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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相思之天下定•上卷 第8頁

作者︰賈童

和識宮是王妃住的地方,江琮不等江鶦開口就說︰「母親找你有事吧,你快些去,這里交給我。」語氣頗為殷勤得意。

江鶦看他兩眼,捉模不透地走了。

和識宮是整個容王府最偏靜的一塊寶地,和王妃與世無爭的性子一樣。江鶦進了寢宮卻不見母親,還不止如此,所有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正疑惑不解,一個婢女進來拿東西看到她,「哎呀」一聲︰「郡主你來了,王妃在後山花園里呢。」

江鶦暗暗將剛才那通傳的家奴罵了一頓,來到後山一看,一群彩衣舞女正在開闊平地上翩翩起舞,她本能地朝著高處歲寒亭望去——但凡歌舞表演,母親都是坐在那亭子里觀賞。

這一看卻看到了容王,江鶦微微吃一驚,趕緊繞開草坪,揀最近的一條小徑上去,急急趕到時發現歲寒亭多出一張空椅子來,想是容王早已看到了她。

「父親什麼時候回來的,母親怎麼也不告訴我?」江鶦順著容王手勢在那張椅子上坐下,笑著說了一句。

「是我不讓她說的,免得你知道了又要忙碌。」容王每次外出歸家,江鶦都要下廚做一道菜,混在廚子準備的膳食中送去,而奇的是容王總是一嘗即知。

「明天就是三月初四,你的生辰,我這次特意趕回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禮物當然是早就備好了,你現在且說一個你想要的,我要看看我是不是足夠了解我的女兒。」

江鶦一驚,立刻想到江琮提過的親事,「難為父親還記得,我都忘了,還奇怪江琮怎麼突然想起來送我牡丹呢。」

容王笑道︰「牡丹?你不是不喜歡花草的嗎?他也真不識相。」

「我以前去遲日園時從不覺得牡丹有什麼好看,不過今日細品他挑揀出來的那幾株,確實與眾不同。」

「看來禮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禮的人。」容王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看王妃送什麼你都會喜歡吧。」

「這個嘛,要怪就怪父親把鶦兒寵得太好了,已經什麼都不缺了。」

容王和王妃都笑了,容王說︰「鶦兒心思玲瓏,這幾句真叫我無話可說,不過依我所見,你畢竟還是缺一樣。」

江鶦心里微沉,卻佯裝不解,「缺什麼?」

容王笑道︰「你已經長大了,女大當嫁,自然是缺一個好夫君呀。」

這話無異于晴天霹靂,江鶦心中霎時大驚,險些就要克制不住,好一會兒才訕訕問︰「不知父親心中可有人選?」

容王輕笑卻沒有揭曉謎底,「我若說的不是你心中那個名字,這和樂融融的氣氛怕就要煙消雲散,還是先看歌舞吧。」

江鶦明知他在吊自己胃口卻也無可奈何,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投向低處,只是底下百景再也入不了眼。

第三章低眉莞爾,此生欲與醉(2)

拌舞之後容王再也沒提婚嫁的事,仿佛忘了一般,這次的晚飯一家人倒是破天荒地一起吃,江琬和江琰格外高興,王妃平時管她倆管得很嚴,容王相比之下就要縱容得多,按理用膳席間不得開談,他卻主動逗著兩姐妹說話。雙胞胎一點即著,嘰嘰喳喳地從中元節說起,一直說到上巳時中丞大人家女兒的笄禮,王妃中間輕輕喝止了一次,被容王一句不礙事帶過,也就不再干預。

江鶦看著眼前父慈子歡只能在心里苦笑,自己仿佛是跟這一幕毫無關系的人,懵然之間听見江琬說︰「哎,說起來在長暇寺賞櫻才叫掃興呢。」

江鶦一听見長暇寺三個字立刻抬起頭,正好對上江琮雙眼,他始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原來在盯著她看,那目光溫溫柔柔,好像春天里一汪碧泓給人的感覺,江鶦忽然驚覺,似乎自從長暇寺歸來後他對自己的態度真的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最微妙的轉變,一樣依戀的執手,已經摻雜上許多親情之外的東西,江鶦胡亂回憶之余卻又隱約地覺得,也許變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第二天容王府斥下重金,將全城酒樓茶館的生意包攬,所有過往住客不論熟識與否,一律免費招待一天,轉眼滿城百姓都知道了上巳女兒節次日就是屏翰郡主的生辰,這一熱鬧免不了又要牽扯出許多陳年舊事,悠悠眾口,津津樂道,各執一詞說得天花亂墜,不過其中有幾點倒是事實︰一是容王不好,雖然兩位夫人的才貌都是天下公認,但他身邊一直只有一位妻室,現在這位王妃,也是在前任死後才進的王府,且除了這兩位夫人,從不曾听聞他與其他女人有什麼風流韻事;二是容王極其敬重德才兼備的女子,其禮遇就像他愛惜美玉一樣聞名,凡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都暗自相傳著這樣一句玩笑話,「天下罕事何其眾,可笑帝女不如郡。」

聖皇的女兒又如何,哪里比得上那位屏翰郡主風光無限?而且這位屏翰郡主,還與他並無半點血緣。

容王這樣的大手筆,江鶦卻是完全不知道。

清早起來梳妝,兩個婢女結好髻後跪在地上笑著齊聲說︰「奴婢恭祝郡主福壽綿長,年年康健。」

江鶦因為昨天容王那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遲遲無法入眠,一大早被人吵醒了听一番恭維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好心情,隨手拿幾樣東西當作賞賜把她們打發走只想圖個清靜,可是一個人在偌大的微雲齋坐了片刻,心底竟然除了空落什麼感覺也沒有。

打開門走出去第一眼便看到園子里的牡丹,奼紫嫣紅的甚為奪目,整個微雲齋原本是幽深肅穆的風骨,有了這幾株牡丹後頓時不同,嫵媚四溢暗香流動,饒是君子也不能提防不能抗拒。江鶦發了一會兒呆,一時之間竟適應不過來這筆春色。

正怔怔著,外面跑進來一個婢女,「郡主,王爺差人來問,看你起身沒有,若是起來了就請你到靜慮堂去一趟。」

江鶦不敢怠慢,急忙趕過去,到了卻發現一家人都在,各自佔了把椅子坐著笑眯眯地等她,這陣勢讓她險些以為自己忘記了什麼約定,還是容王打破了沉寂︰「他們沒有吵醒你吧,我特地叮囑過的,如果你還睡著就再等等。」

江鶦忙說︰「我已經起來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快過來,有什麼事?」

「今天氣候很不錯,我提議大家一起去踏青。」江琮笑起來。

「踏青?」江鶦以為自己听錯,城外的花花草草應該都謝了才對,而且那些路邊野花他能看得上眼?

「難得有機會一起外出,我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母親都開了口江鶦也不好再問,來到車馬出行時慣走的偏門,只見那里除了馬車外還拴著一匹雪駒。

容王笑著說︰「它是我前些日子無意得到的,送給你當坐騎。」他前不久在馬市晃過,從賤賣的馬匹中一眼發現這只髒兮兮的還未成年的縴離,那些駔儈常年跟馬打交道,卻不知怎麼的竟然把這樣一匹良駒和雜馬混同起來。

江鶦不喜歡玉石花草,然而這種有生命的牲畜則另當別論,一想到原來這就是容王送她的生日禮物,而不是什麼婚姻之命,頓時渾身輕松,一顆心放下同時也高興起來,趕緊跑過去解開韁繩。

江琮說︰「看你高興的,好像讓你跟它過一輩子也樂意似的。」

江鶦翻身上馬,縴離跟她頗為投緣,四蹄蠢動一副就要飛奔出去的樣子,容王笑道︰「你先去吧,不要管我們了,到時候城外昭還寺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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