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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化作同心結 第1頁

作者︰齊萱

我的同居人──齊萱朱凱蕾

與齊萱「同居」了三個月。

從二月份開始,齊萱帶著一大疊稿紙,到美國來寫作兼翻譯。和她相處很容易,她是那種老少咸宜型的人。我們兩個就像三姑踫到六婆,話多得不得了。從早上泡咖啡開始,可以一直聊到晚上洗臉、刷牙的時候。齊萱一向都是個很好的听眾,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麻煩她。

她有個非常難能可貴的優點,就是一般年輕人所欠缺的敬業態度。從事寫作多年以來,她每一次都為自己排好進度表,而且也一定都遵守不落後的原則。她如果說好何時可以交稿,經常都會早交,偶爾準時交,從來沒有遲交過。所以,在我這種懶散且喜歡拖拖拉拉的人眼中看起來,真教人既羨且妒。

***

除了現代女性具備的能干、獨立以外,她還燒得一手好菜,我只能負責洗碗此等不用大小腦的工作。有時候我在想,到底哪一種男孩子才能配得上如此善體人意、大方賢慧的她?當然,這位幸運的男士還得忍受三三八八、講話秀斗的她。

說起她講話,有時還真嚇人。她經常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例如她在寫作時會突然冒出一句︰「凱蕾,我今天帶狗狗去散步了。」過了二十秒後,她說︰「然後我發現百貨公司現在打九折。」剛開始我听得一頭霧水,這「然後」打哪兒來的?接的是哪句話?還有更恐怖的。有一次我同學來,看見她書桌上擺著藥,我同學就問她︰「這是什麼藥?」她竟然回答︰「這是我的藥。」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寫小說的?!可是她的小說卻又本本精采,真是奇跡。

本書作者的糗事非常多,當她找我寫序時,我還笑說︰「要我寫你,兩千字是不夠的哦!吧脆你的書分上下兩集,上集給我寫序,下集你的正文再開始好了。我想讀者會比較喜歡野史,可以刺激銷路。」當下她就給我拳頭看,一點都不像個讀書人。和她書中人物的浪漫唯美、溫柔清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算服了她了。

齊萱真的是一個很能讓人開心的人,也是一個很會照顧別人的人。和她相處的短短三個月,我只覺得輕松愉快而沒有壓力。她這一本小說就是在美國這段期間完成的,目睹她對寫作的認真、執著,我相信這絕對是一本非常值得看的書,也期待能在暢銷書排行榜上看見它。更祝福齊萱在未來日子里,能夠找到屬于自己創作的一片天空。

一九九三年六月一日,于洛杉磯

第一章

「喂,珀貞?」桓竹一手緊握听筒,一手貼上冰冷的落地長窗,雖是艷陽高照的六月天,但午後雷雨一下,再加上室內冷氣本來就強,倒有點涼意。

「嗯……」珀貞把鼻音拖得老長應道︰「小旦旦啊?」珀貞老嫌桓竹的名字長得怪,說哪有名字全與木頭有關,太過陽剛了,于是就自創了一種叫法,現在倒成為兩個女孩間的謔稱。

「嘿,會開玩笑了,表示病情有轉輕的跡象,早上出門前給你做的早餐吃了沒?」

「吃了,吃了,」珀貞嘟噥著,「你看看我,燒到三十八度,竟然絲毫不影響食欲,怎麼減肥嘛?說不定感冒好了之後,反而會多長出兩公斤肉來,白白浪費我前陣子的努力了。」

桓竹在電話這頭笑著說︰「先把感冒治好了再說,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幫你帶回去,現在外頭在下雨,你可別給我跑出來,」提到下雨,桓竹不禁稍稍提高了音量輕嚷︰「哎呀!珀貞,我們晾在外面的衣服──」

「放心,小姐我早冒著可能隨時昏倒在外的危險,全部收進來了。」

「謝啦,那我待會兒請超市的楊阿姨幫我留點牛肉,晚上回去給你熬點粥喝,好不好?」

「有吃的,那還有什麼問題,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珀貞這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小旦旦,現在又不是午休時候,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雷公今天又怎麼會大發慈悲,讓你打電話?」

「人家有名有姓的,老是叫雷公,多難听,」桓竹半開玩笑的說︰「而且他一听說你昨晚發高燒到三十八、九度,還要我轉達他的慰問,叫你多休息幾天呢!他說我一個人若是忙不過來,他可以過來幫我忙。」

「那當然,我看咱們這位雷主任就恨不得我能從著涼變成傷風,傷風變成感冒,感冒再變成重感冒,最好還能轉成肺炎非住院不可,這樣他才有機會天天過來「幫忙」,以便與你日久生情,近水樓台先得月!」

桓竹輕嗔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連自己的病也能拿來開玩笑,」她看一看表說︰「你沒事了,我也比較安心些,我要去吃點東西了,晚上見。」

听到電話傳來三分鐘已到的聲音,珀貞不禁罵說︰「原來你是在公共電話打的,我就知道雷公那小器鬼,不可能──」

桓竹知道珀貞每一數落起她們的頂頭上司雷碩偉,必定就沒完沒了,只好搶道︰「好了,珀貞,我不投錢了。模型部的阿寶只能幫我看二十分鐘,我得趕去買塊三明治吃了,晚上見,拜。」

幣上電話,得知室友的病已好了大半,桓竹心下一松便面帶微笑轉身,不意撞上了個堅實的胸膛,驚得她猛抬頭一看,急著想後退,卻又差點跌倒,所幸對方伸出手來扶住了她,不然在這狹窄的樓梯中庭一摔,恐怕還會跌下樓去呢。

「對不起,你有沒有──」

「謝謝,不,對不起……」桓竹與他同時開口,卻也同時住口,這份巧合不禁令兩人同時笑開,反而沖淡不少尷尬的氣息。

「你先說好了。」桓竹趁他愣了一下時,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歐于軒被自己心中那頓時生起的一股不舍搞得一陣錯愕,怎麼回事?不過是位年輕小姐而已,但瞧她瞪大一雙靈動的大眼楮,唇角帶著既不安又甜美的淺笑,于軒的心頭硬是一陣微波蕩漾,他甩一甩頭,告訴自己八成是外頭在下大雨的關系,大雨總會勾起他埋在心底最深處那段不愉快的回憶,令他精神恍惚,心情低落。

「先生,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可不可以借過呢?」桓竹客氣的問道。

這位男士給她的第一印象是高,自己本來就有一百六十三公分,再加上低跟鞋子,起碼也有一百六十六、七公分左右,但他仍足足高她將近一個頭,少說也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吧,加上兩人貼得近,鼻端不時聞到自他身上傳來的爵士(JAZZ)古龍水的味道,更帶給桓竹一種異樣的感覺,竟然生起一股想盡快「逃離」的念頭。

「哦,」于軒慌忙退到一旁說︰「真對不起,我急著要打電話,不料卻嚇著了你,你不要緊吧?」

「沒事,」經他一提,桓竹突然有四肢發軟的感覺,不過應該不是被他嚇出來的,而是昨晚忙著照顧珀貞,睡得不夠,今天又拖到快三點了還沒有用午餐的關系。「那你打電話吧。」

桓竹匆匆忙忙地往樓下走,可是才走沒兩步,便听到身後那人喊道︰「對不起,小姐,請等一下。」

是在叫她嗎?桓竹轉身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那高大英挺的男人,剛剛忙著抽身,竟沒注意到在濃眉之下,他有著一雙炯炯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而懸接在挺直鼻梁下的,則是適合微笑的優美唇形,但現在他的表情卻有著三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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