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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正室 第13頁

作者︰心寵

蘇品墨不敢再往下想,曾經,他發誓不再喜愛第二個女子,然而,在五光十色的現實面前,誓言潰破如泡沫,霎時煙消雲散了……

「答應幫爺完成的事,都沒完成,」縴櫻道,「那是一定要回來的。」

聞言,他旋即舒展眉心,仿佛放了心。

縴櫻望著他的表情。這一刻,他似乎把她當成唯一的伙伴,遇事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這樣的親厚之感,讓她知足。

「爺不問問妾身要去哪里嗎?」她忍不住靶到好奇。

蘇品墨搖頭。「我說過,你的過往,我不會追問。」

縴櫻微笑。雖然這次並非真正的別離,可是距離別離,或許已經不遠了……

她的心底,隨即泛起不舍,從前,來去瀟灑的她,何曾有過這樣的牽掛?

原來,動了感情就是同她現在這般,一顆心瞬間化成了水,柔軟可欺,仿佛隨時會化為眼淚,泉涌而出。

她不希望自己變成這般,卻終究難逃此劫。

如果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難,那就認了吧……反正她這輩子,應該再也沒有多少機會,與這樣的男子親近,就讓她沉淪一次,放任亂花漸欲迷了眼……

等時候到了,她會自行離開,哪怕屆時會難過得如遇風霜刀劍,也在所不惜。

「結果似乎正在變好呢,」縴櫻收起難過的情緒,強打起精神笑道,「那日你也瞧見了,少女乃女乃好像真的吃醋了。」

俊顏微斂,半晌才道︰「那又如何?她對我不是全無情意,這一點我也知曉,可仍舊比不上那個戲子……」

不錯,他要的是妻子全心全意的愛,但喬雨珂顯然不能給他。

或許這就是癥結所在吧,倘若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許能得到模糊的快樂,但有骨氣的他,不會就此滿足。

「少爺,」順嬤嬤匆匆而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太妃娘娘傳召少爺和姨少女乃女乃過去呢。」

肅太妃很少同時傳召他倆,此時不知所為何事,兩人不敢耽誤,所幸此刻肅太妃正在蘇夫人房中,離此不遠,才幾步便到了。

看得出來,肅太妃與蘇夫人確有姊妹之情,雖然此刻蘇夫人已經神志不清,但肅太妃仍陪在她身邊,親自念書給她听,仿佛回到了待嫁閨中時的模樣。

「你們來了,」肅太妃見到蘇品墨和縴櫻進來,擱下書本,嘆一口氣,「哀家近日要回京了,特意召你們來說一聲。」

「太妃怎麼這麼快就要移駕回宮了?」蘇品墨有些驚訝地道,「可是嫌外甥招呼不周?」

「哀家此次前來沁州,是因為想避過京中一些瑣事,」肅太妃坦然道,「不久京中即將太平,哀家也想回去了。」

听聞京中最近有異動,季漣一族犯上謀逆,縴櫻本以為只是謠傳,此刻看來倒有幾分真切。

「品墨啊,」肅太妃又道,「哀家舍不得你娘親,不如你們也跟哀家進京小住一段時日吧,反正你家在京中也有大宅。」

蘇品墨一怔,這樣的要求太過突然,他一時無法拿定主意,猶豫片刻,才回應道︰「也好,京中有幾妝買賣須得看著,能夠伴駕進京是外甥之幸。」

「京中名醫也多,讓他們給你娘親瞧瞧,這麼些年了,也不見好轉,哀家心里著急啊。」

肅太妃轉頭看向縴櫻,「听說你會唱曲兒?上次唱了一首什麼,倒讓你婆婆高興了一陣子,不如此刻唱給哀家听听吧。」

縴櫻回憶了一下歌詞,當即唱了起來。

「山澗的羊角花兒啊,為何這般紅艷?是晚霞染紅的顏色,還是杜鵑啼的血?一看到羊角花兒啊,就想起你的臉。花兒開在山崖上,那般遙遠——」

「怎麼,是這首嗎?」肅太妃听罷,不由得蹙了蹙眉。

「太妃,可是縴櫻唱的有何處不妥嗎?」蘇品墨不解地問。

「看來你娘還是沒有忘記那個人啊……」肅太妃感慨道。

兩人對視一眼,皆感好奇。

「誰?」蘇品墨問。

「唉,不提也罷,陳年舊事了,」肅太妃搖頭,「誰沒個年輕的時候,只是你娘未必也太痴情了些……」

縴櫻心里推測著。想來,這首歌是思念舊人之作吧?她果然沒猜錯。蘇夫人年輕時,定有一個讓她難以忘懷的男子,如今緣分已盡,人海相隔,留下的,不過這首歌而已。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羨慕蘇夫人,天地之間,能有一份思念之情,就算永世不得與思念之人相見,也值得羨慕。

不像她,無牽無掛,沒人思念她,她也無可思念。

「好了,品墨,你速速打點進京之事吧。」肅太妃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話鋒一轉,「哀家還想問你來著,雨珂怎麼回娘家去了?你倆又吵架了?」

「回娘家去了?」蘇品墨和縴櫻不由得吃驚,他們完全沒听說。

「對啊,哀家本是傳她與你倆一道來的,卻不見她人影,她屋里留守的奴婢說她回娘家去了。」肅太妃有些不悅地道,「竟也不來同哀家說一聲。」

看來,是那天的激刺起了作用,只是,縴櫻萬萬沒想到,喬雨珂這反應也太大了些。

沒錯,喬雨珂是愛蘇品墨的,不過這愛意遠比所有人料想的都濃烈得多,恐怕連她本人也不知道吧?

縴櫻偷偷看著蘇品墨,他明朗的容顏上頓時添了一抹陰霾,仿佛心中被隱約的疼痛牽扯,在黑暗湖中投映一抹幽藍。

天氣晴朗的某個傍晚,他親自送她上了船。

時至深秋,前一晚好像降了霜,然而第二天太陽又特別好,天空好像一個透明的琉璃罩子,呈現朦朦亮的顏色,罩住了天地間的冰涼水氣。

縴櫻忽然想起一句詩——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幸好,現在夕陽還算明亮,不會顯得如詩中悲涼。

蘇品墨的眼神透著一種哀傷,仿佛秋水的倒影,看得她也忽地跟著難過起來。

「這個碼頭我來過無數次,」他忽然道,「每次做生意,都要送客人至此,想著人生的相遇與相逢皆是常事,從不覺得悲傷。」

「的確,皆是常事。」她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她也從來沒為分離悲傷過,自幼離開父母,後來又離開了師父,闖蕩江湖的途中,又不知離開過多少萍水相逢之人,就像吃飯睡覺一般麻木,她從不了解悲歡離合這四個字的含意。

「可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有些悲傷。」蘇品墨的嗓音有些低沉。

他悲傷,是因為她嗎?是因為舍不得她嗎?

縴櫻瞪大眼楮,不敢相信他對她已經有了如此難以割舍的情感,震驚之後,心中涌起一片盈盈的歡喜。

沒錯,這一刻,她也嘗到了人生離別的愁緒,感嘆自己從前太過沒心沒肺……又或者,從來沒有一個讓她牽掛的人吧?

「答應我,你一定要回來。」他凝視著她,表情嚴肅又帶有幾絲不確定。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的話了,仿佛害怕她失約,一再提醒。原來,他如此緊張,害怕失去她。

「爺,我答應過你,不會食言的。」縴櫻微笑道。

「你身上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忽然問。

她不禁怔住,「妾身……並沒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

她爹雖然曾經貴為丞相,但她打小苞著師父,也沒沾著丞相府的什麼光,何況行走江湖,不可能像姊姊們一樣珠翠滿頭、環佩叮咚……若說值錢,大概也只有胸前一個玉墜子值點錢。

「對了,這個羊脂玉墜,算是吧。」縴櫻把墜子從衣內拉出來,帶著暖暖的體溫,在夕陽照射下,玉體圓潤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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