些鋪子可以比的,我敢說我娘的手藝是天下一絕,絕對無人能出其左右。」文羿小年紀能言善道,舌粲蓮花,十足的商人本性。

馮玨被他逗笑了,將他摟得更緊。

如果文羿真是他的兒子,他定會好生疼他,絕不會如他爹待他這般。

「欸,這這這位是……」從小廚房走來的芝蘭,驚詫院落里竟多了個男人,而且他身形高大,豐神俊秀,教她不禁看直了眼。

「芝蘭,他是皇商馮二爺,是大爺的好友,來看看羿兒的。」哪怕于禮不合,方靜予還是大略介紹,假裝他現在這里不算太出格。「既然馮二爺餓了,芝蘭,你就將那盤萊菔餅給馮二爺吧。」

芝蘭被他迷得出神,走了兩步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手中那盤萊菔餅直接喂了沙。「啊!」

茱萸橫眼瞪去,氣惱她怎麼在這當頭如此笨手笨腳。

「無妨,廚房里還有。」

「我去拿。」芝蘭趕忙小碎步離開。

「如果馮二爺不介意,這盤萊菔餅可以先用。」方靜予指著石桌上的萊菔餅,順手要將兒子抱回來,豈料兒子竟別過臉不理她。

「叔叔抱比較高。」而且叔叔很有力氣,單手就將他抱得高高的。

「羿兒,你不下來,馮叔叔怎麼用膳?」方靜予板起臉道。

文羿一想,隨即從馮玨身上滑了下來,投入娘親的懷抱。

馮玨踏進亭子里,笑意始終淺淡的掛在嘴邊,嘗了口萊菔餅,他更加打定主意——他要將屬于他的都搶回來!等他將文又閑處置好,再來好好問她,為何明明記得他,卻要欺瞞他?

方靜予瞧了他一眼,將文羿交給茱萸,朝茱萸使了個眼色,茱萸隨即明白她是有話要過馮玨說,便牽著文羿朝廚房而去。

「少爺,咱們去瞧瞧廚房里還有多少萊菔餅,總不能教馮二爺餓著了,對不?」她還要順便去廚房擋著芝蘭,免得她听見他倆的交談。

馮玨看著茱萸離去,便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搶白道︰「你要說什麼?」跟他坦白嗎?肯定不是,他若不逼她,她是決計不會老實說的。

方靜予抿了抿嘴,盡其委婉地道︰「你……馮二爺,此處非久留之地,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吧。」

「為何?」他吃完一塊餅,又拿起第二塊。

「因為我怕二叔會使計對付你,你還是盡早離開。」

「就憑他?」他哼笑了聲。

方靜予皺起眉頭。「馮二爺,容我提醒你,光是你人在這兒就極不尋常,要是教人撞見,可是會毀了我的清譽。」

「是啊,很明顯的文二爺就是要我毀了你的清譽。」而他也很想知道文又閑的下一步會怎麼走。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是……」

「我想見你。」他淡聲道,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

「你為何想見我?我跟你之間……」難道他直到現在還不放棄?

「我說過,我要找出文大當家的死因,把該他的拿回來。」他心里藏著惱意不發作,可他真的惱火她一直將文大當家擱在心上。

他已試著要放下她,可她不該教他察覺,她極可能打一開始就對他演了出荒腔走板的戲,教他以為她真的忘了他,但更可恨的是,她佯裝遺忘,極可能是因為她對文大當家傾心。

穩住心緒,他告訴自己,如今只要確定文羿是他的兒子,哪怕她是羅敷有夫,他也要將她搶回來。

這話听似極有道理,可她真的不知道為何大爺會聯系上他。「馮二爺,我從未听外子提及你,為何你能對外子如此重情?」

外子兩個字听在馮玨耳里刺耳極了,教他頓時沒了食欲。「文大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忘了我曾讓你瞧過文大當家托人捎給我的信,也忘了許多不該忘也不能忘的事。」

她愣了下,直覺他話中有話,可她自認偽裝得毫無瑕疵,他不可能察覺,她移開眼,避開他灼灼如炬的目光,這才又道︰「能否請馮二爺把信交給我,讓我看看外子到底寫了什麼。」

「成,到我房里去。」

「你——」這句話簡直是在輕薄她,難道他還沒記取教訓嗎?

馮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笑的,我沒帶在身上。」

「馮二爺請自重。」她咬牙切齒地道。

他笑得慵懶,仿佛將她激得炸毛,他就覺得愉快。「說笑罷了,文大夫人。」

方靜予皺緊了眉頭,總覺得文大夫人這幾個字出自他口听起來分外地重。「既然馮二爺已經飽餐一頓了,還是離開吧,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離開他太久,久到她快搞不懂眼前展露的是他的本性,還是她根本不曾認識過他。

馮玨從善如流地起身,卻是走到她身旁,低聲道︰「文大夫人,既然文二爺有意借著撮合咱倆圖謀某事,咱們何不合演一出戲,探探他的虛實。」

他說話時,熱氣吹拂在她耳際,教她不自覺紅了臉,她微惱地道︰「馮二爺,貞節對女人而言猶如性命,哪怕是假戲,我也不演。」

「是假戲嗎?」他低聲呢喃。

聞言,她心弦一震,驀地抬眼,對上他那雙噙著憂傷的墨眸,那眸色如刃,仿佛將她的心剖開,讓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她倉皇地別開臉,心緒慌亂不已。

「要不你說,你有什麼法子能夠定文二爺的罪?」

靶覺他退開了些,方靜予單手撫著胸口,瞪著桌面道︰「這就不勞煩馮二爺了,我會自個兒想辦法。」

「你如果有辦法可想,就不會被趕出去了。」馮玨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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