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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丫鬟 第27頁

作者︰馥梅

大概是她不認同的表情太明顯,李楷瞪她。「怎麼?」

秦樂樂搖頭。「沒什麼。」有些話不是她一個奴婢能說的,尤其是編排主子的話。

「有話就說,難不成你還怕我會把你怎樣嗎?」

「我不想說。」說一套做一套,現在說不會怎樣,等她說完他一不高興還不是任憑他怎樣。

「叫你說就說!」

「好吧好吧,是你逼我說的,可不是我自己要說的,還有我要強調,我接下來說的話沒有針對任何人。」

「行了,快說。」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這麼一段話,每一個男子都有‘紅玫瑰和白玫瑰’這樣兩個女人,一個活著,一個死去。活著的若是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活著的若是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里的經典語句,稍做修改,在這里也適用。

「簡而言之,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失去的最讓人想念,擁有的最不值得珍惜。」一句話總結︰男人就是賤骨頭!

當然,最後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

李楷沉默了,臉上閃過好些復雜的表情,太過復雜,以至于她根本無法解讀。「是啊!你說得對,父王他或許就是如此吧。」

他突然諷剌的一笑。娘死了,所以成了無法磨滅的明月光,成了父王心口永不褪色的朱砂痣,而在父王身邊陪他度過風風雨雨的王妃,就成了那抹蚊子血,那粒飯黏子了。

這樣真的很悲哀,不管是娘親,還是王妃,甚至是父王。

「我不會這樣。」他突然說,眼神深邃的看著她。她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記住了,也會做到。他會努力給她想要的生活,就算不會太平凡,也一定會給她安穩。在她身邊的男人,只能是他!

秦樂樂回視著他,猶豫了一下後,才緩緩的道︰「奴婢……拭目以待。」

李楷的心瞬間飛揚了起來,她這是不打算逃避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承諾。

秦樂樂但笑不語,時間會證明一切。

第8章(2)

「少爺,還是來談談您今天過來要和奴婢談的事吧。」一再的被轉移話題,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要說的事情讓他很難啟口嗎?

李楷偏頭望著她,一會兒才點點頭,從懷里掏出慕容旭給他的那個信封遞到她面前。

「這是?」秦樂樂疑惑的接過來,沒有立即打開,只是詢問的看著他。

「你自己看。」李楷面無表情的說,心里卻有些忐忑。她既已改名換姓,就是打算重新開始吧?而現在卻讓人把過去挖出來攤在太陽下,她會有什麼反應,生氣?責怪?怨恨?

秦樂樂狐疑的打開信封,一看見上面的內容,她臉色一變。「少爺調查奴婢?」

客氣、疏離的語調,讓他的心一沉。

「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奴婢不就行了,少爺是做大事的人,根本沒必要浪費人力調查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秦樂樂卻滿不在乎的將資料丟在石桌上。

「你不生氣?」李楷一愣,訝異的問。

「沒什麼好生氣的,雖然奴婢不知道少爺為什麼突然調查奴婢,不過奴婢的過去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是因為不想再和那些人扯上關系才改名換姓。」秦樂樂聳聳肩,無所謂的說著。

沒有生氣,還用那種口氣說話,這臭丫頭是故意的吧?

不過算了,她沒有生氣就好,他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

「不是我要調查,是有人好奇,才會在無意間得到一絲線索之後,繼續深入調查。」

「奴婢有什麼令人好奇的?」

「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怎麼會不令人好奇?」李楷瞪了她一眼。從她把他的腿治好後,那四個人就已經對她好奇得不得了,尤其是裴林,將她那殘忍無道、極盡虐待之能事的方法按步驟二記錄下來,狠狠的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還在一些人身上試過,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康復,但已經證明這方式是有效的。

「是嗎?」秦樂樂蹙眉。「誰這麼無聊,連一個小奴婢的身世都會好奇,是太閑了吧。」

「很有可能。」李楷贊同。「丫頭,你知道你外祖家就是王朝四大家族之一的南邢嗎?」

「不知道,不過有這麼猜想過。」秦樂樂很老實的說。

「現在知道了,不打算認親嗎?」

「少爺需要邢家?」秦樂樂猜測。

李楷臉色一沉,狠狠的送了她一個栗爆,一點也沒留手。

秦樂樂被他這麼一敲,痛得抱頭哀號。「啊!痛死我了,嗚嗚……我的頭破了啦!」

李楷臉色一變,緊張的拉開她的手查看,哦,腫了一個包,不過沒事。

放下心,火氣又重新上來。

「活該!臭丫頭,在你心里本少爺就是這種人嗎?誰給你膽子這麼誣蔑本少爺的?!不想活了啊!」

「嗚嗚……奴婢只是月兌口而出,又沒有多想,少爺這麼生氣,該不會是心虛了吧?」她抱著頭淚眼汪汪的控訴。

「我心虛。」李楷更火,拗著手指一臉陰狠的湊近她。「臭丫頭,就算你脖子上那顆東西是裝飾用的,也不要暴露出來讓人笑話。」

秦樂樂臉色微變。少爺的毒舌功還是那麼厲害啊!

「擺出這副蠹樣干什麼?以為這樣就能偽裝成大智若愚嗎?」

嘖!這是新句子呢。

「敢說我心虛,你向天借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癢的話本少爺樂意效勞。」

「沒沒沒,奴婢胡說八道,少爺別生氣,奴婢真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嗚嗚……很痛的!」抱著頭拚命閃躲他威脅的拳頭。

「哼!算你識相。」李楷哼了一聲,收回虛張聲勢的拳頭。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她揮拳相向,這次敲得重些自己就心疼了。「說吧,想不想認親?」

「不想。」秦樂樂撇嘴。

「為什麼不?」一般人為了攀權附貴想盡辦法,這丫頭倒好,現成的關系都不想要。

「為什麼要?」秦樂樂反問。

「邢家是四大家族之一……」

「那跟奴婢有什麼關系?」

「至少能讓你過上富裕的生活。」

「嗤!說笑的吧,少爺,如果這樣,夏小婉又怎麼會饑寒交迫死在街頭。」秦樂樂諷剌。

李楷一窒。

秦樂樂冷然的直視他。

「少爺,過去的夏小婉已經被那兩家人聯手逼死了,就死在當年那冰天雪地的寒冷街頭,奴婢覺得已經夠了。」她站起身,淡漠的俯視李楷。「奴婢是秦樂樂,就算是以前的夏小婉,她也是姓夏,與邢家無關,希望少爺不要忘了。」

目送她頭也不回沿著步道拾級而下、循著小徑離去的背影,李楷沒有出聲喚她。

他腦海里閃過信上說夏小婉被肖掌櫃救下時的狀況,以及在來這里之前,他和肖掌櫃見面了解當初狀況時,肖掌櫃說的話。

他說,丫頭當時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一呼一吸間都需要很努力才能延續下去而且她當時瘦得只剩皮包骨,十一歲的身子卻比五、六歲幼童還瘦小。

他說,丫頭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前三個月,都是命懸一線。

他說,丫頭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閉眼睡覺,因為怕一睡不醒。

他說,丫頭能活下來,是神跡……

李楷抬手蒙住臉,一滴淚珠順著眼角滴落。

他太理所當然了,是吧?

他覺得她的遭遇是夏家人造成的,與邢家無關,卻忘了其中的連帶關系。

對丫頭來說,夏家人殘酷無道,邢家人又何嘗不是冷血無情,丫頭說得沒錯,是他們兩家人聯手逼死夏小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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