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越,知道嗎,藍水晶是你的誕生石,Crystal——星星的淚,在蔚藍的天幕上,潤浸了天空的色澤,經過一億四千九百六十萬公里,才能越過太陽,到達地球。我們是家人,就算離得再遠,也遠不過一億四千九百六十萬公里……
不知為何,懷中的黑貓突然緊張地豎起柔軟的毛,在她懷里掙扎顫抖。
「威威,怎麼了?」
「喵嗚——」貓兒的叫聲「呼嚕」著走了調,仿佛正經受著莫大的危機。終于,它掙月兌了,黑色的豹子一般鑽進夜色里。
「威威!」
她叫著貓兒,追了過去,心想著天台上它若就這麼橫沖直撞掉下去,那該怎麼辦……
「威威——」倏地,她的腳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重重地跌到一團溫熱之上,兩聲痛呼同時響起。
「啊——」
「嗯……」
粗重的抽氣聲就在耳畔,隨之是一陣仿佛隱忍巨痛的低吟。
「對、對不起,對不起……」她忙說,濃重血腥味瞬間竄進鼻息,手上也分明是一片濕粘的——
血?
她驚駭不已,支撐起上半身,那沾染在衣服上及手臂上的暗紅色,在暗淡的星光下,形成一片陰影,她脆弱的胃開始收縮翻攪。
「我、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她慌亂地想要起身。一只冰冷粘濕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不……不用去醫院,幫我打個電話給我的朋友……」
他的手指顫抖著微微地抬起,指向掉落在不遠處的手機,「我的手機……咳咳咳……」
「可是你的傷……」
「手機……」
鼻息間又是一陣腥氣襲來,她忍不住吧嘔,腦中一片交錯的混亂——
「請你打電話給我的朋友……他會來……」耳邊那虛弱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遙遠……
「越,快跑!快啊!快去找爸爸……只有爸爸能救我們……」恍惚中,柔軟的女聲漸漸進入南宮越的耳里。
男人的體力已經耗盡,只能無力地躺在濕冷的地上,喘息著︰「號碼是那個3961……」
「媽的!快!快去拿電話來!讓咱們把人綁來自己卻跑路了,這次再不賺他一筆,咱們還混不混了?號碼多少……」粗野的咆哮隨之灌入南宮越的腦海。
「謝謝……」男人的手重重地落到地上,完全陷入昏迷。
「越,快啊——」
南宮越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歇斯底里一般用力捂住耳朵,任淚水滴落。心的一角,被無情地揭起。錐心的痛襲向她搖搖欲墜的神經。她揪住心口,在無邊無際的血腥地氣味中用力呼吸那稀薄的空氣,良久方休。
沒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亮得無比招搖。
Crystal……
星星的淚……
一億四千九百六十萬公里的距離……
小廚房里藥香彌漫。爐上,砂鍋里湯水已沸。冰箱上貼著幾張淡藍色的N次貼,凌亂地寫著幾味藥的計量。一看便知執筆者並未經過太多的思考。
另有一張與眾不同,上書——
神秘白鼠A
初步檢查,少有淤傷,多處刀傷,致命處在左月復,傷口深,未傷及內髒,傷口向左延伸至左臂,深可露骨。
有醫治價值。
南宮越坐在床邊,已經恢復冷靜。她靜靜地看著依舊昏迷的人,竟然一陣無言的尷尬。輕輕為他拉起薄被,遮起他的。想起剛剛為他包扎傷口時的情形,她的臉頰不禁微微發燙。
畢竟,她也只有十七歲呀……
無意間踫觸到他的臉,她觸電一般收回手。看向那一堆血污的衣物,不是沒見過男人的,卻是第一次見得如此徹底。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副完美的體格,高大結實,肌肉紋理也隱約可見。即使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應該能很快恢復才是——
作為一名醫者,她應該這樣想吧?
拍拍臊紅的小臉,她起身躲到陽台。夜風微涼,繁華夜景一望盡覽,心情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當初會選擇租這間十二樓的小鮑寓,是因為這里離學校最近。沒想到,還有如此夜景可賞。
她慢慢地整理藥箱,里面多是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些是裝在精致盒子里的烘干藥草,她不時地拿起端詳,或者干脆打開盒子嗅聞,而後又仿佛想到什麼似的傻傻地笑。
第一章命運之輪(2)
腕表「嘟嘟」作響,提醒她關火時間已到。
思緒回到現實,她再度嘆息,關掉爐火。
這藥,還需再加三味熬上兩遍,才可以發揮出她想要的藥性。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因為這組傷藥還沒有在「人」的身上試驗過。
她倚在一旁出神,小小地擔憂著。
就當她自私吧,難得巧遇這樣一個對癥的傷患,而且,她一直以來的遺憾就是這組藥方沒有完成。
可是沒有人從旁觀察協助,她可以嗎?
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跳出來指著唯唯諾諾的她——算了,死不了人的。曾經的你,可是被人稱作「醫學小天才」的呢……
想到這里,她不禁笑了。
濃烈的藥香味令她周身舒爽。這一刻,她仿佛又變回那個第一次煎藥的小女孩,一種久違的歡樂爬上她的臉頰,勾勒出一抹飛揚的神色。
欣然。
欣然到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仿佛那些已經被她埋葬的過往,終于又等到了抽發新芽的季節,可以再度茁壯。
唉!用掉那最不惜成本研制出的配方,也許,她應該開一張賬單,刷卡簽支票都可以的那一種。
選了天竺葵的精油添進燻香爐,她走進浴室。忙了一夜,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看向床上依舊昏迷的男子,又望了眼外面,天光即白。難得,她這個「萬年乖乖女」,似乎也要缺課了。
多久沒有這樣了?可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動。
陽光照進藍色的薄紗窗簾。黑貓看著空空如也的食盆,轉身跳到主人頸邊磨蹭。
「喵——喵……」
南宮越閉著眼楮,推開黑貓,「威威,讓我再睡一會……」
「喵……」小貓肚子「咕嚕」一聲,它無奈地垂下毛茸茸的貓眼——
好餓哦……
「喵——」不行!它要抗爭到底!身體力行來爭取民生問題,「喵、喵!喵……喵——」
南宮越豈是那麼容易被貓叫聲吵醒的?只是,還未待她抽出枕頭來隔絕噪音,僅佔據床邊的她已經被一只大手拍到床下。
撲通!
「噢——」
狼狽地爬起,南宮越睜開干澀的眼楮,終于看清那只那罪魁禍「手」。但更令她火大的是,手的主人竟然還安穩地睡著!
般什麼……他是警犬呀?這麼警覺——
南宮越萬般留戀地枕在床沿眯著,直到口水第N度欲與她的史奴比床單親密接觸,她才勉強伸了懶腰,並且很仁慈地將手撫上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燒……」
喃喃自語著,她微微頓住,好奇地湊上臉去。
這家伙應該是不常笑的吧?她咕噥著,做了一件更放肆的事情——撫平他眉心那一道皺痕。見他似乎不耐煩地抿緊血色暗淡的嘴唇,她才小心地收回手。
撈起腳旁可憐兮兮的貓兒,她起身走進小廚房。剛剛搬到這里,屋里屋外還未來得及收拾。找了一大圈,才在櫃子里找到昨夜隨手放置的貓糧。看著威威小老虎一般吞著食物,她的肚皮也跟著一陣抗議,提醒她五髒廟神正在升堂待祭。
她將手伸向冰箱中的牛女乃和土司,卻又在冰箱前停住了。
那個人……快醒了吧?也許,熬些白粥會比較好。
瞧,她南宮越也是很會照顧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