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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顏眉 第17頁

作者︰流歌

「那——我們回去吧。」他怔了半天,這樣說。

「好。

「走吧。」道克己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我們回去。」

顏眉心頭微驚,那只手,冰得幾乎沒有溫度,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因為想要取暖,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反倒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像一只冰冷的鐵鎖,緊緊地扣住她。

「謝謝你,阿眉。」回到住處,他終于放開她,低聲說。

「你——」顏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卻不知該怎麼問,她承認她很擔心他,他的手,即使與她握了那麼久,也一直冷得沒有溫度。

「阿眉!」他忽然跨前一步,緊緊地擁著她,顏眉听到他微帶痛楚的聲音在她耳邊,「再見……」

不等她說話,他已經放開她,推開鐵柵門,頭也不回地走進小樓。

顏眉抬頭,發現二樓的燈,始終是亮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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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倒頭便睡,先前的失眠加上後來長距離的漫步,她已經倦到極點,一夜無夢。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顏眉放任自己一直睡,睜開眼楮已經九點,卻仍然覺得困倦,而且整個人懶懶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肚子餓得咕咕叫,爬起來泡了碗方便面,丟了一顆鹵蛋進去,熱騰騰的香味讓她胃口大開,吃了滿碗。

青磚小樓里前所未有的熱鬧,院子里三三兩兩的人們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鐵柵門索性沒有關,方便人進出。

顏眉心里疑惑,趴在窗台上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什麼名堂,對面二樓的窗簾拉得密密實實,道克己應該還在睡吧,畢竟昨天那麼晚才回去。至于這些人,顏眉搖頭,實在猜不透。

她困得厲害,回到床上繼續補眠。道克己的事,她始終是關心不到的。

這一次她做了許多夢,夢里她一直跟他在一起,兩個人沿著江堤不停地往前走,卻再怎樣也走不到頭,她的眼楮里只有那張沉靜的臉,帶著濃重的哀傷,靜靜地凝視她,然而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怎麼問,他始終一言不發。

「眉,阿眉,阿眉——」

他終于肯喚她了?他——

顏眉騰地翻身起來,才發現剛才並不是做夢,真的有人在叫她。

「阿眉,你怎麼了?快開門!」是敲門聲。

「就來!」顏眉攏攏頭發,披了件外套跑出去開門。

是便利店的阿嬸,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阿眉,你怎麼還在睡覺?」

「阿嬸?出什麼事了?」顏眉茫然。

「老爹死了,你怎麼不過去看看?」阿嬸急得團團轉,「可怎麼了得?他家里什麼人也沒有,喪事怎麼辦?他一個人,年紀輕輕的,哪里經過這些——」

「等等,等等——」顏眉一頭霧水,「誰死了?誰又年紀輕輕的?」

「啊呀,你還不知道?」阿嬸瞪大眼楮,「對街的道老爹死了,听說是昨天半夜落的氣,他家在雙城沒什麼親戚,只有一個兒子,年紀輕輕的可怎麼操辦喪事?少不得人家幫著辦吧,你爸媽不在家,你就是家主了,不管幫不幫得上忙,都該過去看看——」

「什麼?」顏眉大驚,沖到窗邊︰青磚小院已經掛起白花,黑幔,幾架花圈靠在牆壁上,卻還沒有搭起靈棚,朱漆門緊閉,所有人都被隔在院子里——

「道克己呢?他不在家?」顏眉從衣櫥里找了件黑毛衣,並黑色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問。

「在呢!怎麼不在?」阿嬸嘮嘮叨叨地說,「听說道老爹前天就預感不好,鬧著出院,好歹要死在自家床上,只是苦了克己,听說他把自己關在屋里,誰叫他也不肯出來,現在也不曉得是怎麼樣了,唉!」

「老爹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死的?」顏眉驚問。

「說是凌晨兩三點的樣子吧,我家那個听法醫說的。」阿嬸嘆氣,「道老爹生前本來就沒什麼積蓄,住院治病還倒欠了一大筆債,他兒子今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我家那個說,大家多少湊點錢,能幫忙就幫忙,不是說遠親不如近鄰嗎?」

「阿嬸,我去去就來!」顏眉來不及听完,人已經沖了出去。

原來,他打電話給她的時候,他的父親——剛剛死去!心髒的地方一波接一波猛烈地抽痛,她昨夜就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為什麼不問清楚?他又為什麼不告訴她?

難悍他會那樣憔悴!

難怪他會在鎮江塔下說起生死!

難怪他會那樣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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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理清思緒,顏眉已經穿過鐵柵門,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間小院,卻萬萬想不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是阿眉呀,你也來了?」家在她家樓上的許伯伯站在院子里,「別進去了,克己根本不肯出來。」

「他在哪里?」顏眉心急如焚。

「二樓。」許伯伯指向窗簾低垂的那扇窗子,「就是那間,他不肯出來,我們也不好進屋,就只好在院子里等,唉!」

顏眉推開朱漆門,悄無人聲。她不及多看屋望的陳設,徑直上二樓。

二樓只是一間閣樓,門緊緊地鎖著,顏眉听了許久,一點聲響也沒,她越來越擔心,各種不吉祥的設想層出不窮,攪得她呼吸都變得困難。

「克己?」她喚他,伸手敲門,「你在里面嗎?」

「克己,是我,阿眉,你讓我進去好嗎?」

他出了什麼事?還是根本就不想見到她?顏眉等得快絕望,決心不再等下去,她要想辦法破門而入,不能再放任他一個人——

就在她轉身下樓的霎那,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響,門終于開了——

顏眉驀然回首,他就站在門邊,一手支著門框,一手垂在身側,臉色蒼白,雙眼熬得通紅,他身上仍然穿著昨夜的薄毛衣,頭發凌亂,滿臉青色的胡碴,僅僅幾個小時,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顏眉幾乎快要認不出他來。

「你終于肯出來了!」不管怎樣憔悴,看到他安然無恙,顏眉總算松了口氣。

「進來吧。」他簡單地說,側身讓她進去。

顏眉猶豫了下,還是進去了。

綁樓里更加黑暗,里面沒有開燈,窗簾又緊緊地攏著,一走進去就像進到另一個世界,彌漫著濃重的酒味。「你喝酒了?」顏眉問他。

「一點點而已,」他淡淡地說,「這里氣味不好,不是你待的地方,你還是走吧

顏眉明白他的意思,站在這里可以看見靠里的套間里面,擺著一張陳舊的木床,雖然看不清楚,但她還是明白,他的父親,就躺在那里。顏眉忽然打了個寒顫。

「你還是回去吧!」他斜坐在窗台上,頭靠著窗欞,無限孤單。

「你打算這樣坐到什麼時候?」顏眉忽然覺得生氣。

他不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

「老爹雖然死了,你還有你自己的人生啊,你還有好多事要做,你怎麼能像現在這個樣子?」顏眉大聲說。

「是嗎?」他冷笑。

「當然啦!」顏眉走到他面前,「你還有工作,還有朋友,還有就是……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終于看她。

「我是說——」顏眉驀地紅了臉,「沈、沈梓衣?」

「她?」他幾分訝然,平淡地說︰「你說是就是吧!」

「你不要這樣——」顏眉在他膝前蹲下,握緊他的手,那只手與昨夜完全不同,灼熱如火,她幾乎快哭出來,「你、你這樣,我、我好害怕——」

一只大手輕柔地按住她黑發的頭,讓她趴在他的膝上,道克己低低地嘆了口氣,顏眉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他輕柔地吻著她的鬢發,一寸一寸慢慢地吻過去,混著酒味的濕熱的氣息整個籠罩了她,他一邊吻她,一邊低低地訴說︰「他的眼楮還是睜著的……阿眉……他的眼楮睜著……就慢慢地變涼了……一點溫度也沒有……阿眉………我害怕……我好害怕……他……他對我那麼好……我卻從來沒有對他笑過……自從媽媽死後……從來沒有……我欠他太多了……阿眉……我會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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