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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正室 第8頁

作者︰心寵

初見她時,他竟然有一種熟悉之感,仿佛她是他青梅竹馬的女孩、一別多年後的重逢。

有時候,不必言語,他似乎都懂得她在想什麼,而她,亦懂得他要說些什麼。

閑暇時,她與他對弈、賞花、听曲,無非做些普通至極的事,可他卻覺得,這些做慣了的事,與她一起的時候,倒不會太無趣。

比如,賞花時,她會信手拈掉一片礙眼的花葉,听曲時,她會平添一段悅耳的曲目,就算听故事,他們也喜歡听同一種類型的。

她不是天生與他脾氣相通,就是早已深知他的喜好,極力偽裝、逢迎討好。

若為前者,他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這世上怎會有與他如此相近之人?若是後者,那麼眼前的她,一定無比可怕……

蘇品墨很想弄清她是什麼樣的人,但心下又忽然有些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就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件極好的禮物,卻害怕這禮物送錯了地方,本不是給他的。

他這一生,很少產生這樣的感覺,只有當年與喬雨珂初見時,曾有過……

蘇品墨忽然有些傷感,仿佛看見晚春的細雨灑在平原上,心中泛起細細密密的不快。

「少爺,王二來了。」順嬤嬤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蘇品墨收回心神,點點頭,王二便從門外進來,躬著身子給他連連打千。

「王二,少爺有話要問你,」順嬤嬤道,「姨少女乃女乃既是你引進府的,少爺想知道,你當初如何與姨少女乃女乃相識的?」

「少爺,有何不妥嗎?」王二慣會看臉色,發現此時氣氛詭異,回話時多了幾分謹慎,「可是姨少女乃女乃她……」

「呵,就隨便問問,」蘇品墨笑著吩咐,「你不必緊張,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即可。」

「回少爺的話,」王二道,「說來與姨少女乃女乃相識也是巧合,那日我到酒樓點了兩個菜,姨少女乃女乃正巧在那兒被人扒了錢袋,她當時饑腸轆轆甚是可憐,我便贈給她一碟豆腐皮包子。」

「你向來小氣,怎麼會忽然這麼大方?」順嬤嬤從旁揶揄他,「你這話顯然不實。」

「其實……」王二不由得臉紅尷尬,「那豆腐皮包子不是我主動給的,是姨少女乃女乃向我要的。」

「她向你要的?」蘇品墨一怔,「你是想說‘討’吧?」

「姨少女乃女乃當時穿著的確寒磣,但也不至于到乞丐的地步,」王二連忙解釋,「小的想,她也許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向小的要碟包子充饑。」

「這麼多人,她怎麼就挑中了你?」蘇品墨不是很相信地問。

「或許是看酒家對我特別熱情吧,猜度我是常客。」王二答道,「姨少女乃女乃也真聰明,其實那碟包子我也沒白給,有個交換的條件。」

「哦?」蘇品墨听到此處頓時來了興趣,「什麼條件?」

「那酒樓我的確常去,菜色點來點去也就那幾樣,吃得都膩了。」王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當時對姨少女乃女乃說,若她能幫我點幾個新鮮的菜色,我就請她吃豆腐皮包子。」

「她點了什麼菜呢?」蘇品墨好奇再問。

「她建議將熾牛肉改為熾羊肉,炒菜心改為炒瓜心,筍絲打湯改為菇絲打湯,如此一來,食材變了,但佐料不變,味道既對了我胃口,又有新鮮感。」王二道。

「她果然聰明。」蘇品墨頷首,表示認同。「少爺娶得如此慧妾,也是咱們蘇府的福氣啊。」王二笑著奉承。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我問你的這些事,別告訴姨少女乃女乃,免得她以為我在背後打听她什麼,要不高興了。」

「爺放心,小的哪里是多嘴的人啊。」王二說完,便彎腰退了出去。

待王二離去之後,順嬤嬤才低聲道︰「少爺,怕不是懷疑姨少女乃女乃……」

「我倒沒懷疑什麼,只不過她的來歷總要打听清楚。」

「看樣子,姨少女乃女乃像是刻意接近王二的。」順嬤嬤小心翼翼地說。

「我也感覺到了……不過,每年蘇府選妾,沁州城中多少女子爭相巴結府中下人,只為打探一二,縴櫻此舉也不足為奇。」

「姨少女乃女乃有多少心機不重要,關鍵只要她沒有壞心。」順嬤嬤答。

「嬤嬤放心好了,我會仔細的。」蘇品墨悠然一笑。

順嬤嬤畢竟是府中老奴,深諳說話的時機,便不再多話,識相地退下。

第3章(2)

蘇品墨再度朝園中望去,瞧那丫頭還蹲在牡丹花叢前。她好像做事情十分有耐心,哪怕只是一件極其簡單無聊的小事,這倒讓他覺得難能可貴。

于是他步出書房,緩緩來到她身畔,低頭看著她,她的額間滿是細密的汗水,晶晶亮亮的像一顆顆的珍珠。

她算不得漂亮,但一雙眼楮如深紫色的葡萄,在日下透明發光,仿佛一眼就能洞悉人心。

她微笑,嘴唇如櫻桃,給人以親厚之感,仿佛面對她時什麼都能傾訴,讓他想起某年春天在溪邊盛開的雛菊。

假如,他的心底沒有別人,應該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與她相處,像是沒有負擔,朝夕相對,日子可似涓水長流。

可是,這一切,會是假象嗎?她的清澈透明,會是裝出來的嗎?

他不由忐忑,生怕打破一盞漂亮的琉璃燈般,如果可以,他寧可這樣繼續糊涂下去,不追究她的過往。

有時候,糊涂一點是好的,當初若非他太過精明,現在也早已活在混混沌沌的幸福中了……可他有時候偏那麼執拗。

她會如從前那個女子一般,傷得他透澈心骨嗎?

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眼前的她,應該不會那般。這種溫柔敦厚的感覺,像綿軟的雲朵,讓他覺得舒坦。

「爺?」這時縴櫻正巧抬起眸來,發現他就近在咫尺,倒沒有嚇著,只靜靜地微笑,「你看,這花兒我護理得可好?」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閑情,」蘇品墨拉回心神,不動聲色地說,「這園中的牡丹開得不太好,花匠都不太理會了。」

「我倒覺得奇怪,為何這牡丹無精打采的?」她疑道,「花匠也不太用心。」

「本來以為可以培植出綠牡丹的,」他答覆她,「我想著也好,可以哄我娘開心,誰知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綠牡丹啊,被那賣花種的人騙了。」

縴櫻一怔,「老夫人喜歡綠牡丹嗎?」

「她年輕時听人說起過,從此就念念不忘。可惜大半輩子過去了,一朵也沒見著。」蘇品墨無奈搖頭笑,「跟她提及此花的人,大概也是個騙子吧。」

她忽然不語,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你這小腦袋又在瞎轉了?」他好笑道。

「妾身曾跟人學會染花的技法。」縴櫻認真回答。

「染花?」蘇品墨聞所未聞。

「對,就是用調好的色汁染上新鮮的花朵,不論黑的、藍的、綠的,都能夠染成,煞是新奇。」

「天底下還有此法?」他越听越覺有趣,說︰「改天你來試試,染一株綠牡丹出來。」

「好啊,」縴櫻頷首,「如此便可博老夫人一笑了。」

「雖然也是騙人的,但此舉值得嘉獎,」蘇品墨忽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這個人,只看結果是否有害,若無害,亦可原諒當初的欺瞞。」

縴櫻抿唇,听出他似乎話中有話。

「爺可真大度,」她亦順著他的話,意有所指問︰「若是妾身欺瞞了你呢?」

「一樣的道理啊,」蘇品墨答覆,「若結果無害,我不會怪你。」

「爺這樣說,只是假設而已,」縴櫻搖搖頭,擺明不信,「只怕事到臨頭,會不自覺恨煞了妾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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