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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相思怕上樓 第37頁

作者︰葉芊芊

原本黑沉沉的巷道突然亮如白晝,汪思涵站在窗前,看到斜對門林家跑進兩個穿白制服的人,手里還拿著擔架。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擔架被橫抬出來,躺在上面的人雖然看不清臉,可是她心底清楚的知道是林韻。

終于發生了,身敗名裂的悲劇。

☆☆☆☆☆☆☆

林韻在痛楚中申吟,撲鼻而來的香味,使她涔涔落淚。

濃郁的花香,是天國的花園嗎?模糊中她看見一個白衣人,沒有長翅膀,頭上戴的不是光環,是護士帽,那麼這里是醫院了。

她竟然沒有死!

她奮力睜開眼楮,觸目所及是滿室的郁金香,五顏六色的郁金香一籃接一籃沿牆排列,心霎時一縮,額角擠出汗珠,羞愧的汗珠,知道她對郁金香情有獨鐘的只有儷佳人的好姊妹們,想到她們的關心,教她自慚形穢。

污穢,她的確是個污穢的女人。

都怪自己太不切實際,妄想攀天梯摘星星,反而摔得粉身碎骨。

劉總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雜碎,不但佔盡她的便宜,還出賣她,在接待外國佬的晚宴上拿摻蒙汗藥的酒給她喝,使她無力抵抗外國佬的獸欲。那個外國佬又是個性變態,當她是貓狗耍,使她身心交瘁,氣得她從賓館醒來後也無暇在乎衣衫不整,直接沖去找劉老頭算帳,卻被他手下狠刮了兩個耳光,當她是破鞋子扔出去。事情並未因此而了結,她到醫院拿了驗傷單,不惜丟人現眼也要告他,卻被他先發制人,寄來一卷她和外國佬的精采片給打垮了。

這個噩夢將一輩子印在腦中羞辱她,她寧願一死百了。

門,突然被打開,林媽探頭進來看,剛好林韻困難地想起身舒展筋骨。

「小韻,你醒了!」林媽的身後跟著走進來兩個人。

「汪姊、辛先生,你們怎麼來了?」林韻強顏歡笑。

「剛才儷佳人的同事們都來看過你,可是你睡著了,我也不敢叫你,就請他們先回去,改天再來。」林媽幫女兒把身後的枕頭調整到最舒適的角度。

「媽,你怎麼可以再麻煩大家跑一趟?」

「大家都很關心你,沒見到你健健康康的笑容不會甘心的。」汪思涵說道。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以後不可以再做傻事,死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辛人杰像個大哥哥似的。

她眼中透了驚悸。「媽,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單獨和他們聊聊。」

「好,別說太多,身體會吃不消的。」林媽疼惜的說。

「汪姊,你們知道了?」等母親關上門後,林韻局促不安問。

「這個圈子沒有什麼秘密,話又傳得快,所以……」汪思涵語中有淡淡惆悵。

「我該怎麼辦?萬一片子流了出去,我無法做人也罷,可是爸媽怎麼辦?」林韻咬了一咬下唇,又怕又急,眼淚都急上睫毛。「汪姊,你也是社區里的人,你是知道的,我們這個社區的三姑六婆特別多,以後爸媽連門都甭想跨出去。全怪我不好,連累了他們。」林韻哭哭啼啼的嚷著。

「林韻,別哭了,待會兒眼楮哭腫了,林媽追問下來我很難回答。」

「媽以為我是因為失去後台老板,一時想不開吃多了安眠藥。汪姊,你沒跟我媽說吧?」先套好招才不會露出馬腳。

「我嘴巴很緊的。」她人格擔保。

「唉!你不講,別人也會講,總有一天爸媽還是會知道的。」她悔不當初。

「林韻,關于片子的事,你大可放心,我有把握讓他原封不動交出來。」辛人杰發下豪語。

「你打算怎麼做?」林韻猶如在茫茫大海中拾到一塊浮木,有救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劉總色膽包天,終會自食惡果。

「辛先生,謝謝你。」林韻笑得很勉強。

「他是該受點教訓,為非作歹,荼毒女性,真該判他閹刑,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最後一個太監。」汪思涵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也有錯。」林韻低下頭囁嚅。

「韻,你還有心事?」汪思涵明察秋毫。

「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天下之大,竟無容身處!

「關于這點我們早想到了。這張支票你拿著。」汪思涵有備而來。

「不,不行,我不能再接受你們的幫助。」林韻受之有愧。

「這不是我們的,是你的毀約金。當時我們向劉總敲竹杠,是先做了防患未然的打算,如果你成功了,這就是筆錦上添花的錢,不幸失敗,它就當是雪中送炭的備急金。」辛人杰老謀深算。

「這筆錢可以幫助你從頭來過。」汪思涵投以鼓勵的微笑。

「汪姊,你們什麼都替我設想好了,而我卻--」林韻心里百感交集。

「別說了,每個儷佳人的模特兒都是我們的掌上明珠,我們關心、愛護你們是應該的,不論有沒有合約,我們注重的是家一樣的感覺。」辛人杰一點老板的架子都沒有,他像個有對豐厚羽翼的老母雞。

「還有,門外站了一個曾經也是我們家族成員中的一人,不知道你歡不歡迎他進來?」汪思涵眨了眨眼。

「我沒有臉見他。」殘花敗柳之身,汗顏見人。

人都不能見了,又何況他曾是她的最愛,田子照。

「胡說,是他沒臉見你。」

「林韻,坦開心胸跟他好好地聊一聊,把心中的恨完全剔除。」冤家宜解不宜結。

「帶著愛去尋找新的方向,你會更有沖勁。」汪思涵言之鑿鑿。

☆☆☆☆☆☆☆

老天有眼,劉總果然中了仙人跳,乖乖地交出底片,換回他自己的級錄像帶。

林韻如釋重負放下心頭的千斤石,一出醫院,就奔向儷佳人感謝大家的關懷,也依依不舍地和大家道別離。她將飛往日本學服裝設計,像個新生兒一切從頭開始,沒有記億,沒有往事。

生活又恢復平靜的原貌,汪思涵過著沒有約會的朝九晚五生活,家里一片和樂融融,儷佳人少了油嘴滑舌的田子照,辦公室的分貝頓時減至無噪音污染的境界,她的周遭得到前所未有的清新空氣,心里卻空虛了很多。

為了填補心靈上的空虛寂寞,她愛上了「宋詞」哀怨淒美的詠情傷,每個難眠的夜晚,她孤坐枯燈下,寸筆白紙,寫下一篇篇心中話︰心下事,不思量自難忘。花底夢迥春漠漠,恨偏長。

閑日多少詔光?雕闌靜,芳草池塘。風急落紅留不住,又斜陽。

兩天前,她才和張開杰因公見了一面,從他的口中知道余家上下目前也是和樂融融,除了他和她的名字不受歡迎之外。余家為了籌備余力耕和李媚虹的婚事忙得人仰馬翻,而且樂此不疲。

當時她粲然一笑,說了好些言不由衷的祝福話,還沒回到家,在公車上就哭紅了眼,傷心得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今天是黃道吉日,田子照個人工作室開幕的第一天,眾好友開香檳慶賀,鬧了一整天,最後剩下個電燈泡--汪思涵,被蔣天雪強留下來秉燭夜談,而田子照穿上圍裙在廚房清洗堆積如山的碗盤。

「思涵,你最近上班很不帶勁,又不見余力耕打電話來,是不是小倆口拌嘴了?」蔣天雪觀貌察色。

她不露痕跡的說︰「他被甩了。」

蔣天雪先是一愣,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調合心中的震驚。「我建議你重回醫院,再做一次仔細縝密的頭部斷層掃描。」

「出院前就做過了,一切正常。」她裝迷糊。

「那個醫生一定是蒙古大夫,連我的肉眼都看得出來你腦袋有腫瘤,壓壞主掌感情的神經線,他卻診斷不出來。快換家醫院重新來過,免得病情擴大成了精神玻」蔣天雪如連發式機關槍,又快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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