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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 第21頁

作者︰舒米

「我的朋友一向很少,現在只有小黛一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直在告別。聚散離合,變成習慣。每個階段都會認識新的同學,交新的朋友,畢業之後卻再也沒有聯系,路上偶然踫見,也僅是微微一笑,簡單地招呼。或許有人會覺得我很無情,而確實我這個人是不念舊的。我只會努力經營現在的感情,好好對待現在的人,把握住現在的幸福。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的還沒有來,我們有的只是現在。不想留戀于過去,等到現在成了過去,再來後悔,繼續留戀。」

震驚,是此刻周騖遠惟一的感覺。沒有想到譚君雪簡單的幾句話卻讓他有如醍醐灌頂。是的。他的心一直徘徊在過去的記憶里,不肯走出來。

他輕輕推開桌子上的那杯黑咖啡,有許多事情也許應該重新考慮了。

第八章

天氣越來越惡劣,也越來越冷,今天更是雨加雪一起來。譚君雪打著傘,在濕滑的路上行走分外小心翼翼。雨雪飄進來,濕了臉,用戴著手套的手捂上臉頰,依舊抵擋不住寒冷。只想快些到公司,躲進有暖氣的地方。

「嗨,雪雪。」有人從背後拍她的肩,回過頭去,是小黛。

兩人並肩走近公司大樓,步上台階,收起傘,譚君雪接過保安遞上的透明塑料袋,套在傘上。自動門打開,迎面吹來一股暖風,腳踩上大堂的地板,就遠離了外頭的風風雨雨,人也一下子暖起來。與小黛一起朝電梯走去,嘴上開始聊著昨晚看的電視劇。

等在電梯前,譚君雪發覺自己的鞋帶松了,于是把包和傘交給小黛拿著,自己蹲下去系鞋帶。想起以前曾听人說過,鞋帶松掉就是說明有人在想你,但是左腳還是右腳呢?不記得了。

她笑笑,系好鞋帶站起來,電梯正好下來。門打開,譚君雪跟著小黛後面走進去。電梯里有一整面牆的大鏡子,她看見自己的鼻子被凍得紅紅的。忽然,她發覺耳朵上似乎少了什麼。

「天啊!」她猛抽了口氣,右邊耳朵本來戴著的耳環又掉了,這可是周送的啊。

「怎麼了?」小黛听見她叫,關心地問。

「我的耳環掉了!我要去找回來!」不等小黛反應過來,譚君雪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刻,推開身前的人,擠了出去。

電梯門合上,一層一層往上升去。

小黛驚訝得張開嘴,很久沒合攏。雪雪就這麼沖出去了?不管馬上就到上班時間?不管外面正下著雨,還有雪?看了看手中拿著的兩把傘,雪雪甚至連傘也沒有帶。外面很冷耶。

有這麼重要嗎?那個耳環?她上次不也掉過,也沒見她這麼慌張地跑出去找呀。

出了電梯,小黛依舊沒想明白。來到譚君雪的桌旁,把她的包跟傘放上去。心里祈禱她能在九點以前趕回來。

☆☆☆☆☆☆☆☆☆☆☆☆

九點零五分。

周騖遠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出來,看向譚君雪的桌子。只見包和傘,說明她已經來了,但人呢?

「譚君雪到哪里去了?」他高聲問。

沒有人回答。大家也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譚君雪那無人的辦公桌。只有小黛將臉埋在文件夾里,不敢去看周騖遠。如果讓他知道雪雪蹺班去找耳環的話,不曉得會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嗎?」環視一圈,周騖遠看過每一張臉,再問一遍。

「有。」小黛舉起手,所有人都把臉轉向她,她咽了咽口水,「嗯……她上廁所去了。」神啊,一定要原諒她無心的謊言啊,她這可是為了朋友。

「哦。」周騖遠沒有懷疑,走到茶水間為自己倒了杯溫水,在回辦公室之前交代,「等譚君雪回來了,你們讓她進我辦公室。」

等周騖遠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小黛一下子癱在椅子里,松了口氣。雪雪啊雪雪,你可要快點回來啊。

「小黛,我剛從洗手間出來啊,沒看見雪雪在里頭。」有女同事發出質疑之辭。

小黛朝她揮了揮手。

「你別管啦。」

半個小時過去了。小黛每隔兩分鐘就看看表,看看電梯的方向。譚君雪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九點三十五分。

上個廁所不用半小時吧?周騖遠合上文件夾,轉動皮椅,面向落地窗。支著頭看窗外大雨滂沱,高樓大廈朦朧一片。

他站起身,走出辦公室。譚君雪的座位還是沒有人,桌子上雨傘的水滲出塑料帶,在她的辦公桌上化作一灘。他移動視線找到小黛,小黛似是看見他了,卻又故意低下頭去假裝辦公。

有問題!

他走到小黛身邊,彎起食指輕輕敲了敲她的桌面。小黛抬起頭,露齒而笑,旁人都看得出她笑得有多僵。

「什麼事?周經理。」她問。心虛得很。

「譚君雪到底去了哪里?」

小黛有些不敢直視周騖遠的眼楮,平時他雖然表現得很隨和,但偶爾也會有不怒而威的時候,就像現在。他面無表情,抿著嘴唇,看著她,令她心慌慌。

死了,死了。不知道這次是她死,還是雪雪死,或者兩個人都死定了。

「呃……嗯……她……」

「去了哪里?」周騖遠的聲音平平,身體前傾,帶給小黛強烈的壓迫感。

「她……找耳環去了!」小黛眼一閉,心一橫,月兌口而出譚君雪的去向。

死一般的寂靜,連自己微微的呼吸聲也听得清楚。小黛睜開一只眼楮,周騖遠的表情告訴她,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什麼耳環?」

「就是雪雪最近一直在戴的,那個向日葵形狀的耳環。今天來公司的路上,我跟她踫到,在搭電梯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的一只耳環不見了,于是就跑出去找了。我叫也叫不住她。」既然開了個頭,後面也就一五一十地招供。

向日葵形狀的耳環?是他送給她的那一副!

「她沒有帶傘就跑出去了?」周騖遠問。他忽略不了譚君雪桌上那把還在淌著水的雨傘。

「是的。因為當時她的包和傘都在我的手上,她叫了一聲,然後就沖出電梯,根本沒想到要拿傘。」她也很擔心啊,外面雨是越下越大,雪雪也許在淋著雨找耳環。

周騖遠不假思索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拿了傘朝電梯走去。他要去找她。她怎麼可以這樣瘋狂,只是一只普通的耳環而已。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嗎,雨又大,還在下雪子。她居然不撐傘就跑出去!

走出辦公大樓,溫度驟降。雪已經停下了,但雨還下得很猛,打在傘面上「啪啪」響著。冷風刺骨,被這樣的雨水打在身上,更甚于冰。周騖遠加快自己的腳步,一路走,一路四下張望有沒有那個自己熟悉的身影。不知走了多久,他的手已經被風吹到麻木,指關節泛白。

終于,他找到她了。

她蹲在人行道的中間,渾身濕透,在發著抖。一頭卷發披散在背上,水珠停留在她的發梢,滴落于發尾。

他走上前去,把傘移到她的頭頂,為她遮擋風雨。譚君雪抬起頭,她的臉上滿是水,卻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周騖遠一把扶起譚君雪,單手抱她在懷。

好溫暖。譚君雪雙手環住周騖遠的腰,臉緊緊貼靠在他的胸前,連帶地把周騖遠的西裝也弄濕了。但他不在乎,沒有人在乎。他的胸膛好溫暖,她多想能這樣靠一輩子,不再離開他的懷抱。

「你為什麼跑出來,連傘也不撐?」周騖遠撫著她的濕發,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問。

「你送我的耳環不見了。」她的聲音听起來悶悶的,也許只是因為她的頭埋在他的西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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