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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管事(上) 第3頁

作者︰綠光

「大嫂說什麼借呢,只要似錦派得上用場,盡避差使便是。」江麗瑤沒什麼心眼地說著,拍了拍似錦的手。

「似錦,去吧,忙完了再回來。」

似錦欲哭無淚地垂下臉,暗罵小姐實在太好說話了!可話又說回來,府里的當家主母都發話了,小姐真能說不嗎?哪怕身分是嫡女,手上沒權,在這府里生活還是得看人臉色。

無聲嘆了口氣,她還是乖乖地跟著林氏發派下來的幾個丫鬟婆子一道去靈堂。說真的,她也不是怕什麼晦氣,純粹是多次的經驗告訴她,堂邊絕對沒有琴,有的是等著她的坑而已,就不知道這回挖的是什麼樣的坑。

等她來到靈堂的帷內,意外真架了張琴。她內心疑惑著,難不成這兒的喪禮真有奏樂的習俗,大女乃女乃純粹只是要她照習俗撫琴,而不是再給她任何意外?

也是,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大女乃女乃再看她不順眼,也不會挑在今日才是。放眼四周,靈堂以素白帷幔分成內外,吊喪的客人都在帷堂外,帷堂里只有兩個看守的小廝,並無任何可疑人等。

想著,她終于放下心,戴上弦片撥動琴弦。琴音鏗鏘如泉涌,婉轉如流水,試了一下,她緩緩撫動琴弦,彈起童年時母親教導過的一首西洋樂。也許有點突兀,但她想這般柔情款款的曲風,大伙應該不會介意。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的母親是個國樂家,擅長各種國樂器,年幼時,母親總會抱著她彈古琴,偶爾會刷動古箏,而姊姊會在一旁吹奏長笛或簫應和著,父親則是噙著一臉幸福的笑撫琴伴奏,但在她七歲那年,母親病逝之後,她就鮮少再見父親的笑容了。

而她對母親的記憶,也只剩這一首西洋樂,悠遠又帶點悲切,有著一種訴不盡的思念和化不開的哀愁。

每年母親的祭日,父親總會帶著她和姊姊到母親墳前,由她和姊姊演奏這首曲子。可這一回,前往墓地的路上卻發生了車禍,待醒來時,她,蘇唯安,就成了江麗瑤的貼身大丫鬟似錦了。

一年多了,失去親人的悲傷偶爾會在平靜的日子襲進她的心里,就如此刻,藉著琴聲,傳遞出她的思念和悲傷。

她是多麼渴望再見她的家人,多麼渴望和家人團聚……

還來不及收回思念的酸苦,刷的一聲,身側的帷幔掉落,帷堂外數十雙男人的眼眨也不眨地定在她臉上。

這是……怎樣?非得在她難過到眼眶含淚時耍陰招?

並非是她把人心想得邪惡,而是一雙雙貪婪的眸子就在帷幔落下的瞬間精準且整齊劃一地看著自己,她頓時覺得自己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要說是意外……她只能說人世間真的沒這麼多意外!

「杵在那兒作什麼,還不趕緊將帷幔拉上。」林氏的低斥聲在外頭響起,不一會就見幾個婆子向前,將帷幔給拉整好,示意她繼續彈琴。

彈琴?現在這種狀況是要她怎麼繼續彈?她甚至可以听見外頭有人正詢問著林氏她是誰,而林氏非常完整地介紹著她的資歷……好好的江家大女乃女乃不干,非得洗手作鴇娘是不是!

天啊,這種日子她到底要怎麼過下去?!

搓搓搓……揉揉揉……翻面,再來一次。

似錦蹲在井邊,人神合一,全神貫注,雙手合作無間地洗著衣裳,一會手邊的衣裳洗完了,她干脆連自己的手絹也拿出來洗,未覺身邊人來人往,未聞耳邊細語中夾雜著刻意的嘲諷。

「人家愛洗就讓她洗,橫豎她天生想當三等丫鬟,你管得著她嗎?」

「得了,她哪里是愛洗來著?說不準是仗著自己長得俏,在爺兒們面前恃寵而驕犯了錯,才會被罰來這兒洗衣。」

「走走走,別理她了。」

一群丫鬟吱吱喳喳地走了,似錦充耳不聞,繼續賣力地洗著自己的手絹。

姊姊說,人心情一旦不好就會產生負能量,負能量會讓心變得陰暗,繼而扭曲,所以要趕在心被染黑之前洗干淨……幼時她多番受到同儕排擠霸凌,姊姊總是這麼說,帶著她洗洗手洗洗臉,象征著洗去一天的壞心情,可惜她日日累積的壞心情真的不是洗洗手洗洗臉就洗得完的。

久而久之,她愈洗愈多了,能洗的她全不放過,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習慣不改,偶爾會跟三等丫頭搶工作,想把心底的郁悶全都洗干淨。

而手中這條手絹,是她清醒後小姐教她繡的第一條。圖是她繪制打樣的,可繡出來的成品實在是連自己都嫌棄,可是再嫌棄也沒法子,在這兒,哪怕是沒興趣的東西她還是得學,只因就算她不想待著也沒處可去。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不想成為待價而沽的商品,又沒有半點籌碼可以掣肘,小姐的性子又過分樂天,彷似壓根沒察覺她的處境,只是就算小姐察覺了又如何?

她什麼都不會,沒有老爸在商場上斡旋的手段,更沒辦法像姊姊管理公司的圓滑,她最拿手的是作畫……瞪著手中早已經被她揉擰得繡線月兌落的手絹,隨手擱進右手邊的水盆里,望著水盆里自己的面容。

水面上映著一張嬌俏又帶著狐媚的小惡魔蘿莉面容,就是這張臉讓她這一年來多災多難,怎麼也甩不開那些下流男人的糾纏,還有女乃女乃姨娘們暗地里的挖坑設陷阱,每天過得膽顫心驚,生怕一個意外就會將她推進萬劫不復的境地里。

在惶惶不可終日,退無可退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只好——?洗衣!

姊姊說,人生就是一場華麗的冒險。但是她實在沒有冒險犯難的精神,在惶恐不安的時候,她只能用洗衣來緩和心情順便尋找解決之道,可是能洗的她全都洗完了,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怎麼辦?大女乃女乃分明是打算把她給叫賣出府啊!

絕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瞧瞧盆子里洗好的衣袍,是大女乃女乃胞弟的,說是不慎弄髒了,要她去服侍換衣袍,要不是小姐適巧派如意過來替她解了危,她這下子可不是在這兒洗衣,肯定是被銀貨兩訖,準備打包了。

衣服洗完了,然後呢?

就算她現在溜回小姐的院落又如何?逃得了眼前這一關,但下一劫呢?別說她沒有半點謀生能力,光是陪女乃女乃們上佛寺都能遇到登徒子,哪里奢望她能平安無事地獨自生活?

不是她存心潑自己冷水,實在是當惡運再三造訪,怎麼也逃不開時,她也必須學著向現實低頭。

換句話說,除了待在江府,她已經沒有其他去處。

所以,她非得要在這府里過著無止境的你追我逃生活嗎?

她愈想愈是膽寒,卻又尋思不出半點對策。

「似錦,你還在這兒做什麼,林二爺的衣袍到底洗好了沒?」總領事錢娘子橫眉豎眼地走來。

似錦瞥了眼早已洗淨的衣袍,哭喪著臉。「錢娘子,我已經把衣服洗好了,一會拿到烘房就成了。」

「動作快些,林二爺待會準備要回府了,趕緊烘干給林二爺送去。」

似錦雖然疑惑,還是應了聲,收了衣服往烘房去。她邊烘著衣服邊想,仍想不透為何要趕在林二爺回府之前把衣袍送過。

先前林二爺喝茶弄濕了袍子,大女乃女乃拿了件大爺的袍子給他換上了,兩家離得又不遠,就算林二爺回府了,屆時再差人送去也行呀,畢竟是有前例的,而現在卻要她趕緊把衣服烘干送去……

就在衣服烘得近干時,錢娘子又差丫鬟前來催促,她只好趕緊折妥,跟著丫鬟將衣袍送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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