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被躲在門外的展熠看進眼里,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第六章
一日,因為商鋪里出了些問題,展熠不得不離開府里,往臨城走上一遭,情況所需,他必須要耽擱上幾日才能回府。臨別之際,他一再叮囑娘親要好好保護夢冷和自己,別讓主母有機會傷害她們。從驥哥死去之後,主母神智就開始變得乖戾,已經不是旁人所能預測的了。
翠娘拍拍兒子寬闊的肩,要他安心離去。
展熠望著夢冷清靈的臉蛋,狠心一咬牙,上馬轉身離開,腦海中淨是她明亮大眼里的殷殷期盼。
他跟著聶禎,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南城,忙著見城里的大戶,盤算所有營運上的盈損,連知府老爺送來的拜帖都沒時間細瞧,還是經過鋪子里的管事提醒,他才回想起來。
他手里拿著拜貼,心里實在猶豫,該去嗎?如果將這一趟省下來,應該可以早些回府的,和夢冷分開這幾日,他實在思念她得緊,真想緊緊揣她在自己身邊,只是,他仍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對她是存在何種情感。
他將手中的拜帖輕甩了甩,微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前去一探,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雖然不是他所愛,但仍是無法避免。
「你決定要去?」聶禎從門外走進,一看見展熠那副莫可奈何的臉,立刻便知道他的決定。「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哦!」
「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不得不走上一遭。」展熠心里明白,今天鋪子里會發生這種事,一半以上是沖著他來的,名號過于響亮的結果就是如此。
「要不要我陪你?」聶禎提議道。
「不了!我想我可以自行解決。」展熠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拒絕好友的美意。此趟前去,不知還會有多少難看的事情發生,依聶禎那種直率性子,還是讓他留下的好。
聶禎聳聳肩,反正他也從來沒喜歡過那種場合。
一個時辰後,展熠整裝待發。
知府——
憑著拜帖,展熠的轎子順利地來到富麗的知府宅院前,展熠拉高門簾,低頭走了出來。
知府劉太爺一見展熠到來,立刻起身相迎。「稀客稀客!老夫還以為展爺您公事繁忙,沒時間理會老夫的拜帖呢!」
「怎麼會?晚輩一接到知府老爺的拜帖,就一直記掛在心,莫敢稍忘。」展熠一番好听的話,讓知府老爺開懷大笑。
「好好好,展爺這一句話讓老夫給記在心里了,走!咱們進廳去,知道展爺會來,老夫還特別請了幾位人物過來助興。」
一待展熠坐定,幾位客人也相繼來到。
他抬眼望去心中一凜,怎麼都是些商場上的難纏角色?展熠瞥了一眼仍舊笑意盈盈的知府太爺,心中暗忖果真如聶禎說的,會無好會、宴無好宴。
連連干了幾杯酒,展熠神智仍然清醒,但席上的幾位商賈人士,說話開始不客氣了起來。
「我說展爺呀!老弟听說您前幾日沖冠一怒為紅顏呀!听說是柳城風家請來的殺手不小心刺傷了名伶冬芽姑娘,不知冬芽姑娘現在可好?」席間一名商賈輕蔑地笑說著。
「您听說的部分可真不少呀!李爺。」展熠啜了一口酒,不理會李鼎的挑釁。
「我想我的自家事應該不必跟李爺您道明才是。」
「呵呵呵!我只不過是好奇罷了。」李鼎硬是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幾個商賈也都興致勃勃的听著。「听說冬芽姑娘現下住在您府上,不知道展爺是否有意要收她做妾?」
展熠冷漠地望著李鼎,仍舊不搭腔。
「別都不說話嘛!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冬芽姑娘的姿色、歌喉、妖嬈的體態,收她做妾一定非常過癮。」李鼎不怕死的加上一句。「我之前曾經也想收她做我的四姨太,結果她得跟個名門閨女一樣,去!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身份。」
他邪笑地睨了展熠一眼,挺曖昧的。
耳里听著李鼎的胡言亂語,展熠心里更是思念夢冷那清幽的臉龐,她雖然身處青樓,卻仍潔身自愛,展熠想到這一點,心里自覺安慰起來。
李鼎見到展熠仍是沒有反應,心底暗惱,口氣更加刻薄。「展爺,我說了那麼多,怎麼不見您有任何表示?說嘛!看看名聞江南的冬芽姑娘的床事究竟如何?是否跟她的歌藝一樣精湛……」
李鼎的話還沒說完,猛然砰的一聲,他面前的瓷壺應聲碎裂,嚇得他驚慌失措。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指著碎裂的瓷瓶猛發抖。
展熠微微一笑,眼中卻是那麼冷。「我想老天爺是要李爺您少開口,多喝酒吧!」
「你……是你搞的鬼……」
「李爺哪一只眼楮見到展某搞鬼了?」展熠冷冷一笑。
「我……」李鼎拿不出證據,只能指著展熠的鼻子叫囂。「我就是知道是你做的……」
「是嗎?」原本面無表情的展熠,突然有禮的對著知府太爺躬身一拜。「知府太爺,原諒晚輩必須先行離去,晚輩被李爺誤會,心里實在難受得緊,晚輩想早些回府去閉門思過。」
「展爺說的這是什麼話?」知府討好地瞪了李鼎一眼。「該走的是隨意誣賴他人的李鼎,干展爺您什麼事?李鼎,你還不快些跟展爺道歉!」
「我……哼!」李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誰要同他道歉!」
「李鼎你……」知府見到李鼎如此沒禮貌地離開,氣得脹紅了臉。「好好好,我一定會記著你今天的表現!」
展熠一見計謀得逞,暗暗笑眯了眼,悶聲不響地直啜著酒,環顧四周,大伙都沉默的不敢強拔虎須。
太好了!他的耳根終于可以清靜了。展熠如是想著。
???
夢冷孤零零地坐在房里,一針一線的縫制著準備送給二少爺的荷包。
前幾天她和二夫人聊過,知道二少爺現下少了個荷包,所以便自告奮勇的接下這個工作,夢冷悶悶的想著,二夫人說過二少爺不愛那些軟里軟氣的圖樣,她望了望手中的荷包,心里暗忖,這只虎嘯山林的荷包,不知他是否會喜歡?
順了順繡線,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才分別幾日,她卻已經好想念二少爺待在府里的時日。
夢冷將手中的荷包繡下最後一針,仔細地檢視它有無缺失,才小心翼翼的將它安放在自個兒的小癟中。微傾著頭,她似乎听到什麼聲音——
展熠風塵僕僕地趕回展府,進門時天色已經全暗了,他不想打擾一向早眠的娘親,便安靜無聲的走回自己的房間。行經夢冷的閨房,他腳步頓了頓,轉了個方向,悄悄走近她的房門,他只是來看一眼就走。展熠在心里自我辯解著。
不期然的,他的視線迎上踫巧抬起頭來的夢冷,兩人盈盈相對,若有似無的情意綿綿……
「二少爺!」夢冷低喊一聲,開心地起身相迎。「您終于回來了!」
「這幾天沒發生什麼事吧?」展熠推門走進,不自覺地拉著夢冷的手,微微皺眉凝視著她眼中的憔悴。「這幾天沒睡好?」
「沒,只是不覺得累。」夢冷尷尬的微笑,她怎麼能夠告訴他,她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夜里才會睡不好覺的。
輕輕地掙開展熠的手,夢冷低著頭,從小癟中翻出剛剛才繡好的小荷包,遞到他的面前。「我听二夫人說您少個荷包,于是便自作主張的繡了一個給您,二少爺,不知您是否喜歡?」
「你這幾天就忙這個?」展熠接過荷包,略帶生氣地質問。他要她好好休養,結果她竟然不顧身體的不適,硬是做了這個東西!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