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高處不勝寒 第3頁

作者︰寧悠然

「皇上並不是什麼人的頭都砍,只要你乖就沒事了。」他終究是個孩子,擎天淡淡地一笑,揉了揉他的頭。

「皇上,您知道嗎?半個月前是我的生日。」因為他的生日和先帝的祭日太近,十年來只有母親一個人會為他慶祝。可是現在母親不在了,他的生日就再也無人記得。

「知道。」因為在他出生十日後,皇宮里發生了血案,也成為他和大皇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頁,「小表頭,你是在吃醋吧?」敲了他一記響頭,軒轅擎天笑道。

「很丟人嗎?」沒錯,他是在嫉妒,憑什麼弟弟妹妹一出生便享有父母的疼愛,有光明的前途,而自己卻要提心吊膽,朝不保夕。

「不丟人,朕小時候也吃過你四皇叔的醋,朕一生下來,就和你一樣被下人養大,親娘的女乃都沒吃過。你皇祖母生下朕後,只是偶爾才來看看朕,其它時間都在幫先帝治國。」

哲兒一愣,原來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沒享受過多少母愛,和他相比自己是不是幸運多了?

「朕第一次見到你四皇叔時,他被生母阮貴妃抱在懷中,先皇正在微笑著逗弄他。那時朕才知道什麼是父母之愛、天倫之樂,那年朕和你一樣大。

「朕很難過,以為自己有什麼缺陷,才不受疼愛。直到有一個人告訴朕,老天讓我們生下來,就是要我們有一番作為。有父母之愛固然好,但若是沒有也只是上天對我們的試煉。」當年的這番話讓他重新振作,但願現在也能救他。「皇上,我明白了。」心中豁然開朗,但是卻不是為這幾句他還是听不太懂的話。他只是想到如果他們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斷不會讓他活到現在,更不會和他說這麼多的話來開導他。

「哲兒,今天朕與你說的話是朕的秘密,不許說出去。」見哲兒開朗了許多,他也放松了下來。

他只是驚訝于自己竟將不足與外人道的秘密告訴了哲兒,也許是因為這個孩子走的正是自己的老路吧。

其實不是軒轅家的骨肉也好,至少他有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

悠閑地散步回到龍吟苑的小客廳外,在回廊下,卻站著一個人,又是那一身白色的布衣,只是身上多了件紫色的斗篷,這個發現讓他會心地一笑。

不堪忍受房中污濁的人氣,秦茯苓躲到外面,清冷的空氣讓她精神一振,但隨後的寒冷卻讓她瑟瑟發抖。

但她卻不願回到溫暖的室內,冬天,又是冬天了,忙著照顧嬰孩的她,這才明顯地感受到寒冷。這讓她重新想起,冬天是一個多麼美麗又殘酷的季節。

「這件斗篷很適合你。」擎天依戀地望著她。

「這是你強送的,我渾身上下,哪一樣配得上這珍貴的紫貂斗篷?」她的聲音和天氣一樣清冷。

「你穿起來很美。」一身白衣的她總是讓人覺得單調,而這件紫貂斗篷卻為她添上了一抹色彩,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麼會讓人送紫貂斗篷給她的原因。

習慣了素面朝天的她,因為寒冷而凍紅了雙頰,冷色的外表因為有紫貂斗篷而添了幾分暖意。

也許是因為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看盡世間美色早已經心如止水的他,每次見到她都是心蕩神馳。

「美?」這個形容詞,她好像第一次听見有人用來形容她,「美」這個字離她的距離太過遙遠。

「你是指這件價值千金的斗篷吧?」

「朕指的就是你。」擎天嚴肅得仿佛在說真理。

「你這個人不但傻,審美觀點也有問題。」從來都把他當作一般的男人,她訓起他來,從不因他是一國之君而客氣。

「傻?」他真的有些傻眼。

「想把你穿過的那件大氅還給你,就要再收你一件新紫貂斗篷。像你這種人,難道不傻?」一提及此事她便有氣。他也不想想,把穿過的、有自己「臭味」的大氅蓋在她身上,害得她只得丟了當時穿的衣服,洗了三、四次澡才安心。可當自己還他大氅時,他卻耍賴說不收紫貂斗篷,他就不要黑貂大氅。

這是那家的道理?當時她真想把那件價值不菲的黑貂斗篷扔掉,但勤儉慣了的她,又下不去手,只得收下紫貂斗篷。

「你這麼生氣,難道是因為嫌這件紫貂斗篷不合意?明日朕便命御織局的人,另做一套送你。」故意曲解她生氣的原因,軒轅擎天笑道。

「像你這樣奢侈無度,百姓哪會有好日子過。」秦茯苓氣得說出大逆不道之語。

「朕的最大目的,就是要讓像你一樣的百姓,吃飽穿暖,讓你穿得暖一點兒,正是朕勤政愛民的表現。」他笑嘻嘻地說道。

秦茯苓的話若是由旁人口中說出,便是大不敬,可是由她所說,听在擎天耳里,便如同天籟般順耳。

「你——」秦茯苓被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第二章

雪如同天界的精靈般飛舞著落在這紅塵之中,天已三更,王府的夜宴卻仍未有完結之意。龍吟苑中,斗嘴斗到欲罷不能的兩人,仍在對峙。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們這些有錢人,小孩滿月的酒宴,隨便一桌就夠貧苦人家活一年的了。」她又開始批評起他們過度的浪費,出身寒微的她,永遠也不可能習慣這些。

「好了,又要朕拔多少銀子給你的善堂?」壓下心中因她的話而產生的罪惡感,若不是知道軒轅國的百姓還算富足,只是仍有一些人生活貧困,他會因為她的話而認為自己治國不力。

軒轅國的各種救濟之所,大都是私辦,難免良莠不齊。

幾個月前,在她的提議下,朝廷設了善堂,統管全國的救濟之所。可他的錢袋也跟著遭殃,因此他也養成了身上隨時帶著銀票的習慣,以隨時應付她的「剝削」。

「什麼我的善堂?善堂是官辦的,我只是代為管理罷了。人家稱贊得可都是您聖明,我只要一萬兩,算是今年的數。」

「今年?」眼看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這個茯苓實在是夠狠。

「別人交了多少?」雖然這是善舉,到最後受益的還是他這個皇上。但只有他一個人被宰,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平衡。

「瑞王和您一樣是一萬兩,德王和康王每人八千兩,無情一萬五千兩,其中有一半是太後出的。無情現在正在大廳向那些大臣們勸捐,今天大概能籌到二十萬兩。」

「哦,足夠給貧苦人家發放冬衣、煤炭和過年的錢了。」擎天笑道,百姓們的冬季不再難熬,他心中比誰都高興,「多謝你了。」

「你不用謝我,快找人來接這吃力不討好的善堂管理人的位子才是真的。」望著又下起雪的天空,她避開他的眼神。

「錢拿來。」將手伸向他,她架子頗大地站在原地不動。

「你的手怎麼了?」因為天色太暗,回廊上的燈光只能照到她的臉,說了這麼半天的話,他才看見她的手凍得像蘿卜一樣。

「沒什麼。」將手收回背在背後,她想躲開他,但早已經被凍僵的腳,卻不听使喚。

「你穿的這叫什麼棉鞋?」因為她異常的動作而注意到她的鞋,他這才發現她腳上穿的雖是棉鞋,但暗色的鞋面早已經洗得泛白,怕是早就不保暖了,這讓他心疼又自責。

他怪自己不夠細心,以為送她一件斗篷她就不會凍著,卻忽略了她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在意,還拉著她在這麼冷的天里說了這麼久的話。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