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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債—續 第7頁

作者︰朱輕

懊死的!

夏遠航靜靜地撫過她剛剛飲過的杯口,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她唇間的溫度;姚水晶,你知道整整十年,再有效的安眠藥都沒有絲毫作用,整晚、整晚地失眠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嗎?

這次,終于輪到你嘗。

***

姚水晶還沒有睜開眼楮,渾身已經警覺地緊繃,鼻息之間,是那種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是……

「夏遠航。」她一字、一字地喚著,清麗的眼眸睜了開來。

「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很悠、很慢的語調,慵懶而隨意。

「我在哪里?」

「我身邊。」

很好,沒想到她姚水晶有一天會陷入這樣的局面。

她只是喝了他泡的茶,接著就……

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況。

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再寒冷不過,從未想過,夏遠航竟然也是她需要防備的人;或者說,從十年前開始,她最需要防備的人,其實就是他?

這里肯定是他的臥室,她身下的大床,有著強烈的夏遠航的氣息,很久、很久以前,她每天晚上都在這樣的懷里安然入眠……停!那種沒有用的過去,她永遠也不要再憶起!

「開燈。」不喜歡這樣的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無法掌控。

「謹遵吩咐。」他刻意謙卑的語氣里,有著濃濃的譏嘲。

「啪」的一聲,一盞淡淡的落地燈遙遙地亮起,雖然依舊暗淡,但至少,不再是全然的黑暗。

她看見了他。

就坐在不遠處,左手端著一杯淺褐的酒,靜靜地望著她,背著光,看不見喜怒、看不見表情;一切都安靜淡然,只有他杯中的酒,漾著動人的光;這樣的夏遠航,似乎離她很遠、很遠,就在那里,冷眼看著她的一切,生平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夏遠航,是陌生的。

十年的時間,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他更加深沉莫測,也更難懂;當年的夏遠航,雖然冷漠,可是在面對她時,總是最真實的一切,可是如今的他,所有的情緒都收得干干淨淨,眼眸深沉,她什麼東西都讀不出來。

她天性喜歡可以掌握的東西,討厭失控、討厭捉模不定,討厭……現在這種狀況。

視力漸漸習慣了這種黯淡的光,四周的一切漸漸有了輪廓;她看清楚了夏遠航背後的那面牆,臉上的神色,有了幾分僵凝。

半晌……

「夏遠航,你這個變態!」整整一片的牆,是一張巨幅的照片,照片里的姚水晶,年輕而淺柔,輕閉著濃濃的羽睫,恬靜地睡著。

她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拍下這張照片的,那時的他們,還在相愛;那時的她,有著最、最簡單的幸福,所以她的表情,才會是那樣安靜而純稚,一種,她現在絕對、絕對沒有的東西。

可是,他居然在自己的臥房里,在整面牆上掛了她的照片,這,實在是太變態了!

第3章(2)

夏遠航輕搖杯中的酒,狀似著迷地望著杯里那被搖碎的光,舉杯,淺啜。

「變態,嗯?」他危險地低喃,「姚水晶,你真的知道,什麼是變態嗎?」他起身,一步一步緩慢地接近她,「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變態;變態就是,每天、每天,我都會望著她,想著曾經的恨、曾經的怒、背叛、傷離、被人輕視的仇;變態就是,我每賺一塊錢,我都會走到她的面前跟她說,‘姚水晶,我會一步、一步離你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當你再次看到我的時候,就是你不幸的開始’。」

她冷眼瞪著,不言不語。

他走到床邊,坐下來,柔軟的床榻隨著他的重量而陷下去,將手中的杯子放在床頭,他俯子,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寸一寸地拉近,近到,閉上眼楮都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一點點灑在肌膚上,一分分拂入心里。

「我想象過,再見到你,我會怎麼樣,是先掐住你的小脖子……」他的手緩緩地滑過她潔白的頸項,略略施力,在她喘不過氣的前一秒松開,「還是封住你這張可惡的小嘴?」手指一路撫上她的唇瓣,像是很珍惜一樣細細地撫模著;游移的指再次滑下來,那里,有著鮮活的跳動。

「這里,是溫熱的嗎?」一字一句地輕喃,「或者,我該問,姚水晶,這里有東西存在嗎?」

「你這個瘋子,夏遠航!」她狠狠地說道,眼眸如冰。

「瘋?你知道什麼是瘋狂嗎?瘋狂就是整晚、整晚地睡不著,吃再多的安眠藥都沒有用,腦里、心里滿滿都是想象著,要怎樣折磨一個人,一直折磨自己到精疲力盡才肯放過自己;瘋狂,是恨到極致的那種空洞與虛茫;瘋狂就是,只有你也瘋了,我才可以甘心。」他握住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有多久,嗯?」

她等這一刻,也等了很久,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猛地抬手,手肘用力地抵上他的脖子,翻轉按壓,很巧妙地將他壓至身下,伸手,鉗住他的喉嚨。

***

原本已松開的烏黑秀發,在糾纏中披散開來,閃動著生命的光澤,她低頭,逼近他,光滑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鋪滿他的胸膛。

呼吸間,都是她誘人的清馨。

「夏遠航,你以為,只有你會恨嗎,嗯?」他瘋了,而她,何嘗不是也瘋了?十年前,他們都已經下到地獄里,再也出不來,也……不想出來!

她于夏遠航而言,永遠都不及他的自尊重要;每次、每次,她跟他的自尊相比較,最先被舍棄掉的,永遠都是她姚水晶!

十年前,徐靖遠給她看的那段影片,只不過再次證明了那個事實而已。

總裁說,這個男孩心里的陰暗,小姐永遠也觸及不了,也照亮不過;因為,就連小姐自己,都在黑暗之中。

他給她的愛,再深,也深不過他自己的陰影;他們都是冰冷的人,抱在一起,永遠也取不了暖。

很多年後的自己才明白,當年的那場允婚,是姚逸洲給她的教訓,教訓她膽敢利用自己的母親來達到她的目的;顏宛如是他姚逸洲一個人的,誰也無法親近,更別說利用。

有時候,父母對子女年輕的愛情,不阻攔,反而是更高明的手法。

他完全一點手段都不必使出來,只是將他們的傷口各自挖爛給他們看,就將年輕的他們傷得血肉模糊。

也讓他們,彼此痛恨。

沒有誤會、沒有旁人、沒有任何不得已的原因,他們當初的分手,只是因為他們性格里天生的那致命缺陷;是注定的。

她突來的反抗,他似乎並不意外,很姚水晶式的手段,蟄伏、鎖定、掐準時間出手。

他的手掌撫上她絲滑般的小腿,順著那優美的線條,一點一點地摩挲而上。

她身上那昂貴的套裝被他換了下來,淺淡的紫色睡裙,真絲的質地真是精致得無與倫比,細細的肩帶、深V的領口,還有那隨著她劇烈動作而上撩的細膩裙擺,無一不是絕美的景致,讓他銳利的黑眸微眯。

「夏遠航,你為何還要來招惹我?」抓緊他衣領,凶狠而危險,「在你眼里,我是很好說話的人嗎,嗯?」

「也許。」他輕輕地低語。

「也許?」她恨恨地重復,原來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麼懦弱無用!

「是。」

突變就在那一瞬間。

那里,是她最、最敏感的地方,她的身子一軟,就立刻被他反壓回去,再度被困;有時候,了解,就是一種致命的傷,她早該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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