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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放肆 第10頁

作者︰名秀

荒唐,太荒唐了!她瞪視他們。「這根本是變相賣女兒——」

「隨你怎麼說,反正等你一畢業,就得嫁給林炳桐。」

程芬淇凝眼忿忿一瞥,而後兀自回房,用力摔上房門,不理會程太太在外頭的叫嚷聲。

門都已摔上了,卻仍關不住後母的威脅!

她疲倦地倒在床上。

林炳桐?

那個有著一頭油發、一口黃牙的男人?

嫁給他?夜夜同他睡在一張床上?

哦!不——她掩嘴欲吐。

程芬淇側身蜷在床上,雙手環抱住自己。

她又要孤單無助地抵抗宿命嗎?

她攤開掌心,戀戀地望著今夜被賴徹緊緊握住的手。她用右手食指去畫左手的掌心,緩緩合上眼,想像賴徹正溫柔地踫觸她手心……

那似乎給了她一些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人堅強那麼久了,為何此刻的她,如此渴望能躲進他的懷里痛哭一場?

是的,只有賴徹的踫觸不會令她討厭,其他的男人,休想踫她一根汗毛。

即使賴徹並未真正給過她什麼承諾,或是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她的心似乎已偷偷許給他了。是他啟發了她的愛情,是他賜給她莫大的快樂,是他令她了解到什麼叫臉紅心跳。

在她對賴徹已然動心的時刻,怎麼可能要她去嫁另一個男人?這簡直是扼殺她的春青。

不,她絕不會妥協,寧死也不!

********************

在夜的另一端,漆黑的房里,賴徹輾轉難眠。

陳興早已回去。他一個人待在床上,竟睡不著。

今夜,他為何覺得特別空虛?這張床剎那間似乎大了一倍。

左肩上仿佛仍留有程芬淇臉頰的余溫,以及她枕在上頭的重量,眼前好似仍看見她拉著汽球,滿足地微笑……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早已把自己的心埋得夠深了嗎?他不是早已看破情字了嗎?他不是早已抱定不再對任何女人動情了嗎?

為何今夜他竟想念起她?

陳興的話依然清晰如在耳畔——

「你很在乎她?」

不!他怎麼可以忘記自己曾被情傷得多重?他怎麼能忘記那教訓?

那種愛上一個人、執著下去的可怕,當那人違背誓言時,那種毀天滅地的痛楚,他再也不想嘗第二次。

對一個人付出越多,用心越多,自己便失去越多,也變得越脆弱。雖也有幸福的時刻,但戀情一旦失敗,卻更可怕。

賴徹喜歡能自己做主,偏偏感情這事的成敗系在兩個人身上。只要有一方決定先放棄,另一方再有心也是枉然。

他跌倒過,所以他知道那種心被人捅了一刀的痛苦。

黃美琳當年捅他的那一刀,雖已不再流血,但那無形的刀口仍留在他的心上。

他怎麼可以再受到愛情的誘惑?怎麼可以?

他反覆掙扎,直到累了,才終于入眠。

然而,就連在夢中,他都躲不過愛情。

那是一個鮮明的夢——

黃昏時分,前廊的屋檐下,背對著他的女孩坐在廊上晃著雙足,陽光灑在她縴瘦的身子上。那女孩突然轉過臉,對他綻開笑顏,向他直直伸出手來,示意他上前握住她。

那女孩是程芬淇。

她對他笑得那樣溫暖,並且攤開手心邀請他。

而他卻看見,黃美琳神情憂傷地佇立在她身後。

于是,他怎樣也沒有勇氣上前去握住那只期待的手……

第五章

盡避前夜賴徹才提醒過自己,絕不要再貿然去踫觸愛情,然而,隔日程芬淇放學後,一如往常般上門來時,他再次忘記自己的決心。

任誰都看得出他倆之間隱隱滋生的愛意。

相處的日子越多,他們越難保持距離。

愛情都是從一些微不足道的細微末枝處開始的。

偶爾他會去校門外接她放學。看見她穿著海軍校服,自一大群活潑喧鬧的女學生中走出來,賴徹發現她是最安靜的一個。他一眼即認出她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拉她上車。

「走!我帶你去吃飯,晚些再工作。」他說。

程芬淇總是欣然接受。

透過車窗玻璃,她可以看見那些嫉妒、羨慕、好奇的眼光。她心底竟忍不住泛起一陣虛榮感,剎那間覺得自己是個備受寵愛的公主。

賴徹一直是這小鎮里備受爭議的人,他的一意孤行自然不曾因旁人的注目而收斂。

偏偏芬淇亦是那種不理俗世眼光的女孩,于是街上常會見到他倆手拉手散步的身影。

很快地,各種不堪的傳聞和流言在小鎮喧騰開來。

謠言就似雪球般越滾越大,不久即傳進校方耳里,芬淇立即被叫到訓導處。

教官板著臉訓斥。「你才十七歲,書不念,還跑去和姓賴的男人同居,這是真的嗎?」

導師加問一句。「那個賴徹不是什麼正經人,你知不知道?」

「我沒和他同居。」程芬淇厭煩道。

「很多人都看見你和他走的很近。」教官不悅地瞪著她。

程芬淇撇撇嘴。「我幫他校稿、處理行政工作,我們是好朋友,這沒什麼。」

導師提醒她一句。「你是女孩子,才十七歲,行為規矩點——」

「十七歲不能和三十歲的男人做朋友嗎?」

教官氣紅了臉。「總之你別太亂來,敗壞我們學校校風。」

「你媽不管你的嗎?」導師挑眉問道。

芬淇瞪著他們,嘲諷笑道︰「啊!我媽要我嫁個四十幾歲的男人——」

霎時,教官和導師的臉全嚇青了。

她昂著臉,不疾不徐地說︰「所以我和三十歲的男人做朋友不算什麼。」

********************

那日後,導師把芬淇歸為問題家庭的小孩,並在晚上打電話給程太太。

程太太敷衍的避過老師的追問,一收線,立即氣急敗壞地對著芬淇大罵。

「誰要你去跟老師亂說的?」程太太深覺臉上無光。她縱然不是好母親,但在外人面前,總也做足好人樣。誰知這丫頭去和人說她的壞話,搞得老師問上門來。

她劈頭繼續罵。「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敢將你嫁給林炳桐,你是非嫁不可——」

程芬淇只管瞪著後母,懶得和她吵。

程太太惡狠狠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姓賴的在干麼,明天起你下課就給我滾回家來,不準再上他家一步!」

程芬淇不依。「我去哪不干你的事,腳長在我身上——」

「哼!沒錯。但只要你再上他家一步,信不信我找管區警員去把你揪回來?另外告賴徹誘拐我的女兒。」她說得十分堅決。

程芬淇噤聲了,只能用怨忿的目光焚燒她。

是的,她可以不顧一切照舊上賴徹那里,然而她的心底卻相當明白,後母勢必會不擇手段地揪她返家。最終只是令賴徹不堪甚擾。

倘若鬧到管區那兒,對賴徹而言更是無端的困擾。上回,他因她差點吃上官司,已經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現在呢?她還要再去和賴徹見面嗎?

她希望帶給賴徹快樂,而非困擾。

她希望天天可以見到他、听見他說話。她怎麼受得住不見他?那將是多痛苦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令她開心的人時,偏偏要遭受這種難題?

她憤慨、矛盾又怨憎。

然程太太才不理她的情緒,只管威脅她。「明天五點前你沒到家,我就找管區警員上賴宅揪人——你听見了嗎?」

程芬淇沒有辦法抗議。

她恨不得此刻賴徹立即出現,帶她逃得遠遠的。

不理會這丑陋的世界。

當然她明白現實和幻想是兩回事。好心的仙女,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里。

真實的世界是殘酷的,她只有面對、只有依靠自己。只能選擇被擊倒,或是面對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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