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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遺珠(下) 第8頁

作者︰千尋

必宥慈冷冷的睨著她,演技真真是出類拔萃,若不是她的長相不行,真該把她收進冰山美人的。

見徐宥菲這般委曲求全,關宥慈仍是不動如山,侯一燦怒道︰「不管你心中有再多的怨恨,血緣關系是斷不了的。」

「我姓關,她姓徐,我們之間沒有一毛錢關系,若不是殺人會髒了我的手,我很樂意親手送她下地獄。」關宥慈說得決絕,她恨徐宥菲,但凡她有一點點能力,就會不顧一切討回公道,她越想越憤恨,提腳踢去。

徐宥菲往後跌,後腦撞上桌腳,發出叩的很大一聲。

葉梓亮嚇了一大跳,連忙彎身扶起徐宥菲,關心的問道︰「宥菲,你有沒有受傷?」

徐宥菲微弱地回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侯一燦不懂關宥慈這麼聰慧,怎麼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頭會拎不清?「關宥慈,你夠了,越說越不象話!」

「我不過說得難听,爺就不舍了?爺曉不曉得,有人做得更難看呢!」關宥慈冷眼看著徐宥菲演戲。

「姊……求求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徐宥菲說完,暈了過去。

侯一燦嘆氣,搖搖頭,清冷的目光望向關宥慈,低聲道︰「你讓我很失望。」說完,他彎下腰抱起徐宥菲,對亮亮說道︰「我們送她去看大夫。」

葉梓亮點點頭,臨出門前,皺眉看了關宥慈一眼。

必宥慈站定在原地,咬緊牙關,她不允許淚水往下流,可是侯一燦最後的那句話不斷在她耳邊回響。

她從未讓他失望過,沒想到她不願意對殺母凶手低頭,他就對她失望了……

第十一章兄弟倆大打出手(1)

離開同文齋,關宥慈漫無目的地走著,雪球靜靜地跟在她身旁,它已經長得很高大,個頭都到她的腰了,一個縴弱少女和一條「大狗」,相當引人注目。

可是關宥慈沒有心思理會旁人的目光,她很忙,忙著心疼,忙著想方才的事。

是她的錯嗎?當然不是,徐宥菲是只披著羊皮的狼,給娘下毒一事,她便是幕後主使者。

可是侯一燦半句都不問,就認定是她的錯。

她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平、不甘,她沒有錯,他怎麼能夠對她失望?

委屈在胸臆間發酵,說不出口的痛在捶撞著她的心,她不想哭的,因為爺已經找到他的小太陽,她再無依仗,她必須堅強,可是淚水灼痛了她的眼,無論她如何拚命克制,也阻止不了淚水往下流淌。

走了很久,也許兩個時辰,也許三個時辰,她不確定,確定的是腳很酸,心很累,確定的是憤怒、恐懼和委屈連手,在她腦海里不斷增生。

緩緩吐氣,關宥慈仰頭望天。

接下來她要怎麼辦?應該離開的,對吧?侯一燦對她失望了啊,她在亮亮面前表現得不得體,她無法替他爭取好感,這樣的她,哪還好意思存在,所以她必須離開。可是她要去哪里?茫茫天涯,何處是歸依?

雨在此刻落下,完全不給她留情面。

必宥慈淒涼一笑,這算什麼?懲罰她心思狹隘?懲罰她不良善?懲罰她讓他失望?

她好氣,憑什麼這麼努力的自己,到最後會是一場空?她咬牙切齒,握緊拳頭,狠狠地向天空揮去。「憑什麼!」

侯一燦快氣死了,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把關宥慈寵得無法無天,讓她連半點道理、半分情面都不講,更氣的是,她居然在亮亮面前這樣做,要是存了偏見,將來她們怎麼相處?

必宥慈把他的計劃全打亂了,他的禮物來不及送出去,孫嬸的拿手好菜,亮亮半口都沒嘗到,他甚至連坐下來問亮亮是穿越還是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徐宥菲後腦撞了個腫包,大夫說傷到頭最麻煩,要她好好躺在床上休養幾天,他想送她們回去,亮亮面色不豫地拒絕了。

亮亮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可是臨走前卻對他說——「終究是姊妹,能有多大的仇恨?」

是啊,能有多大的仇恨?血濃于水,徐國儒再無良,趙姨娘再卑劣,可那和徐宥菲有什麼關系?趙姨娘沒讓關宥慈嫁成錢大富,不也打算把親生女兒推進火坑,說到底,錯的是上一輩,徐宥菲不過是小丫頭,把帳算到她頭上,不厚道。

他得好好說說關宥慈,不能讓親妹妹流落街頭,有再大的氣,她也必須為自己和關宥善的名聲著想。

可如果她還是那麼倔強呢?唉,這丫頭,真令人頭痛。

送走亮亮後,侯一燦回到同文齋,才曉得關宥慈早就離開了。

李想擔憂地道︰「宥慈一臉失魂落魄的,真讓人擔心。」

侯一燦馬上用力捶了李想一拳。「知道擔心,怎麼沒追上去?」

他氣急敗壞,關宥慈那張臉就是能惹事的,萬一踫到心思不正的紈褲怎麼辦?

李想悶聲反駁,「我有啊,可我才交代伙計兩句,跑出門就看不見人了。」

「不交代會死嗎?伙計會放火把鋪子燒了嗎?」侯一燦瞪他一眼,氣他不機靈,隨即他抓起馬鞭,二話不說出門尋人。

這一找,整整三個時辰,關宥慈沒有回莊子,沒有到書院,他騎著馬,把京城大街小巷全找遍了,都沒見到人。

他低聲咒罵,該死的臭丫頭,真把她寵壞了,一個不開心就鬧離家出走,這算什麼,沒想過他會

擔心嗎?而且天色越來越黑,還下著雨,她當真想急死人嗎?

他心急難當,策馬狂奔,突地,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靈感,他調轉馬頭,往那片芒草地而去。

遠遠地,他听見一聲狼號,接著他看見亭子里蜷縮的身影,笨丫頭……

必宥慈的衣服都濕透了,渾身發冷,可是她不知道朝哪個方向才能找到家。

她緊抱著雪球,它的身子很溫暖,它舌忝著她的臉,給予她安慰,天地間,只剩下雪球還肯站在她這邊了。

「你覺得我沒錯,對不對?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狠,我發過誓的,我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們怎麼害死我娘,我就要用同樣的方法害死她們,你知道的,我一向說話算話。

「爺偏心,他不問是非黑白就定罪,他眼里只看得見亮亮,他愛她,只要她怎麼想,他便會和她同聲同氣……正主出現,替身退位,這種事理所當然,我都知道的,為什麼還是控制不住心痛?雪球,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侯一燦告訴過她,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男人心情不好,最好給他一個山洞,隱居幾天,情緒自會慢慢沉澱,但女人需要說話,把委屈的事講過一遍又一遍,女人的大腦組織讓女人必須借著語言平復心情。

可是她已經講過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是一樣難受,心還是一樣的疼?是她的腦子壞掉了嗎?

必宥慈蹭了蹭雪球的毛,它越長越大,毛不再溫暖柔軟,有些硬,刺刺的。

侯一燦說過很多次,該送雪球回山林,可她不願意放手,她知道委屈了雪球,她知道雪球應該回到同類身邊,可她就是舍不得。

他勸不動她,罵了句固執,然後在莊子里放養兔子雞鴨,不許下人喂雪球吃東西,他說雪球必須學會獵食,將來回到山林才不會餓死。

大家都喜歡雪球,都替雪球著想,但他是對的,是她錯,可最後他還是遷就她。

他總是遷就她,總是替她收拾錯誤,總是讓她覺得天塌下來,自己也不會被壓到,因為他有一雙力拔山河的強健手臂。

可那是以前,現在亮亮出現了,他何必再遷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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