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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島 第18頁

作者︰露絲•歐文

他看著面前那台不情願的引擎,沿著那條狹窄的碎石密.布的小路向後倒著車。但是在他內心的——個角落里,他已經感覺到他們兩個人都邁向了一條更艱難的小路,這條路上的凶險具有毀滅性,遠遠超過傾頹的山崖與岩崩。

「這棵樹叫什麼?」諾艾爾問。

「惡魔樹,魔鬼棲身的樹。」

她抬頭注視著仿佛燒焦了的綠色枝條,思忖著這棵樹的克里奧耳語名字的含義。這棵樹的樹皮上長滿了斑點和樹結。

忽然,一道彩虹般絢麗的顏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剛剛飛過的那只鳥叫什麼名字?」

「火烈鳥,或者也許是天堂鳥。」

「天堂鳥。」她喃喃自語著,將那個具有魔力的名字在她的舌尖上滾動著,就像是在品味著一杯年深日久的上好葡萄酒。一個小時以前,他們離開了那座孤零零的山峰,沿途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千姿百態的野生動物︰小鳥,蝙蝠,蜥蜴,昆蟲,樹蛙,還有上帝才能叫出名字的在熱帶雨林中生活的動物。愛因斯坦與粉紅的電源已經關掉了,這是為了節省電池,直到他們到達營地它們才能再次活躍起來。在他們即將到達營地的最後半個小時里,諾艾爾客串了旅行中提問題的角色。

她將成千上萬個問題向她的向導拋過去,其好奇心絕不亞于愛因斯坦。「看那些像蘭花的花,它們叫什麼名字?」

「蘭花。」多諾文回答著,然後笑了起來。

這不是她在他的臉上經常見到的那一種笑容。他的笑容中既沒有憤世嫉俗的譏諷,也沒有歷盡坎坷的滄桑。他的笑容就像一個大男孩的笑容一樣淘氣———而且具有傳染性。當他年輕的時候,他一定殺過人而沒有被人察覺,當她回報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時,她在心里思忖著。

與他共享生活的樂趣看起來是一件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有一點的恐懼與做作。自從他們在山間小路上繼續旅行以後,一種微妙而關鍵性的變化在他們的友誼之中產生了,他們談話與舉止中的緊張感消失了,似乎一條看不見的毯子在他們腳底下鋪展開來,一直通向不可知的遠方。但是這種舒適是表面的,至少在諾艾爾看來是這樣的。在她的內心中,她感覺到就像是一壺水放在了一個燃燒緩慢的爐子上。每一次,當他向她微笑時,她的心跳都在逐漸加速。「你為什麼離開美國,多諾文?」

他的微笑消失了。「你確信你想問我這個問題嗎?你會欠我一個問題的。」

「我知道。」她平靜地回答。

他將目光轉向前方狹窄的路面上,集中精力將吉普車開過了一段長滿了盤根錯結的樹根的小路。這讓她想到她也許不應該問他離開的原因。如果他犯了一些可怕的重罪怎麼辦?

如果他殺了人怎麼辦?

「女人。」突然之間,他簡短地說。

女人?他一定是在開玩笑。經過昨夜的爭吵,女人看起來應該是最不可能給多諾文惹麻煩的東西。「一般的女人,還是某些特殊的女人?」

他乜斜了眼楮,瞟了她一眼,讓她原本高度興奮的神經飛翔起來。是的,在他年輕的時候他一定殺過人,現在他還在謀殺。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甜心。現在我應該問你了,記得嗎?」他向後掠了一下頭發,「你最後一次看到樂園是在什麼時候?」

她的臉紅了,被這個親密的問題弄得目瞪口呆。他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不應該這樣問的,這個問題太私人化了——也太令人尷尬了。她不能告訴他哈洛德曾經計劃在她執行任務德這兩周里安排時間與她會面,她當然也不能承認這些。即使他是一個關心她的男人,她也無法回憶起當他,哦,他——

「你的舌頭讓小貓吃掉了,甜心?」

「我不是你的……」她搖了搖頭,放棄了。當他們的車開過那座山以後,她決定要讓多諾文改善他的舉止。「我不認為我私生活的細節問題關你什麼事。」

他的眉頭皺起來了,「什麼你的私生活……」突然之間,他發出了一串笑聲,「你以為我在問你……哦,瑞沃爾博士,你的頭腦多麼齷齪。」

「我沒有!」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此外,如果你不是認真的,你為什麼談起那件事?」

「這個,」他將吉普車停了下來,然後他從車上跳下來,示意她跟著他走,「它就在前面那些灌木後面。」

「是什麼?我的意思是,沒有什麼。」她像生了根一樣牢牢地坐在座位上,「這不是觀光旅行,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瀑布邊地營地去。」

「我們會按時趕到地。」他已經開始向那片叢林里走過去了,「相信我,你會很高興的看到這些的,除非——」他停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除非你是一個膽小表。」

膽小表?離開她安全的座位,跟在山姆.多諾文那修長的雙腿與寬闊的肩膀後面走進那些秘密的、充滿了誘惑的叢林?她這麼想真見鬼!但是她不會讓他知道她的想法的。不管叢林中安排了什麼陷阱,山姆是她的雇員,她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他們之間只有生意關系——即使前面等著她的是一間臥室,一個婚禮儀式,一個難以預料的岩崩,一個熾熱的吻,它仍在回憶中燒灼著她的心……

「老板與雇員。」她默默地重復著,磨磨蹭蹭地走進那片覆蓋著青藤與樹葉的叢林中。叢林中彌漫著一片濕熱的霧氣,她用袖子擦了一下汗涔涔的額頭,希望能發生成千上萬個災難來讓他自信的向導謙虛一些。她向前面望去,看到他那修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一片綠色的樹簾後面了。坦率地說,他能做的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是等待她!她舒展了一下肩膀,跟在了他的身後。

「多諾文,我不能忍受這麼做,」她大聲說,「我同意讓你繼續做我的向導,但是如果這種事情重復發生,除了重新考慮一下我在今天早些時候做的決定以外,我沒有別的選擇。」

當她推開擋在前面的厚密的樹葉時,她的聲音消失了,她看到了腳下的奇景。

她站在石灰岩懸崖上,注視著腳下的那一片山谷,它們就像是從她的夢境中變幻出來的。陽光像粘稠的蜂蜜一樣傾瀉在山谷里那些蔥蘢的樹木上,一叢叢的鮮花開得分外茂盛,就仿佛是五彩繽紛的彩虹。清新的風撫模著她的臉,風中混合著成千上萬種盛開的花朵的芳香和泥土的深沉而神秘的氣味,讓她心醉神迷。在山谷的上方是一條又高又大的瀑布,它那四濺的水花縈繞在輕薄的雲霧里,如同一條生產銀幣的流水線,向森林里傾瀉下閃閃發光的清水。

現在,我理解了為什麼褻瀆這條山谷要受到死刑的處罰,下去,「你是一個好男人,我的意思是,你向我道了歉,這需要很大的毅力。但是我們只是生意關系,不能再多了,也不能再少了——」

「听著,」他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說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你說我道了歉是什麼意思?我沒有道歉,道歉的是你。」

諾艾爾僵硬地將手臂垂在體側,這里美麗的景觀讓她忘在了腦後。「你是什麼意思?我在電台中听到了你道歉的話,你說你很抱歉同我吵了架,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見鬼。」他開始用手指搔著頭發,「你在步話機里對我說的正是這些話,你為什麼要否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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