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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弦心計(上) 第24頁

作者︰梅貝兒

「是。」還是鈴兒最听話了。

容子驥將門關上。「是女乃女乃差人來,說要我到前頭招呼客人。」

「那麼相公就快去吧!」程瑜信以為真。

「在去之前,有些事想先跟你說清楚。」容子驥在喜床上坐下。「我不喜歡竹院有太多奴才或婢女走動,免得人多嘴雜,但念在你才剛進門,對府里又不熟,我才會請女乃女乃挑一個做事勤快的丫鬟過來伺候,其它的事能自己動手是最好不過的了。」

容子驥要她有心理準備,不要以為當上侯爺夫人就會婢女成群,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程瑜沒有異議。「我也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這點相公放心。」

「你先歇一會兒,待會兒會有人過來伺候。」說完他便出去了。

程瑜坐在喜床上發愣,總覺得這個男人方才說話的口吻似乎多了幾分強勢和命令,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樣。「大概是我多心了……」

趁新房里沒有別人,她從桌案上偷拿了一塊糕點,這才想到從早上到現在,她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真的好餓。

「這是什麼餅,真是好吃。」程瑜索性坐下來吃個痛快。

就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讓她不小心噎到。

「咳、咳……」程瑜槌著胸口,然後看著跌跌撞撞跑進來、有些花容失色的丫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丫鬟不斷地回頭看,好像身後有鬼在追她似的。

「發生什麼事了?」她咽下口中的餅問道。

她這一出聲,總算讓丫鬟回過神來,連忙福身請安。「見、見過夫人!」

「你就是被派來伺候的丫鬟?」

「是,奴婢秋香奉老太君之命前來伺候夫人。」丫鬟驚魂未定地回道。

程瑜點了點頭,見她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又問了一次。「你怎麼了?」

「呃……沒、沒什麼……」名喚秋香的丫鬟心想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程瑜將手上的茶杯放下,一臉笑吟吟地說︰「沒關系,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听听,總比憋在心里好。」

見剛進門的侯爺夫人待人和氣,秋香這才鼓起勇氣,把剛剛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方才奴婢在外頭……突然看到一盤包子浮在半空中,便大叫了一聲,結果盤子就這麼掉在地上,奴婢嚇得拔腿就跑……」

程瑜怔愕。「你沒有看錯?」

秋香對天發誓。「方才天還沒全黑,奴婢確定沒有看錯,其實……就在上個月某天晚上,奴婢送了東西過來,就听到竹林里頭傳出琴聲,奴婢好奇地走進去,當時月光明亮,就見空地上擺了一架古箏,明明沒有人在彈,卻會發出聲音……夫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呃……」她也很想相信。

「奴婢也知道這種事沒有親眼看到,真的很難相信……」秋香一臉沮喪。「不過府里的人都說這兒種太多竹子,容易招陰,難免有不干淨的東西……」

程瑜拍了下桌面,當機立斷地說,「好!趁天色還沒全黑,你帶我去看剛才盤子掉下來的地方。」

「夫人不怕?」秋香被她的舉動嚇到。

「有什麼好怕的?」她可是從小看到大。

于是,秋香便帶著程瑜一起來到事發地點,原本摔破的盤子早已收拾干淨,更不要說掉在地上的包子了。

秋香焦急地聲明。「奴婢沒有欺騙夫人,奴婢方才真的看到了,其實這兒的廚子也說過曾見到茶壺飄在半空中,只不過沒人相信。」

「我相信你不會拿這種事來騙人,只不過……」程瑜看了又看。「我連半只鬼也沒瞧見,該不會是躲起來了?」

「夫人……看得到那些東西?」府里的人只知道她是大理寺司直的女兒,沒听說過新進門的侯爺夫人還有這方面的天賦。

程瑜覷了丫鬟一眼,猶豫著要不要承認。「雖然大家早晚都會知道,但是能不要這麼快說出去就還是先別說得好。」

直到昨天晚上,娘都還千叮嚀萬囑咐,就是要她別張揚自己看得到鬼的事,萬一婆家的人忌諱,是會惹人厭的,一旦不被喜愛,想要扭轉對方的印象可就加倍困難。

入府為婢這麼多年,秋香也是知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說出去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奴婢不會說給別人听的。」

「若是下次再看到,就趕緊告訴我。」程瑜吩咐。

秋香點頭如搗蒜。

第7章(1)

程瑜重新回到新房,等待喜宴結束。

「夫人請用。」秋香把茶呈上。

她趕緊喝了一口,這才順利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容府里最大的就數老太君對不對?」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好不好相處?會不會很嚴厲又古板?她不懂得如何撒嬌,更不會討好人家,要是對方故意刁難,她該如何應對?

「是,夫人,接著是二老爺和三老爺,他們和過世的大老爺,也就是侯爺的父親,都是老太君所出,其他的則是庶出,平常應該沒機會見面,他們也不敢隨便到竹院來……」秋香很盡責地將容府各房的情況說明一遍,好安撫她的不安。「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太君最疼侯爺,看在侯爺的面子上,絕對不會故意刁難夫人的。」

「听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程瑜個性再樂觀,也難免擔憂,因為光是听街坊鄰居的那些婆媳之爭,就夠令人瞠目結舌,何況是官宦貴族之家?她只能祈求自己不要遇上,否則依自己直來直往的性子,肯定都得罪光了。

秋香自然希望這位剛進門的侯爺夫人能被容府的主子們接納,否則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二太太若跟夫人說了些什麼,夫人別太介意。」

「這話怎麼說?」程瑜認真求教。

「夫人可別告訴別人是奴婢說的……」見主子點了頭,秋香才敢說。「二太太這個人就是善妒、心眼小,講起話來總是酸溜溜的,三太太跟她正好相反,肚量大,又不會跟人計較,夫人若有不懂之處,可以請教三太太。」

程瑜把丫鬟的話記住了。「我知道了。」

而當容子驥裝醉,被阿舜攙回竹院時,已經是戌時了。

一踏進新房,他就看見新娘子坐在喜床上,腦袋都快垂到胸口。才要出聲,程瑜突然抬起頭,不過眼皮還是閉著,沒過一會兒,身子漸漸地往左邊歪斜,好不容易坐正了,又慢慢往右傾倒,最後變成往後仰,小嘴還微微張著。

天底下大概找不到第二個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夠睡得著的新娘子。

容子驥清了清嗓子。「咳咳。」

「嗯……」程瑜驚醒過來,連忙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想到自己竟睡到連相公進門了都不知道,不禁干笑兩聲。「相公回來了。」

容子驥在喜床上坐下。「倒杯水給我。」

見他按著太陽穴,程瑜趕緊端著茶杯過來,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你喝醉了?」

容子驥接過茶杯,口氣刻意裝得虛弱。「是有些醉了,正頭疼得厲害。」

「我來幫你揉一揉。」程瑜馬上月兌下繡花鞋,爬上喜床,坐在夫婿身後,力道適中地按揉著頭顱兩側的太陽穴。「我爹若是喝醉回來,我娘就會幫他這麼揉一揉,比較容易睡得好。」

「方才應該盡早想辦法月兌身,不該喝那麼多,想到待會兒還要洞房,萬一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會令娘子感到失望……」容子驥愈說愈小聲,頭愈垂愈低。

程瑜听他說得這麼愧疚,馬上開口安慰。「我不會跟相公計較這種事,不如先睡一覺,洞房的事等精神好了之後再說。」

「要是讓人知道咱們沒有洞房,會讓娘子難堪……」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難道還會派人躲在外頭偷听?」程瑜手上的動作沒有停。「若是有人責備,就說是我先睡著,相公不忍心吵醒我,要怪就怪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容子驥回頭望進程瑜沒有任何虛偽的瞳眸。「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咱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何況洞房之事晚個一、兩天又何妨?」程瑜真的不介意,只希望他不要再覺得愧疚了。「這麼一點小事,相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容子驥嘆了口氣,原本只是想逗著她玩,看她是否會大發嬌嗔,或是覺得受了委屈,結果現在變成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來幫相公寬衣,明天一早再幫你煮醒酒茶,娘有教過我。」她又跳下床,三兩下就月兌掉容子驥身上的大紅袍。

見程瑜的臉蛋都沒紅一下,容子驥不禁要懷疑她根本沒把自己當作男人看待。「你寬衣的動作很熟練。」

她沒听出夫婿口氣中的異樣。「我以前常幫弟弟換衣服,有時爹喝醉了,娘扶不動,我也會跟著一起幫爹寬衣,所以早就習慣了。」

「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是你爹,」他故意把程瑜的手心按在胸膛上,白色內衫下可是貨真價實的男性身軀。「而是你的相公。」

雖然隔著布料,程瑜還是可以感覺到手心下結實的肌肉,她忍不住模個兩把想再確認清楚。「還以為相公跟我大哥一樣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只有骨頭……」

容子驥有些不是滋味。「你看過你大哥的身子?」

「小時候看過幾次。」她也很老實。

他唇角微揚。「想看我的嗎?」

程瑜抬頭看著他,以往溫文爾雅的笑臉今晚似乎帶著幾分邪氣、幾分蠱惑,不禁用力吞咽了下唾沫。

「相公真的……喝醉了。」否則依她的了解,這個男人拘謹守禮,不可能說出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言語。

「娘子不敢看?」容子驥用話激她。

她馬上中計。「有什麼不敢的?好!看就看!」

為了證明自己,程瑜真的動手月兌去他的內衫,露出一副習武之人才練得出的漂亮胸肌及壘壘並排的月復肌,臂膀精實,散發著濃濃的雄性氣息,那是平日在禮教和裝束之下察覺不出來的。

不知怎麼,她突然害臊起來。「我、我已經看過了。」

容子驥很滿意她閃躲的目光。「娘子可以模模看。」

「不、不用了……」程瑜直覺想逃。「夜已經深了,還是快睡吧。」

他一把勾住程瑜的腰,將她拖回來。「娘子要上哪兒去?」

「當然是睡、睡……」她差點咬到舌頭。

「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豈能白白浪費?」至少在床笫之間,要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自己。

程瑜見他開始動手月兌起自己身上的嫁衣,突然慌了。

雖然娘有提過所謂的「周公之禮」,不過當時娘說得遮遮掩掩,她想要再問個清楚,娘就索性把壓箱寶塞給她,她看是看了,可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相公不是喝醉了嗎?還是等明天晚上再說……」要在男人面前露出肌膚,就算程瑜再大膽,還是會覺得難為情。

「就算醉了,還是可以跟娘子行周公之禮。」容子驥將月兌下的嫁衣準確地扔掛到衣架上,接下來的目標是內衫。

程瑜手足無措地嚷著。「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還是我來比較快……」

……

歡愛過後,程瑜過了好半晌才回神,等到身上的男人翻到一旁,她還只顧著喘氣,這才發現喉嚨好干,全身使不上力。

「相公?」她試探地喚道。

身旁的男人似乎睡著了,沒有回應。

「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喝酒,不然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程瑜咕噥著坐起身,頓時感到全身酸疼。「撕……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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