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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念之間 第15頁

作者︰戲子璇

「我知道了。」她忍著眼里的淚,「阿風,能請你再幫我一個忙嗎?」

「怎樣?」

「我腳不方便,但肚子實在有點餓,能麻煩你幫我買『Blackstar』的美式早餐嗎?」

「『Blackstar』倒店很久了。」他依然面色冷淡地響應,「我下樓隨便買。」

他走下樓梯,重重關上鐵門。

一聲巨響,就像他們之間,曾經轟轟烈烈,但寂靜之後便什麼都不剩。

07、愛情不是戰場嗎?

黎詩雨離開醫院後,在附近的車站被人叫住。

站在她身後的,是季詠如。

她轉頭,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我……認識你嗎?」

「你認不認識我並不重要,但我調查過你。」季詠若深沉地笑,不疾不徐地說︰「黎詩雨,二十四歲,S大中文所一年級,筆名宇施黎,出過十一本小說,拿過三個全國性的大眾文學獎,在北部不少國高中兼課教寫作。除此之外,戀愛經驗還很豐富。」

「所以,重點是什麼?」她無所謂地笑。「這些東西,不難查到啊。」

「你是阿風現在的女朋友吧?」

「他是我現在喜歡的人。」

「昨天你在他家過夜,不是嗎?」

「是啊,所以?」

季詠如面色森冷地瞟著她。「你見過蕭憶真了吧?坦白告訴你,她才是阿風唯一愛過的人,你爭不贏她的。」

「阿風愛什麼人,應該由他來說。」黎詩雨毫不在意地回應︰「姐姐,如果你只是想告訴我這些,那麼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季詠如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你哪麼有把握?」

「我只知道,阿風現在喜歡我,這樣就夠了。」

「你們不會長久的。」

「愛情的目的是為了長久嗎?」

季詠如對黎詩雨的答話感到錯愕,但隨即換回一張冷臉。「那麼就請你離開阿風吧,一閃而過的愛情,只會讓他越傷越重。」

「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啊?又不是在演後宮甄環傳。」黎詩雨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有什麼目的,如果你很介意我和阿風之間的關系,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現在互相喜歡,但未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他和你之間或和蕭憶真之間有什麼,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就這樣。」

一直以來,林靖風從沒有在醉後或睡夢中喚過其它女人的名字,就連蕭憶真也沒有,那天夜里她卻听見他溫柔地喚著「阿黎」。

原以為,他過去的痕太深,像是刮傷的唱片,在毀壞處重復跳針回帶,無法前進也無法重來。她一直這麼深信著,所以即使最後得到一無所有的結果,也不至于太過絕望。如今是哪個擁有魔法的女孩取代了蕭憶真,讓那張唱片繼續唱下去了?

她想解,卻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只要工作不忙,在林靖風下班後,她便會悄悄跟著他,直到在書店外看到兩人攜手離開的身影。

攜手。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可以不顧一切,只圖相偎相依的時分,依憑的是沖動也好、迷惘也罷,但在過去將近一年的歲月里,他從來沒有這樣握過她的手。

餅去他身邊的女人都無法做到的,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居然做到了?

她不甘心。

她像瘋子般,四處搜索黎詩雨的消息,借由冷冷的批評放輕心中的失重,錯亂的天秤般,時而墜落時而高升,找不到依憑,哭笑不得。

即使,黎詩雨的確……非等閑之輩,二十幾歲女孩該有的純真與可愛不說,難得的是那不疾不徐的穩重,面對她時,完全不像一般女孩,愛恨隨時即席揮毫,寫在臉上。但那又如何?這些本事,她也有,不是嗎?而且她篤定自己的社會歷練絕對比黎詩雨來得多。

論成就,在外商公司任職的她,早有獨當一面的本事,人人也稱她是才貌雙全的「女強人」;只要照著她從不失準的規劃,人生終能規律攀升,連失敗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可惜,大多的事都能計劃,唯獨感情,她一點也計劃不了。她讓林靖風困著她也任她困住自己,每一個夜里她都深切明白,她的感情,已是死棋。

但為什麼,是黎詩雨贏了這一局?

她還是不甘心。

「你以為,和阿風在一起,可以讓你有更好的生活?」

「你不是調查過我嗎?能不能查到我一年收多少版稅、教課又有多少收人?夠不夠生活?」黎詩雨慢條斯理地說︰「為什麼你對感情有那麼多包袱?」

實際上,她早知道二十四歲的黎詩雨單憑一雙寫作的手所達到的成就。仔細回想,她實在不敢肯定自己在二十四歲的時候,能拿得出如此本事。

「我只是不想把你當成對手。」終于,季詠如說出她的目的,「我寧可阿風最後選的是蕭姐姐,畢竟那是他的初戀,最傷最痛最刻骨銘心,我輸得心服口服。可是,你只不過是個女孩,我和你,明明站在同樣的基準點,為什麼阿風選的是你?」

「你之所以痛苦、不平、委屈,都是因為你把愛情當成戰場,搞得傷痕累累,仍感受不到戀愛最單純的感覺。」黎詩雨無奈地搖搖頭,「很抱歉,我一點都不好戰,幫不了你,你得自己救自己。」

「愛單純嗎?那今天我就不會——」

「對不起,我的車來了,我得走了。」黎詩雨打斷了她,轉身走進剛進站的公交車,消失在季詠如眼前。

季詠如看著遠去的公交車,不平地自問︰愛情不是戰場嗎?

愛情能不是戰場嗎?

如果不是,心里揮之不去的挫折感是為何而來?

夜里,林靖風坐在「FISH」的老座位上吞雲吐霧,任煙霧模糊視線。

偏偏,模糊不了他不願回想的記憶。

他下意識瞅著夾煙的右手,彷若通存有黎詩雨細腰肢上的通熱,卻也因為蕭憶真的再現,讓他冷不防想起,許久許久以前,它也曾在蕭憶真的肌膚上留下愛的烙印。

火花竄出那一刻,他和蕭憶真都沒有擁抱過異性的身體,所以,他曾經一廂情願地以為,他們是彼此的初戀。他清楚記得,蕭憶真雖然沒有黎詩雨那樣縴細的腰,但雙腿非常修長,勾著他的身體時,總是奮力且瘋狂的……而她的敏感帶,是大腿內側的肌膚。

蕭憶真對男體的強烈渴望,並不如她對自己的了解,只是Lesbian。

然後,蕭憶真以棉被裹著香汗淋灕的身體,狂歡過後以一種欲仙欲死的眼神瞟著他;交錯狂亂喘息的黎詩雨,以誘惑的笑容壓在他身下,在他腦里一再重迭、亂竄。

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身體與心都是它的容器,它們承載著,也記錄著許多,回憶也好,習慣也好,凡是存在過的,都會留下痕跡。

蕭憶真教會他取悅女人縴細柔軟的身體,也讓他懂得利用攝影專長,討好女人貪美的心。關于愛的種種動作,在她離開之後依然存在,供他用來靠近其它女人,甚至是套用在討黎詩雨的歡心上。

想要和黎詩雨在一起的感覺,出自于一個男人單純為一個女人的心動,或許只是一種延續︰在進深淵入絕境之後,垂死的心底燃起小小渴望,盼望蕭憶真無法彌補的遺憾,由黎詩雨來完成。

捻熄煙蒂,他按住胸口。說到底,他有沒有愛過蕭憶真或黎詩雨?關于愛情的定義與詮釋,會不會從頭到尾都只是他自我催眠的獨角戲?

他以為他狠狠愛過,其實什麼也沒有?

「混蛋。」杜維倫出現在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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