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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懶花顏 第4頁

作者︰練霓彩

好好的一個女孩兒,這下子更是破相了。

雖然從馬蹄下救得她性命,但卻害她破了相,又看看那片被踏碎的木牌子……

白妄言皺了下眉。

十七歲的青年伸出手,將懷里一塊娘親在廟里過過香火、想為他的行軍求福的青玉佩遞了出去。「拿去典當了,算是給你陪罪。」

扔下一句話,他跟隨著大批軍人走掉了。

兩年一次的回鄉,他也沒有在街上再遇見過這少女。

記憶淡忘了,原本就只是個插曲般的小事情,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偶爾會想起,不知那女孩兒有沒有記得要把那塊玉典當個好價錢吶?現在應該平平淡淡地過日子才是吧?

大漠邊關,出生入死,他從一名小兵,一步步成為上位者,再回到長安城時,他已經是鎮守邊關的將軍了。

放得一個月的長假,正打算東晃西逛一陣子,就被結交的朋友逮住了,說是要求他出馬參加憐花宴,保住他妹妹的清白。

白妄言滿頭霧水地去了,仰面一望,那三千閣真是威嚴華麗得令他也背心沁出冷汗。

三千閣主冷淡睨來的目光,連他這個見慣生死的將軍大人都不禁低頭。

最終,他還是保住了那個少女的清白,那一個夜里,少女始終淚流不斷地哀傷睡顏,埋在他胸前,將他心口濕得一片冰涼。

棒天踏出她房門,從長梯上走下去要離開的時候,卻見到在樓間平台上,一個少女坐在梯上昏沉睡著,倚著扶手格欄的小腦袋那樣脆弱地搖搖晃晃。

吸引了他目光的,是從那少女襟里滑出來的青玉佩。

白妄言有點微愣。

「三千閣里,諸女情同姐妹。」身後一道聲音淡淡的,白妄言認出那是三千閣主的音色。

他沒有回頭。「坐在這里等,又能怎麼樣?倒是,那塊玉佩……」

「把她從街上撿回來的時候,就戴在身上了。說是救命恩人的信物呢!依我來看,倒也像是定情物。」

第2章(2)

白妄言沒有吭聲。

「這孩子早她們姐妹兩個幾天,月初就辦過憐花宴了。她兒時沒有將身子骨養好,這憐花宴,她過得很是辛苦。因為擔心,才坐在這里等,沒想到就這樣睡著了。」

「很辛苦……嗎?」白妄言的手微微收緊。

他低頭看著,這在他偶爾的想象中,應該在市井間平凡無奇地生活著的姑娘,卻還是落進了青樓妓坊。

「將軍覺得惋惜?」

「不,人各有命。」

「予她這枚玉佩的人,想來是希望她平淡安適地過這一生吧?」

所以,身處沙場,隨時有可能死去的自己,更不應該和她牽扯關系。「白某不知。」然後這麼回答,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輕笑聲飄落,「這女孩兒數度逢難卻不死,必有後福。如此身有異香、調養得花容月貌的女孩兒……不知要落到誰家去呀?」

白妄言毫不理會,越過那坐在平台上昏沉睡著的少女,頭也不回。

臨出閣門前,他卻還是忍不住,微一停步,「名字……」

「花念涵。」

「確是好名。」

從此白妄言無法自制地對她多有留意,任何消息皆不放過,卻始終沒有接近她。

直至今日,他接住了這落難的女子。

在一片入夜的黑暗之中,白妄言驀然睜開的眼楮里有著詭異的微亮。

矮舍內沒有點起燭火,而一邊尖叫著一邊用圓潤的指甲硬是抓花了他臉龐、手背乃至脖下的皮膚,整個人呈現警戒狀態的花念涵,則被他俐落在反身掃壓在石床上。

花念涵嬌女敕的臉頰被近抵在入夜後冰涼涼的石床面上,小嘴發出了嗚咽的哀鳴聲。

身為受害者的白妄言,現在的狠態完全是一副強搶民女的流氓樣。

懷里的花念涵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翁大少爺欺負人啊啊啊……閣主,救我救我救我……小夜、小夜快來救我啊……藥鋪大哥救命啊……人家被壞人綁走了嗚嗚嗚……」

她哭得太慘,那簡直像是被人活生生肢解了才會發出的哀號聲,令白妄言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弄斷了她哪根骨頭,才會引出這樣的哭聲。

他的听力很好,也格外忍受不住花念涵慘烈的哭聲,于是他壓低了聲音,低沉的,實在的,用一種「只是告知一聲」的平淡語氣對她說︰「再哭就把你的舌頭割掉。」

深吸口氣要再來一次哀號循環的花念涵只吐出了第一個音節,就把整句哭拆都吞回肚子里去。她很識時務的。

花念涵在黑暗里眨巴著沾光閃閃的眼楮,那眼楮之楚楚可憐、閉月羞花、肝腸寸斷……總之是極其地動人心弦。

可惜白妄言根本無禮她嬌滴滴的委屈姿態,只是抽著鼻子嗅了嗅她,忽然皺起眉頭,用一種懷疑困惑的語氣說︰「味道沒有變……很鎮定嘛!」

「咦?」花念涵有點茫然,忽然意識到不太對勁。「你說什麼?」

白妄言不理會她,悶不吭聲地收了手,坐在石床側邊上。手在離開她腕節的時候,略停了一下,像在猶豫要不要暖一下她的體溫……

但也只是一下子的停頓而已,而驚慌失措的花念涵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深藏起來的憐惜心情。

被放開的她手腳並用地爬起身,跳下石床往後退呀退的,一路上東撞個桌角、西撞個椅邊。

她暗暗吃痛,曉得明早檢視的時候就會發現瘀青的痕跡了……嗚……可憐她精心保養的細皮女敕肉。

重點是,被小夜發現的話,她一定會被小夜用冰冷的語言暴力狠狠教訓的,小夜很嚴格的呀!

她委屈著一張臉,小心地揉壓著身上的肉,心里突然惱火起來。「對十二金釵做出這種事情,閣主不會輕饒的!翁大少爺應該要盡快將我送回三千閣……還有小夜,把小夜還給我!」

一片黑暗里什麼也瞧不清,她就對著石床方向這麼放話了。

然而一邊說著狠話,她心里也一邊猶豫起來。

這屋里陳設、剛才躺的地方堅硬得像石頭,手邊模著的也像是簡略的木桌,只是一撫模而已,就已經粗糙得磨痛她肌膚的桌面,真的是寶貴的翁家會有的東西?

還是說,這里其實是翁家的秘密這牢房嗎?

此時,那悠然坐在石床上的惡人,卻在黑暗里哼地一笑。

這一笑,花念涵更惱怒了。「你把我綁來這種地方,想將我監禁起來嗎?」

「嗯……這才有些真實。有一點山馬茶的味道了。」

那在黑暗中的惡人低聲判斷著,喃喃自語似的話聲讓花念涵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企圖逃避現實,卻在一轉頭之後,注意到地面上有一橫縫的光芒,從外頭射進來。

從門縫底下滲進的月光太過明亮,對比著屋內的徹底黑暗,顯得非常吸引人。

花念涵認準了那點亮光,模模蹭蹭地往那兒靠過去,她一邊仔細地傾听著石床方向有沒有什麼異聲,一邊把自己裙擺收攏挽在手上,盡量不發出些微聲音,以免讓那惡人發現她要溜走。

靠著離門將近,她越小心地屏住氣息。

伸出手的時候,花念涵的指尖模到的卻不是門板,她怔了一下。

「熱熱的?」怎麼門板有熱度呢?

她把整只手貼了上去,掌心下自己的脈動與對方的心跳重疊而共振,她嚇得睜大眼楮,連忙縮手往後一跳。「你哪里來的?」

「走下來的。」那低沉的男子聲音用一種平淡到讓人想將他蓋上布袋、蒙頭狠打一頓的語氣,回答了花念涵驚慌失措的怒喝。

無聲無息的……你是故意嚇人吧!

花念涵恨恨地瞪著門板處,想用目光來將那人千刀萬剮,可惜她瞪得眼楮酸了澀了,也沒聞到什麼血噴出來的味道,更別提那惡人屈服的討饒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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