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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如火蔓延 第2頁

作者︰孟珩

孟寒雨不理會他,逕自提出疑問︰「為什麼你是‘插花’副社長?」

「這個嘛……」他笑笑說︰「因為我不務正業啊!別管我了,倒是學妹可否告知你的芳姓大名?」

孟寒雨斜睨他一眼,輕淡地說︰

「孟寒雨!」

杜聖中默默念了幾次,點點頭。「我記起來了,一年孝班孟寒雨。你是否決定要加入跆拳社了?」

孟寒雨望望走廊外的烈陽,又轉頭看向杜聖中。我再考慮一下。」說完,跳下走道,再次讓自己浸婬于火陽的炎曬下。

「可是學妹——」下課的鐘聲淹沒了杜聖中的呼喊,孟寒雨腳步不歇地走到對面的教室,一點也不理會杜聖中情急的喊叫。

最後,孟寒雨在那琳瑯滿目的的社團里草草地選了一個加入,算是為她的群育分數盡點心。

???

捱過了漫長的倒數幾秒後,最末節課的鐘聲終于響起。透過薄薄的牆面,隔壁班的歡聲雷動听得一清二楚;一年孝班也傳出此起彼落的竊竊私語聲,相熟的女孩,三五成群的,莫不細聲討論下課後等車的這段空檔要做什麼。

教室內滿滿地沸騰著滾滾的氣流,唯獨角落里的孟寒雨絲毫不受影響收拾著書包。

她並不急著趕車回家,卻也不像其他女孩計劃著去哪消磨時間;她只想隨性而行,反正最終她還是會回家。

將書包上的鈕子仔細扣好後,甩上左肩,才走一步,就被攔了下來。

是坐在她右偏旁的顧成美,笑盈盈地問她︰

「孟寒雨,你要坐幾點的車?」

孟寒雨望了她一眼,側著身子繞過她往前走,冷漠地說︰

「還沒決定。」

「那我和你一起走好嗎?」顧成美跟在她身後,仍然笑著問她。

孟寒雨停下步伐,轉身冷冷地說︰

「不好!」旋身便大步走向前方,丟下一臉尷尬的顧成美。

目睹顧成美拿熱臉去貼孟寒雨的冷的同學們,不平地說︰

「顧成美,你何必自討沒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傲得很……」

「不會啦!我想她只是……」

走出了門口後,孟寒雨就沒听到顧成美是如何為她辯解了。她倒也不在乎她們說她些什麼,反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好的人、壞的人、多嘴的人、無聊的人、偽君子、鄉願,比比皆是,若真要計較,哪里計較得完?!

她在走廊下駐足了一會兒,再順著廊道走入那條長春藤纏織而成的青綠小路,經過水泥集合場,左轉拐出校門口。

一路上淨是與她穿著相同顏色校服的學生;望著他們臉上的笑靨,她不明白,在他們的世界里,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值得高興愉快的事?

她並不是因為聯考失利,淪落到這個志願而難過,雖然那會跌破所有師長的眼鏡;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還能蒙上這間學校,算她幸運。在酷暑中走出考場的當時,她以為自己準落榜無疑;放榜後,她居然還有學校可念,她真是驚訝萬分。

孟寒雨的成績一向是名列前茅,這次之所以會慘遭滑鐵盧,是因為她的父母早已無暇管她。在某個梅雨午後,孟寒雨的世界就已破成碎片,她的童稚和笑顏,再也拼湊不回來;就算挽救起來,也只是殘缺的鏡面,再也映照不出清晰的影像了。

她的家,原是人人稱羨的幸福家庭,父母開明而慈愛,小她五歲的妹妹可愛而活潑;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物質或精神,都是在標準之上;她的家再怎麼看,永遠都是和樂融融。

但是,那個梅雨的午後,這全部的景象,就像片脆弱單薄的玻璃,鏗鏘一聲,支離破碎……什麼都不同了!那天下午,她的父母神情嚴肅地進到假寐方醒的孟寒雨房中,輕輕告訴她——他們離婚了。

那句話像是一塊重重的水泥磚,敲碎了孟寒雨腦中所有的意識。她曾試圖掙扎,以為是自己陷入白晝的惡夢里;但,愈是掙扎,卻愈發現她是清醒地墜入一個逃月兌不了的現實夢里。

她的父母在她仍努力接受這個消息的當時,毫不令她有喘息余地又說︰她的小妹妹將由她的父親帶至國外;而她的母親,即將展開一段無牽無絆的新生活;至于她,他們認為她已能為自己的將來作決定,所以無論她如何打算,他們都無異議。

孟寒雨擁著絲被,看著那兩個曾誓言守護她、呵護她的人,居然在她最需要他們的時候,輕言撤退;說得好听一點是尊重她,一切由她全權決定,實際上,那是他們不負責任的作法!

她瞪看她的父母,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午後夢魘,她最親愛的父母絕不會對她如此無情。

不管她如何強迫自己不要相信,但,就這麼活生生擺在她眼前的殘酷現實,教她如何欺騙得了自己?她一滴眼淚也沒掉的,只禮貌地請她父母先出去,她要仔細想一想。

那天,孟寒雨沒有出房吃飯;再後來的那幾天也都沒有。然後有一天,她很有禮貌地告訴她的父母,她誰也不跟,就讓她獨自住在這間房子——這間如今只剩下殘破記憶的屋子。

她的父母也平靜地接受她的決定。

一個星期後,她的父親帶著她的小妹妹飛到國外的分公司上任。而她的母親,重又投入因婚姻而被迫放棄的學術研究。留給她的,真的就是一幢空洞的大房子,和好幾位數的銀行存款。

然後是她聯考失敗的打擊。只是,到了這時候,這個打擊又算得上什麼?

她沒有接受師長的建議——重考。對于她來說,第一志願和最後一個志願並沒有差別;如果她的成功無人分享,念哪個學校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到了這時候,什麼對她都不重要了。

她閉閉眼。是的,什麼都不重要了!在她的生命里,她再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她能在乎、能確定的了。

在她神思恍惚時,有個物體輕輕擦過她身側,伴著一聲輕漠的「對不起」,她渾然不覺地往前走去。當天際最後一絲桔紅隱沒在輝煌的燈海後,這條小鎮上最熱鬧的街道,人群也漸稀少了。

這個傍山依水的小城鎮,從外觀上看來已有些年歲,但因為有了這所省中而年輕許多;只是一入了夜,學生都離去了後,總有那麼點淒迷,總有些夕陽無限好的蒼涼;縱然再如何掙扎,都擺月兌不了風霜加身、歲月印染的結局。

這個小鎮,就好像一張斑黃的地圖,無論如何補救,終究免不去破散分裂、隨風紛飛的命運。

小鎮的淒迷,正適合孟寒雨現在的心境。

她茫然地停在紅燈前,忽然有股沖動想往流動不息的車陣里走。這場自己無法選擇開場的戲,總還能由自己批下終場的時間,不須借問他人吧!

如果往前跨一步——

那來往的車輛就會迷惑了她的眼,她的神智就能永遠被幽暗接管……

只要往前跨一步,她就可以結束她黯淡愁痛的生命了……

孟寒雨微傾身,才抬起腳,手臂就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扯住。由于對方用力過猛,使得她步履不穩地向後倒去。

「就算你不想活,也別連累其他人!」冷漠的語調夾著濃重的指責,狠狠地刺進孟寒雨的耳膜。

「誰要你多事?」孟寒雨穩住了身軀後,借著燈光的映照,認出這個多事的人就是那個跆拳社的社長,而且她還看得一清二楚,他正用一種她根本是個麻煩的嫌惡的眼光看著她。

「你若想怎麼樣,就找個荒僻之處吧!不要在這公共場合,否則,根本就是要找大家的麻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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