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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嫁王府(上) 第3頁

作者︰水草

彼清鶯大吃一驚,就算她久在閨中,也听說過睿王的名聲。

睿王慕容夜乃是今上與皇後的次子、太子的親弟弟,凶名遠播,十五歲征戰,如今二十四歲,九年時間大部分都駐守邊關,為此耽誤了婚期,令早已定了親的未來王妃在閨中空等了四年。

半個月前听說睿王滅了北狄,沒想到卻出現在運河之上,不過睿王是軍旅中人,兵貴神速,又加之路途遙遠消息阻隔,睿王的行蹤不可能隨意暴露,倒也不奇怪。

她在淮安吳家听到這些傳聞,還覺得睿王乃是傳奇人物,只存在于市井談聞之中,哪知道轉眼間自己就上了他的船,可見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彼家與睿王府相隔甚遠,顧清鶯也不怕穿幫,半真半假的道︰「我姓柳,單名一個盼字,家父乃郎中,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不久前家父替鄉間惡霸的老父親治病,對方年老積弱,治得了病卻救不了命,最終過世,惡霸便帶人打傷了家父。數日後,家父重病而亡,惡霸還要逼我入府為妾,我拚死力爭,只好跳河逃命,幸得貴府親衛所救。」

柳盼這個名字已經被她封存在記憶中十幾年,自從成了顧家的三女兒,再不曾用過,如今重新用回此名,似乎也表示她月兌離了顧家,開始嶄新的人生,從今往後,她就是無牽無掛、無依無靠的柳盼。

至于她所說的這段身世,事實上正是柳氏當年親歷,只是結果不同,惡霸逼著柳郎中賠錢,帶人打傷了他,被路過的顧正元所救,又替柳家償了惡霸家這筆債,柳郎中重病餅世之後,柳氏一介孤女無依無靠,便委身顧正元為妾。

姜婆子沒想到她有這段身世,同情的連連嘆息,又听她說懂得岐黃之術,以前也跟著父親一起出診,安慰道︰「柳姑娘好歹還有門技藝傍身,不至于行至絕境。且好生歇息,等養好了身子再做打算不遲。」說完,她這才收了空碗掩上艙門出去了。

柳盼仔細將銀票、銀兩收好,這才覺得心頭有幾分踏實,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她看到顧府家僕拿著魚叉繩索等物追了來,她拚命劃水想逃,在魚叉即將扎到身上的瞬間,她驚醒過來,還未來得及擦一下滿頭大汗,便听得艙房門被敲得大響,同時有人高聲喊道——

「柳姑娘……柳姑娘……」

柳盼本就和衣而眠,趕緊起身趿拉著鞋子打開房門,便見一臉驚惶的姜婆子,身後還跟著一名英俊的年輕男子,也是滿面焦色。

姜婆子急忙道︰「王爺忽然發起高熱,昏迷不醒,船上又無大夫,姑娘懂得醫理,勞煩姑娘過去瞧一瞧。」接著她指著身後的年輕人道︰「這是阿漢。」

柳盼瞧一眼阿漢,心道︰原來就是你這個莽漢將我敲暈了!但嘴上還得客氣一二,「多謝小扮相救之恩。」

阿漢是個直腸子,催促道︰「姑娘不必多禮,趕快過去瞧一瞧王爺要緊,王爺這會兒都燒得說起胡話來了。」

柳盼也不耽擱,跟著阿漢一路穿過艙房,來到主艙房,便見門前一群年輕男子候著,見到她來,皆目光迫切的看著她,好似見到了救命菩薩。

進入房內,柳盼見一名七尺昂藏的男子躺在床榻上,他面目英挺,但雙目緊閉,滿面潮紅,她先模了模他的額頭,熱得燙手,再掀起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瞳孔,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眼神卻甚是迷茫,接著她替他把了脈,詢問阿漢道︰「睿王可是身上有外傷?」他這燒法不似傷寒之癥。

在旁侍立的葛重與裘天洛交換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阿漢則是一臉佩服。「王爺上月在北狄最後一戰時,後背被砍傷,著急回京,路上也不曾帶大夫,回京之後又……諸事繁雜,也並不曾好好看過……」

柳盼難掩驚詫。「你們……不是睿王的親衛嗎?」連自家主子身上傷勢如何都不管的?她當機立斷道︰「阿漢小扮,你過來把睿王的衣服扒了!」

三名親衛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壓根沒料到這個女大夫居然如此豪放,模完了脈就要扒衣服,全無男女之防,再說了,王爺平日可不許人近身的,若是醒來後知道自己在昏迷中被人扒光了,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柳盼見三人遲疑不決,內心著急,連連催促,「還不快過來扒衣服,難道真要等他傷口感染而死嗎?」

三人听她說得嚴重,還是來到床邊,解開了主子的腰帶,將外袍扯開。

她見慕容夜中衣的後背沾染到黃色的膿物,眉頭一皺,她拉開阿漢等人,親自上前替他月兌衣服。

阿漢等人沒見過這等大膽的女子,默默退到一旁,只能眼睜睜看著王爺被一雙縴手給剝了中衣,露出健碩的肌肉,卻不見她有絲毫的羞臊之意。

柳盼將慕容夜的兩只胳膊拉了出來,但衣服卻與後背的傷口黏在一處,就算沒看到傷口全貌,想來也十分駭人。「船上可有烈酒?」

阿漢遲疑了一下才回道︰「有的,王爺最喜烈酒,船上隨行還有幾壇子。」

「拿烈酒過來,再找一把匕首、剪子和針線來。」仍在與中衣奮斗的柳盼,頭也沒回的吩咐道。

阿漢不愧是軍中出來的,行事效率極高,不多久就抱了一壇子的烈酒回來,拍開泥封,頓時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

第一章被救與救人(2)

柳盼低頭聞了一下,對濃度頗為滿意,接過另一名男子遞來的剪子,拿酒擦拭了一下, 嚓 嚓將中衣剪開,他的傷口極長,幾乎斜貫了整個後背,而且非常深。

她拿烈酒泡過的匕首將膿血腐肉清理切除,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慕容夜背上的傷口清理干淨,當她拿出針線要縫合時,阿漢等三人急忙攔阻,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到底我是大夫還是你們是大夫?!你們既然阻止我治療,想來還有更好的辦法吧?」

阿漢默然看著另外兩人;葛重捋著頷下長須沉吟,他是睿王最為信重的幕僚,平日最為機敏,只可惜對醫術一竅不通,不知該如何是好。

裘天洛乃是親衛隊長,指揮慣了手底下兩百多名兵士,與柳盼這等柔弱的姑娘意見相左,卻不能用武力解決,況且事關睿王性命,他也有幾分拿不定主意,不免煩躁。「姑娘可是保證能治好王爺?」

「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我只能盡力而為,三位還要攔著我嗎?」

三人在她堅定的眼神之下再次敗退,之前船過揚州,他們完全沒有發現主子身體不適,如今船在運河上航行,放眼望去兩岸皆是青山綠水,不見任何莊戶人家,又要去哪里尋大夫,只能由著她施為了。

慕容夜燒得厲害,就連她清理縫合傷口時,也只是無意識的哼哼幾聲,並未清醒過來。

此刻慕容夜趴睡著,阿漢在床邊守著,以免主子翻身壓到傷口。

船上雖無大夫,倒是備著些常用藥,處理完傷口,柳盼又挑了幾樣消炎止血鎮痛的藥草讓姜婆子去煎藥,她則返身回到主艙房,喂慕容夜喝了些淡鹽水,時不時替他擦汗,觀察傷口有無再出膿血。

柳盼生怕慕容夜的傷口又惡化,兩日夜未曾闔眼的守在床邊,若教不知情的人瞧見了,指不定會以為受傷的人是她的情郎。

阿漢有感于她對王爺的照顧,催促了幾次讓她回艙房去休息,她執意不肯。

做大夫的踫上要命的急癥,總是心有所系,睡也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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