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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 第16頁

作者︰樂顏

鄧芝想了想,還是許櫻的性命要緊,最終妥協讓步。

一行人低調而迅速地趕回王府,許櫻被重新安置在了櫻花園。

在櫻花園,鄧芝意外見到了方仲白。

方仲白雖然自小修道,但因出身尊貴,向來也是養尊處優,就連他的道袍都要比其他道士精致華美許多。可是現在的方仲白灰頭土臉,眼底下有深深的青色,整個人顯得疲憊又焦躁。

方仲白的手里緊握著一個巴掌大的米黃色小葫蘆,葫蘆看起來很常見,就像尋常農家所栽種的葫蘆,只有表面很光滑。

許櫻被安置妥當之後,方仲白就在許櫻的臥室里擺起了七星喚魂陣,這一次他沒有等到深夜,而是掐指選擇了黃昏日落時分的陰陽交替時刻。

而在方仲白施法前,鄧芝一直追問霍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櫻是不是又被人陷害了?

難道是巫蠱之術?這是宮廷里最盛行的害人之術了。

可是許櫻已經離開了攝政王府,離開了霍淳,為什麼內宮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人還要迫害許櫻,趕盡殺絕?

難道是在為她的兄弟國舅爺衛斂出氣?

鄧芝緊握著拳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反而是他害了許櫻。

可是霍淳一直緊緊抿著嘴唇,根本不肯開口說話,被鄧芝追問急了,才說︰「等櫻兒醒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鄧芝也明白生死攸關,其他一切問題都可以以後再問,所以他只能強壓下內心的隹躁,耐心等待。

方仲白獨自一人在內室施法。

直到午夜時刻,方仲白才從內室走出來,此時他的臉色蒼白,身上的道袍猶如水澆了一遍,剛踏出內室門口,腳一軟,便跌倒在了地上。

霍淳將他扶到次間靠窗戶的榻上,間他︰「一切可順利?」

方仲白搖了搖頭。

一直盯著他看的鄧芝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他想沖進內室去看許櫻,卻被方仲白叫住︰「陣法未消,你先不要進去。」

鄧芝無奈,只好停住腳步。

方仲白喘息了一會兒,才對同樣焦躁的霍淳和鄧芝說︰「施法應該還算順利,櫻兒的魂魄已經入體,可是不知為何人還是未醒。而且……」

他猶豫了好久,才又說︰「我剛才為她用天眼看了一下,發現她的體內現在有兩個生魂,也就是說,原來的櫻兒回歸了,而後來的那一位也並沒有被驅逐。或許兩魂相爭,才造成她昏迷不醒。」

霍淳眯起眼沉思。

鄧芝先是一頭霧水,後來才有些領悟,等到他猜出了霍淳和方仲白在做什麼打算時,不由勃然大怒。

他也顧不得以下犯上的大罪,一把揪住霍淳的衣領,直逼著他的眼楮,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把許櫻賞賜給我的時候,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是不知哪里來的生魂附體?真正的許櫻的生魂跑了?現在你們又把她尋回來,就要把我的許櫻給殺死嗎?」

第7章(2)

霍淳沉默不語。

方仲白也很尷尬。

敝不得。

敝不得鄧芝老覺得他的櫻兒與眾不同,與以前傳聞中的絕色美人、靈秀才女許櫻不同,他本還以為是許櫻遭逢大變,所以性格也變了,現在才知道根本就是換了個靈魂。

難怪她會說︰「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他的櫻兒,那個不知道來自何方的靈魂,從來沒和這位霍大王爺有過糾葛,更不曾認識什麼糾纏不休的國舅爺,她干干淨淨來到他身邊,遇到他,愛上他,懷著一個驚天大秘密不能說,卻還是努力帶給身邊的人歡笑。

可是這個他珍愛的人,現在卻要被眼前的這男人殺死了,只為了他自己的女人。

鄧芝瞪著霍淳半晌,忽然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許悲愴和淒涼,他松開了緊抓著霍淳衣領的手,退後一步,他說︰「王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痴情人,為了你所愛的女人,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是不是除了你的女人,其他人就都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方仲白覺得房間內氣氛劍拔弩張,想試著開口勸阻,可是張了幾次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起來這件事還是他惹的禍啊。

霍淳第一次在人前低下了頭,聲音有幾許嘶啞︰「不,我是天下第一混蛋,我害得櫻兒吃盡人間的各種苦頭,我……」

他頓了一下,似乎也在竭力壓制胸膛內某種就要爆炸的情緒,他說︰「事已至此,我就全部告訴你吧。三年前櫻兒為了抵抗衛斂,險些自盡而亡,雖然僥幸留下了一縷芳魂,終究是受了重傷,昏迷三年。我用盡了各種方法為她調養,卻始終無法將她喚醒,只好采用最後一招,七星喚魂術,這種與陰間奪人的法術向來危險,就算是國師趙元出手,恐怕都不一定有十足把握,而仲白這小子更是在施法時心不在焉,最終招來了其他的生魂,放走了櫻兒。」

鄧芝沉默地听著。

霍淳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我也曾懷疑過櫻兒是不是被惡鬼附體,也曾想過當時就想辦法除掉這個陌生的魂魄,可是這畢竟是櫻兒的身體,我也總懷著有朝一日櫻兒也許會回來的念頭,而且我幾經觀察,確信新的魂魄並非凶神惡煞,而是和櫻兒一樣剛剛離魂的可憐女子,所以才容許她活下去,就當是替櫻兒照顧身體。但是我也不會再愛她,對她也不會再有對櫻兒心動的感覺,所以才讓她遷居出府。至于要不要把她許配給你,我也曾猶豫,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倒是發展神速,如今都已經……」

霍淳意味深長地瞪了鄧芝一眼,鄧芝明白他的意思,許櫻的身子已經給了他,霍淳如果沒有幾分嫉妒和氣憤,那才奇怪。

鄧芝卻不膽怯,反而無所畏懼地回視著霍淳。

他怕什麼?他和他的許櫻是兩情相悅,許櫻又是霍淳親自交到他手里的,就算霍淳此時後悔了,又怨得了誰?

不過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在鄧芝的眼里,霍淳是天下第一的大混蛋,他明明擁有無上的權勢和能力,卻不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不能保得她一世太平,三番兩次讓她吃苦受罪,甚至魂魄離體。

他不是大混蛋,還有誰是?

沒權沒勢的男人保不住自己的女人還情有可原,那霍淳呢?他顧忌他親娘的極力反對,他顧忌姨母的態度和表妹的楚楚可憐、一腔深情,他念著皇兄的托孤之責,他想做個完人!

結果呢,他徹底辜負了許櫻!

霍淳似乎也明白鄧芝對他的評價和指責,他無奈地苦笑一聲,事已至此,後悔有用嗎?

「我安排仲白去追尋櫻兒的芳魂,看她會寄托在何處,誰知……」

他已經說不下去了,想想方仲白對他說過的話,他就忍不住痛心萬分。

于是方仲白接下去說︰「我已經是日追夜追,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許櫻的生魂,原來是附在了一個剛咽氣的十二歲小丫頭身上,但小丫頭被賣給了一家破落戶做兒媳婦,那家人的兒子是個傻子,老子卻要替兒子行房,許櫻那種性子怎堪受辱,咬舌自盡了。」

鄧芝听得驚心動魄,暗自心疼與佩服許櫻這剛烈的個性。

霍淳的眼神閃著一種瘋狂的光芒,這一刻,他有毀滅天下的沖動。

鄧芝說的不錯,他以為自己痴情,其實他處處對別人留情面,他真正折磨的人,卻是他唯一心愛的女人!

方仲白繼續說︰「我只來得及收攏許櫻還未走遠的魂魄,如果再晚一步,也許她就會化為厲鬼了,她的怨屈實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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