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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難追(上) 第3頁

作者︰唐歡

哦,這麼听來,這位杜少傅確實有些本事,而從前的夏和公主也並非無知女流,還頗有自己的見地。

當當當——

說話間,殿外的鐘敲了三下,御學堂里馬上安靜下來,貴女們皆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元清不再說什麼,對安夏遞了一個眼色,也回到案邊坐穩。

安夏心中沒來由地忽然有些緊張,或許是因為這是她要上的第一堂課,她生怕哪里會露出破綻,也不知御學堂到底是如何授課的,會不會隨時點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

「公主——」一旁的小茹從書箱中取出一本書,遞到案前。

安夏低頭一看,那封面上寫著《通樂》,想必是今日要教授的課程。

「杜少傅一般不會照本宣科,」小茹低聲提醒,「公主,這本書隨便翻翻就好了。」

對了,方才元清說杜少傅喜歡講故事。

安夏稍微松了口氣,順手打開書,然而在這一瞬間,她不由愕然,只見書的扉頁中夾著一張小簽,薄如蟬翼,上面畫著一個男子的肖像。

她愣怔了好片刻,雖然那畫工不太寫實,但隱約可見這男子相貌清俊,眉目間似有些熟悉之感……

恍惚間,一陣輕風穿堂而過,她手一松,那小簽迎風而起,像長了翅膀一般,朝殿門外飛去。

她呆住了,不知是該去捉住那小簽還是任它飛走,畢竟滿室安靜,她不宜有什麼引人矚目的舉動,但這張小簽若流傳出去,影響實在不太好……

她就這般僵著身子看那小簽如柳絮般在殿門處飄浮盤旋著,終于輕輕落了地——竟是落在一只靴上。

她的目光順著那靴漸漸抬起,看到了靴子的主人,這剎那就像兩個時空交匯,天幕星辰踫撞一般,砰的一下,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是他?她怎麼會……怎麼可能在這里遇見他……

是夢嗎?這些日子她實在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他輕輕撿起那張小簽,就像正在采擷一朵牆角的小小野花,而後不動聲色的將那張小簽納入袖中。

他的眉宇浸潤在大殿外照進來的陽光下,五官柔和卻清晰,如同她每天思念的模樣。

安夏?你的名字叫安夏?

她記得第一次相識時,他這樣笑著問她。

那個時候她並非夏和公主,而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的女生,名字叫安夏。

她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到一間經紀公司當藝人的助理。其實小助理就跟佣人差不多,她負責的藝人是時下最當紅的男明星杜澈,主演過高收視率的偶像劇還有高票房的電影。

案母說她該找個更好的工作,但她喜歡當每天累得要死的小助理,因為她其實是杜澈的粉絲,從大一開始就喜歡他了,常常參加各種粉絲見面會,然而在熙攘的人群中,他不可能看到她,更不可能記得她,因此當時能天天待在他的身邊,她覺得無比幸福滿足。

那一天,他第一次見到她,叫著她的名字,令她緊張得連手里的包包都拿不穩,嘩啦一下,包包里的東西全掉了出來,嚇得她連忙蹲子去收拾東西,滿臉狼狽。

他卻忽然注意到了什麼,從那一地的雜亂中撿起了一張照片。

那是他的照片。

她抬頭,緊張地僵住身子,狼狽中增添了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咦,這張照片我自己都沒見過,你從哪里弄來的?」他笑了,聲音清亮而溫暖,無形地化解了她的尷尬。

安夏咬了咬唇方道︰「我……從網路上。」

「不錯啊,很盡職的助理,隨時想著給我的粉絲發簽名照。」杜澈笑著,「來,我先簽個名。」

或許他是真的會錯意,但這樣的說法讓她大大松了一口氣,也或許他其實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好心地給她找了個台階下。

無論如何,她都覺得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不枉自己崇拜他這麼多年。

此時此刻就像當日重現,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與杜澈長著張相同的臉,他拾起小簽的姿勢與杜澈撿起那張照片時一模一樣,然而他卻穿著儒服,肅穆典雅,站在這座古代的大殿里。

這一刻安夏有些恍惚,眼前的影像重疊後又分開,她的靈魂也像被割成了兩截。

她到底是誰?是杜澈的小助理安夏,還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夏和公主?

她分不清了……

第二章相似之人觸心弦(1)

「公主,杜少傅來了,奴婢該告退了。」一旁的小茹研好墨後,低聲提醒說著。

杜少傅?眼前這儒雅的男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杜少傅?熙淳和從前的夏和愛慕的人?

安夏怔了怔,半天沒有回神。

杜少傅和杜澈居然如此相似,呵,這一刻她才發現他們連姓氏都相同。

她記得這位少傅的名字叫做杜阡陌吧?他滿月復經綸,看上去彷佛胸有丘壑,沉穩大氣。

學堂里一片寂靜,貴女們都正襟危坐地凝視著杜阡陌,滿臉仰慕之情,看來這杜阡陌還真是大眾情人。

杜阡陌站到講席前,朗聲道︰「今天我們來學習《通樂》里的〈澤歌〉一章。」

方才那張飄落在他靴上的小簽,也不知他看仔細了沒有,那上面畫的分明是他的容顏,想必是從前的夏和在上課時偷偷畫的吧,之後夾在課本里。

他念道︰「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

咦,這听上去好像是《詩經》中的一首,為何卻說是《通樂》?哦,對了,這里是蕭國,在歷史上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許是另一個時空,所以這里的一切與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彷佛一樣,又彷佛不太一樣。

「昨日已請各位回去背誦此篇,」杜阡陌詢問,「請問有誰已經背熟?」

四下鴉雀無聲,很顯然,這些好逸惡勞的貴女們都偷了懶。

安夏忍不住回答,「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蕑。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

她記得,這首詩應該是這樣的,上大學的時候,她念的是中文系,很喜歡《詩經》。假如這真的與《詩經》相同,那她這樣接就不會有錯。

杜阡陌側目看著她,似乎有些意外,點頭道︰「夏和公主背誦得不錯,」又道︰「公主這些日子一直在病中,今日才剛復學,沒想到竟如此用功。」

「少傅過獎,只是正巧從前讀過,便記下了。」她細聲回應。

他接著問︰「那麼公主可否解釋一下這首詩的意思?」

「說的……是愛戀中的思念之情。」她也不知這樣形容是否妥當,畢竟這里是古代,保守得很,將愛戀掛在嘴邊,或許不太好。

四下貴女們果然竊竊私語起來,看來她這樣直白的解釋,讓她們吃了一驚。

「思念之情只是其一,」杜阡陌倒是正色道︰「詩的意義若如此清淺,也不值得讀了。」

「那麼少傅覺得應該如何解釋?」安夏道︰「難道是說後妃之德?」她記得書上提過,從前的老學究們談到《詩經》,總是喜歡扯這些政治之類有的沒有的。

杜阡陌道︰「或許應該是表述後妃對帝王的思念之情。」

「哦?」安夏微笑,「杜少傅是如此認為的?」

「後宮嬪妃三千,能面聖者寥寥可數,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杜阡陌講述著,「有美一人,傷如之何,表述了後妃思念君王的心情。」

安夏不語,本想反駁他一二,但不知為什麼,忽然之間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在座的各位見慣了後宮之事,」杜阡陌溫聲道︰「他日出閣,與夫君、妾室之間相處,想必會有類似的苦楚。希望各位好好讀一讀這首詩,體會其中韻味,他日若獨得夫君寵愛,要憶及他人之傷;若不得夫君獨寵,也要心下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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