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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兒姑娘 第17頁

作者︰青青

「見血封喉,木本植物中最毒的一種樹。這些毒汁由傷口進入人體時,會導致心跳停止而死亡。人如果被乳汁濺至眼里,眼楮也會馬上失明。人和動物若被涂有毒汁的利器刺傷即死,故名‘見血封喉’。」杏眼瞟了瞟趙史雲身上極名貴的絲綢,「王爺,能撕塊布給我嗎?」

他欣然一笑,二話不說從懷中扯出一塊金色絲絹,「姑娘等下有空嗎?」

「飛揚,撕一塊布給我。」為了一塊破布就要被他煩一整天,那還是算了吧。

「是,娘。」任飛揚乖乖,動手就撕自己的衣服。

「姑娘姑娘,小王不是這個意思。」他恭謹地將絲絹雙手奉上,「你看,何必叫一個小孩子……等等,這位小扮,你剛才叫這位姐姐什麼?」

「娘。」任飛揚傲然地橫在藥兒面前,一臉的佔有欲。

「不乖哦,不要覺得姐姐漂亮就叫姐姐做娘,就算你叫姐姐娘,她也不會變成你的哦。」趙史雲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溫柔點,再溫柔點,雖然他已經快克制不住想狠狠掐掐那小表的臉了。

「不是姐姐,是娘。」任飛揚大叫,引來遍尋不到他們兩個蹤跡的龍玄彪。

「怎麼回事?」望見趙小王爺也在,龍玄彪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

「龍大俠……」

「爹!」撲上前,將龍玄彪拉到自己的統一戰線。

「嗯?」他好笑地拂去飛揚發間的茉莉花。

「龍大俠,我最近耳朵不太好,常常會出現幻听,剛剛那個孩子叫你什麼來著?」趙史雲的嘴角已經在抽筋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保持他翩翩貴公子的高雅形象,要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海嘯于後心志坦然,坦然坦然……

「爹,他是我爹爹。」將「爹爹」跟「娘」拉近點,再近點,更近點,好叫那個壞人知道,他是不會有機會接近娘的。

坦然……坦然個屁啊。「柳姑娘,你,你,你……」他失聲道。

「大公子,請到我房里一下。」柳藥兒才不理會被嚇得啞口無言,臉色擠成了豬肝色的趙史雲,只說了一句話,便頭也未回地走了。

龍玄彪只是抑郁地望了小王爺一眼,便緊隨而去。

剩下趙史雲和任飛揚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小表,你說他是你爹?」眯起眼楮,危險地警告他不要說謊哦。

「難道是你爹?」不甘示弱地反駁回去。

「那個嬌媚如花的姐姐是你娘?」

「難道是你娘?」

來人啊,快把這個狂妄的小表拖出去砍了!

「你可知如醉姑娘懂得使用迷情咒?」見他眼眸閃了一下,緩緩點頭,她的內心突然涌上莫名的焦躁,「迷情咒其實並非什麼神奇的咒語,它只是用了類似與迷香、催情藥這樣的會讓人產生幻覺的植物,在對方不注意之時令其聞之,然後她所操控。這樣妖邪的做法不是正道所為,如醉一個姑娘怎麼會使用這樣的妖邪法門?」

「只是用來防身吧。」他輕描淡寫,陰影中看不清他臉上真實的表情。

「用見血封喉來防身?」她慍怒地將那一根毒枝丟在桌上,「大公子你也未免太過縱容如醉姑娘了吧!你可知道這是來源于西域的特殊植物,你可知道這只要小小一點的乳汁就能讓人斃命?不說如醉姑娘拿這劇毒的植物做什麼,我想問問你知道她是通過什麼途徑得到這個?又是怎樣栽培它們的?居心何在?」

「姑娘言重了,如醉雖然脾氣有些驕縱,但絕對不是個奸惡之人。我想這見血封喉她只是拿來……好玩的吧。」

「好玩?你可知她種的那一叢見血封喉可以殺死多少人?」見他擰著雙眉死寂般的沉默,她的心驟然一痛,突然覺得不必再言語了。

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只是他可以保持緘默。那她廢什麼話?她百毒不侵,毒死誰也輪不到她頭上;她薄情寡義,她冷血到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死光光了,她也可以一個人活的很好。何必在意,何必擔憂?更何況這樣的操心,別人根本不領情!

她開始冷笑,自腳底的冰冷叫她忍不住地打著寒戰,但是她很鎮定,從來沒有的鎮定,「大公子很喜歡如醉姑娘吧?」當初那一眼,她抓不住的信息今日突然有了答案——他很愛如醉姑娘,她不該、不能、沒資格插足他的感情世界。

依舊是沉默,因為連他也還沒有理清思緒,內心的混亂與千頭萬緒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柳姑娘,如醉她在我的生命里已經存在了八年,她從一個不經人事的小泵娘開始便一直在我的視線中,我愛了她八年,如果我對你說以前的愛只是個誤會,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會相信的。」苦澀地開口,卻不是他要表達的意思。

「是嗎?」她喃喃道,眼眸漸漸失去神采,如同當年大雪中那個寂冷的女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她來到了龍劍山莊,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她一直很單純、柔弱,是龍劍山莊害她走錯,一步,一步,心志變了,看待事情也就錯了。只是她的秉性始終是善良的。給她一個機會,只是一次的機會,我相信她會明白的。」

「她做過什麼?」她低眉淺笑,只是笑意好冰冷。

「是她去無情谷通風報信的,雅亭的毒是她下的,但是她只是被徐戌子給騙了,她不是真的想毒死雅亭的。」他又急急為曾經深愛過的女子辯解。

即使知道江如醉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他依舊愛她。呵。即使知道江如醉可能會害死他,他依舊愛她。呵。她又何苦在意他的生死?她在龍劍山莊逗留得太久了,是該走的時候了……

找到毒兒,然後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才會變回原來的自己。

腳底的寒氣蔓延到眼眸,最終將她整個人結凍。她慢慢轉身,只听「呲啦」一聲,她知道那是她心上傷口被狠狠扯開,血,無聲無息低落。

並未覺得痛,只是冷,一如既往的冷,深入骨髓的冷,唇齒都打顫得遏止不住,渾身不停顫抖。茫然低頭,昨日夜里他送她的玉佩還被她視為珍寶的系在腰間,剔透的晶瑩光澤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只是當時融洽的氣氛如今只剩尷尬的沉默。

「柳姑娘!」他切切喊住她,聲音里有一抹恐慌。她要走,她竟然要走……

走到最後時刻,只差臨門一腳,听得他的呼喚,她不自覺地僵了一下……

終究還是踏出了門檻,不回頭,再也不回頭……

她有她的尊嚴,她的驕傲,不會為一個男子,一段如煙的愛情停留傷神。該斷的,絕對斷得干干淨淨。

傷很痛又如何?只是慶幸醒悟得及時。

「柳姑娘!」喚不住,喚不住她決絕而去的腳步,少了一個人的房間,可怕的寂寥讓整個夏天突然寒冷如冬,「柳姑娘……」

他猛地追了出去。天高雲開,綠意盎然,景色依舊,只是他再也找不到那煢煢孑立的雪白身影。

他攤開手,一個晶瑩的白色雪花緩緩墜落在他的掌心,一眨眼,溶成一滴冰涼的水珠。烈日炎炎,幻化成無形的雲煙飄忽而去。

是雪,是雨,是淚,他已分不清……

第八章夢一場(1)

打開冷清了多日的客房,里面的昏暗與乏善可陳的擺設讓他幾乎要誤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斑大嚴峻的身子直直杵在門外,夕陽將他的影子拉成可怕的寂寥。原來沒了她的地方,連陽光也懶得照耀了。

如果不是桌子上還擺著她時時翻閱的醫書,他會以為這是一個夢,夢醒了,她消失得理所應當。他點起燭火,一樣一樣地尋找著能證明她曾存在的痕跡,想證明這不僅僅是一場短暫的夢,他還不甘心,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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