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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難追(下) 第8頁

作者︰唐歡

老板娘忽然道︰「咦,這位姑娘看著好面善。」

「我嗎?」安夏一怔。

「仿佛在哪里見過呢……」老板娘凝眉,「方才與你一塊的那位公子也很面善。」

安夏介紹道︰「那是我未婚夫婿。」

「對了,我想起來了,」老板娘道︰「前幾個月我仿佛在京郊見過你們倆。」

「我們嗎?我和我未婚夫?」安夏詫異。

「對了,當時你從馬上摔下來,我看到你未婚夫蹲在你的身邊查看你的傷勢。」老板娘皺著眉,「唉喲,那血淋淋的情形,你當時傷得可不輕啊。」

「我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我未婚夫就在我身邊?」安夏更加錯愕。

「對,沒錯,我還上前問你未婚夫是否需要幫忙,他說不必,一會兒自有下人會來。」

小茹不解地問︰「老板娘,你沒看錯吧?我們家……小姐當時不是一個人嗎?」

「一個人?」老板娘搖頭,「兩個人啊,她和她的未婚夫婿。」

安夏與小茹面面相覷,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思索一會兒,安夏方道︰「老板娘,多謝你,我們一會兒用完這些點心,如果還沒吃夠,再叫吧。」

「好,慢用,慢用。」老板娘笑著離去。

「小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安夏低聲道︰「我墮馬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奴婢也不清楚,」小茹有些苦惱,「奴婢只知道公主是出宮去找駙馬爺,後來在京郊墮馬昏迷。」

安夏問︰「那日我與他可有見過面?」

「這個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小茹有些苦惱,「總之,當日皇後娘娘得知婕妤娘娘私自讓您出宮,便派人四處去尋您,可發現您的時候,您正一個人躺在京郊的大路旁。」

「當時母妃也在宮外?」

小茹搖頭,「婕妤娘娘已經回來了,皇後娘娘就是見到她卻沒看到您,才知道婕妤娘娘又放您出去玩,所以發了火。」

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該找杜阡陌問清楚嗎?若墮馬時他就在場,為何一直沒有告訴她?是害怕蕭皇責罰嗎?其實他可以偷偷告訴她啊,畢竟這事關她的生死。

他的隱瞞讓她忐忑不安,只覺得當中或許埋藏著駭人的秘密,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的心底忽生一種恐懼,仿佛蜈蚣爬過皮膚,讓她毛骨悚然。

第十四章生人來訪不單純(1)

杜阡陌回來的時候,安夏正在發呆。他手里提著一盞河燈,微笑著將河燈擱到桌上。

她頗為意外。「原來是去買這個。」細看那河燈,款式非常簡單,做工也十分粗糙,他也不知道去挑盞漂亮的。她道︰「不是說要親手做的才靈驗嗎?」

杜阡陌道︰「對啊,這是我親手做的,但時間倉促,做得不太好。」

「親手做的?」安夏瞪大眼楮。

一旁的小茹也大為詫異,「附……姑爺,這是現做的?」

「方才我看見河堤上有一個賣燈的老人家,」杜阡陌道,「他邊做邊賣,所有的器物一應全,我便付了些銀子,請他教我做了一盞。」

原來如此,他還真是有心了,看出了她的不悅和失落,盡量地彌補和挽救,希望能逗她開懷,她還怪他不懂得浪漫。如此出其不意的驚喜,才算得真正的浪漫。

「我手笨,」杜阡陌莞爾道︰「不要嫌棄啊。」

「其實也不難看。」安夏忍俊不禁,將那河燈微微轉動,仔細端詳,燈上寫了一行小字,是杜阡陌的字跡。

她凝眸片刻,待到看清時,心中忽然微顫。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她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是古代的婚書上常用的一句話,出自《詩經•鄭風》。

杜阡陌輕聲念誦道︰「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她記得從前他在御學堂曾給她們講過這首詩,他說這是表現夫妻婚後生活的一首佳作,辭句間所述不過日常瑣事,然而娓娓道來卻溫馨可愛。

他在河燈上寫下這句話,相當于許下了這樣的心願,希望與她婚後幸福美滿,歲月靜好。

安夏想起從前書上的一段翻譯,開口道︰「女說公雞已打鳴,男說天色尚未明。你快起來看天空,啟明星兒亮晶晶。鳥兒空中正飛翔,射些鴨雁給你嘗。射中鴨雁拿回家,做成菜肴味道香。就著美味來飲酒,恩愛生活百年長。你彈琴來我鼓瑟,夫妻安好心歡暢。知你對我真關懷,送你雜佩表我愛。知你對我多溫柔,送你雜佩表我情。知你對我情義深,送你雜佩表我心。」

「這順口溜倒是編得不錯,」杜阡陌抬眼看她,頗為嘉獎,「想不到夏和還有這樣的本領。」

她笑道︰「老師教得好。」

他道︰「若還有什麼願望,可再寫上去。河燈是我做的,許什麼願應該都會靈驗。」

她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心願了。」他已經替她的未來做了最美麗的勾勒,此生她並無他求,但仍有一個疑問,她忍不住問︰「阡陌……從前你是跟誰一起放河燈的?」

「從前?」他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並沒有跟誰一起,我是一個人。」

「一個人?」安夏錯愕,「一個人……為了什麼許願?」

他沉沒片刻才回答,「我……我姨母去世的時候,希望她在泉下能安息。」

原來是她錯怪他了,他明明是為了親情,她卻小氣地以為他是為了愛情。

安夏不由有些羞愧。

杜阡陌笑道︰「怎麼,以為我是為了哪個姑娘?」

他果然聰明,這些日子也越發了解她的心思了。她嘟了嘟嘴,「誰讓你不說清楚。」

「你也沒細問啊。」他笑意越深。

她哼道︰「好了,以後都不問了。」

「還有什麼疑慮,現在都一並問了吧。」杜阡陌的聲音里充滿了寵溺。

她該問他墮馬那天的事嗎?真如這里的老板娘所說,她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場嗎?為什麼他只字不提?

算了,她並不想知道真相,假如真相會打破寧靜的美好,她何必自找麻煩?她相信他並非虛情假意,不願無端猜測徒增感情的嫌隙。

越愛一個人,大概就越懦弱,因為害怕失去,所以裝聾作啞,恨不得打造一座水晶宮將兩人關在里面,保持愛情的真空,像冰封的玫瑰永不雕零。

安夏挑了一個晴朗的日子獨自去看杜夫人。

藍掌櫃出外進貨,如今杜夫人儼然成了藍玉堂的女主人,里里外外不停地打點著,然而就算如此忙碌,安夏仍覺得杜夫人好像比從前年輕了十歲,臉上散發出光彩,穿著打扮也越發有了花色。

安夏叫侍衛守在門外,自個兒走到門檻處,微笑著靜靜地看了杜夫人一會兒。

杜夫人倒是先發現她,叫了一聲,「公主?」

她道︰「夫人。」

自從蕭皇賜婚之後,也一同封誥杜夫人,如今杜夫人已是二品郡夫人。

「公主里面請。」杜夫人將安夏引到大廳里,「公主先到廂房喝茶吧,老身忙完就過來。」

「不必了,我就坐這里吧。」安夏很隨意地找了一把角落的椅子坐下,「夫人一邊忙著一邊與我說話,兩不耽誤。」

「公主既然不見外,老身也就失禮了。」杜夫人不是迂腐之人,當下叫伙計奉了茶,自己一邊清點著賬目,一邊與安夏閑談。

此刻藍玉堂正好沒什麼客人,兩人倒可以沒有顧忌地聊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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