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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 第19頁

作者︰舒米

「小黛真是很有趣的一個人。」周騖遠的眼光與譚君雪的落在一處。

「是啊,跟她做朋友是很開心的事。」譚君雪點頭贊同。

周騖遠收回目光,瞧著面前的譚君雪。她手拿高腳杯,緩緩啜飲。右手上戴著的銀制手鐲映射著會場的燈光,那枝覆雪的寒梅襯著她今天看起來顯得特別嬌媚的臉。即使這樣的場合,她也只是薄施粉黛。正因為這樣,她從不給他假的感覺。她不是戴著面具的一個人。

因為對方的無言,譚君雪一時也不知該找什麼話題來講,只好靜靜地不說話。

「周,」有另一個聲音插入了他們中間,打破了沉默,「真難得在這里踫見你。」

譚君雪尋向聲音的來處,一名中年女子站定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梳著發髻,臉上掛著專業的笑容。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印記,但也許只是被她的濃妝遮掩住了。她穿著大紅色繡有金線圖案的旗袍,仔細看是一株一株的水仙花,或含苞,或半開,或綻放。肩膀到手臂的部分裹著白色貂皮制的披肩。從上到下,從耳環到腳鏈,佩戴的是一整套的紅寶石首飾,將她襯得無比端莊高貴。

是司空吟娥,今天的表演嘉賓,譚君認出來。

「伯母,好久不見。」周騖遠禮貌應道。

他褪去了笑容,周身散發出冰冷。這是陌生的周騖遠。不曾看見過的,他對誰這樣冷漠。不過倒是和對方的氣質相和,因為對方也不是感覺親切的人呢。

「我听說你跟玲瓏分手了?」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詢問。

「是的。」周騖遠回答。

「被我料到了。」她竟低低一笑,「她那任性的、孩子般的脾氣也難為你忍受了這麼多年,才提出分手。」

譚君雪莫名冷起來。會場因為有暖氣,與外面的溫度是相差很大的。

這時有人拿著紙筆走到司空吟娥身旁,請她簽名。司空吟娥笑著接過筆,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對著影迷的笑容與對著他們的是一樣的,一樣只是勾起嘴角的動作,所以才說她專業。

「玲瓏只是比別人更單純,她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好惡。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而這是很難能可貴的品質。」等那個影迷滿足地離開了,譚君雪听見周騖遠這樣反駁道。

「可你還是和她分手了。」司空吟娥不動聲色,「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並不愛她,可還是和她在一起,難道不是在利用她嗎?」

「我沒有利用她!」周騖遠臉色更沉,聲音更冷。

對方的眼楮盯著他看了許久,「我不打擾兩位了。」她說。在轉身走之前,譚君雪感到她有意瞟了自己一眼。那雙眼艷麗無雙,卻沒有溫度。

等已經再看不見司空吟娥的身影,周騖遠才慢慢地恢復過來,變成譚君雪所熟悉的周。過了許久,他重新開口。不再冰冷,是像平時一樣溫暖的聲音。可以令她安下心來的聲音。

「她是玲瓏的母親。」

丙然。她早就這麼猜測過了,沒想到還真被自己猜到了。司空玲瓏果然是大明星司空吟娥的女兒。可是——

「她怎麼會隨母姓?」

周騖遠臉色黯下來,目光落向衣香鬢影的會場,卻仿佛落進了記憶的洪流,一直往前退,往前退。然後他緩緩開口。

「你知道阮奇士嗎?」

譚君雪點點頭。

「阮奇士的第一任妻子叫杜月容,是個既美麗又善良的女人。」周騖遠開始敘述起來,「她待人很好,阮奇士很愛她。他周圍的人以及圈內人都知道,阮奇士疼老婆是出了名的。他的很多女影迷都很羨慕嫉妒他的妻子。

那時候司空吟娥剛進演藝圈,和阮奇士合作過一兩次,可能想借著他的名氣盡快讓自己紅起來吧,她總是想盡辦法要和阮奇士傳出緋聞。她真的成功了。在杜月容懷孕的時候,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阮奇士同她發生了關系。她紅了。而阮奇士犯了這一次錯誤,讓他一生都活在歉疚與悔恨之中。杜月容不能原諒他,提出要和他離婚,阮奇士自然不肯,于是杜月容大著肚子也要搬出去,阮奇士怕她出事,就自己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就這樣他們開始分居。

而巧的是,雖然阮奇士與司空吟娥只發生過一次關系,卻讓司空吟娥也有了孩子。司空吟娥听說阮奇士與妻子在分居,便打主意想母憑子貴入主阮家,做阮奇士的妻子。她當然沒有得逞。要知道阮奇士一輩子惟一愛的女人只有杜月容,他根本不理司空吟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杜月容後來生了個女兒,雖然阮奇士與杜月容在分居,但他天天都會去看她們,他把這個女兒當做掌上明珠來疼。五個多月後,司空吟娥也生了個女兒,就是玲瓏。阮奇士不承認她,不讓她冠上自己的姓,司空吟娥只好讓她跟著她姓司空。她見自己為阮奇士生了孩子,阮奇士卻還是對她態度冷漠,便把過錯都推在玲瓏身上,怪她為什麼是女兒身,她以為如果是兒子的話,阮奇士就一定會娶她了。

沒過幾年,杜月容因為生病去世了。在臨死前,她要求阮奇士娶司空吟娥。她說孩子是無辜的,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得到阮奇士全部的寵愛,她不忍心玲瓏什麼也沒有,所以她要求阮奇士至少不要讓玲瓏變成私生子。阮奇士答應了,對杜月容他從不說不,只除了杜月容提出離婚的那次。更何況,這是他的妻子臨終前的最後一個請求。

「阮奇士娶了司空吟娥,給了她名分,但沒有更多的了。他根本不與司空吟娥母女住在一起。只是這樣司空吟娥也滿足了,因為她要的也僅僅是一個虛名,靠著這個虛名,她變得更紅。

「念書的時候,玲瓏的父母誰也沒來參加過一次家長會,司空吟娥因為拍戲更是經常不在家,玲瓏總是一個人對著偌大的空房子。她常常會抱著我哭,問為什麼她有爸爸媽媽卻等于沒有,問為什麼爸爸媽媽都不理她。每當這個時候,我惟一能做的只是抱著她,卻找不到任何詞匯來安慰。」也因為這樣,他一直拒絕不了玲瓏。玲瓏得到的愛太少了,他想多給她些的,但他給的只是作為兄長的愛。

譚君雪從不關心演藝圈的蜚短流長,所以不清楚阮奇士與司空吟娥是這樣的糾葛。她和周騖遠一起陷入沉默。听了這故事,心似是被悶住了,找不到一個出口,連眼淚也流不出。

☆☆☆☆☆☆☆☆☆☆☆☆

喜宴散去,站在寒冷的街頭,譚君雪裹緊身上的厚外套。她等待著熟悉的車身停在面前,周搖下車窗,向她招手。她快步跑過去,鑽進溫暖的車內,長長地舒了口氣。

酒店離她家很近,開車只需五分鐘的時間。車子停下來,她坐著有些流連不想離去。身邊傳來模索口袋的聲音,然後——

「這是送給你的。聖誕快樂。」

她驚喜地接過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屏住呼吸打開它。是一對耳環,向日葵的形狀。

「偶爾看見的,覺得很適合你便買了下來。我注意到你除了一直戴著的那個手鐲之外,身上惟一會有的首飾就是耳環了。你經常都會佩戴各種不同的耳環,我想你應該很喜歡耳環。」

這個耳環他稍早的時候在商店看見,腦中立刻就現出譚君雪的臉孔來,她就像是一朵向日葵。不由自主地買下來,一直放在口袋里,他猶豫著應不應該送出。理智告訴他,他不該的,不該再給她有幻想的機會。可是心卻想看她收到禮物時,笑眯的眼楮;想看她戴著他送的耳環,站在陽光下,美麗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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