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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頭二月初 第17頁

作者︰流歌

「拿開——」希索冷冽的眼光無情地落在她的手上,女郎像是被燙著一般,很快地縮回了手,尷尬地笑了笑。

「你可以走了。」希索不再看她,自顧自喝著瓶中的酒,「你應該清楚我叫你來是做什麼的,要多少,叫我的助理給你,別再讓我看見你。」

女郎听話地到浴室里穿好衣服,有些狼狽地離開,她甚至連再見都不敢說。

她回來了。

希索憤恨地將手中已經空了的酒瓶砸到牆上,怔怔地看著雕花的牆壁上一大片鮮明的酒漬,身子無力地滑到牆角。

她從來沒把他放在心里,那她為什麼還要回來,她既然已經投入那個男人的懷抱,又為什麼還要回來妨礙他平靜的生活?她用最無情的手段撕裂了他的心,為什麼她的眼楮還能那麼干淨,干淨得竟像是她真的曾經在乎過他一樣?可笑,但最可笑的還是他自己,在她的眼楮里,他竟然還可以產生這樣的錯覺,她也是喜歡他的。

他是如此愛她,在她如此背棄了他的心之後,他竟然還是無法恨她,天知道當他得知她將回來的消息時他有多興奮。然而為了挽回在她面前少得可憐的自尊,他卻在她的面前演出了如此拙劣的一出劇。多麼可笑,她只是為爺爺奔喪來的,她自己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過了明天,她會重新走出他的生命,就是這樣短暫又平淡的重逢,竟然可以輕易地在他的心里掀起軒然大波。

累積在他心里的愛有多少?三年未見,他只想用這種濃烈的愛好好地寵她,疼她——這樣的深情,她卻毫不猶豫地棄如敝屣。

希索站了起來,扯過一旁椅背上的外套胡亂穿在身上,憤憤地朝門外走去,他必須要離開這里,一想到這里有她,他甚至連呼吸都不能順暢——被她傷害一次已經夠了,他是居流士家的主人,他的自尊,絕不允許被侮辱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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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

豆蔻愛憐地撫模著繡著精美的玫瑰花的黃色窗簾,開花的季節還沒有完全到來,窗下的玫瑰園里翠生生的,卻是一枝花也沒有,這樣反而讓她心里高興了些,她一直不喜歡玫瑰,那種花開得太嬌、太艷,美得讓她心悸,對現在的她來說,更加不適合。

門上傳來輕扣聲,豆蔻回頭,「請進。」

一名女僕帶著一名提著藥箱的西裝男子走了進來,「豆蔻小姐,醫生來了。」

豆蔻輕輕皺起眉,「我沒有要醫生啊。」

「主人讓我請來的,」女僕朝醫生微微躬身,「請您給這位小姐看看。」說完合上門走了。

醫生打開隨身藥箱,拿出一只听診器,朝豆蔻笑了笑,「我可以開始了嗎?」

豆蔻搖頭道︰「不用了,你請出去吧,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她的身體是很弱,但卻無關健康,她已不是蒙西部的弟子,失去了師門的護持,她只是恢復了本來的面貌而已,當然,還有那根多年前刺進她心里的刺。她回到這里,也許只是把這根刺扎得更深,但她別無選擇,她其實也並不想在這里留下任何痕跡,在他或許已經不再愛她的今天,尤其不想。

第二天,她跟著守衛拜祭了居流士老太爺的墓地,希索始終沒有露面。

豆蔻俯身將一束雪白的百合放在墓前,黑色的中式衫褲把她的臉襯得格外蒼白,她靜靜地站著,默默地與這位逝去的老人分享著她從來不為人知的心事——

她甚至還要謝謝他,如果不是他突然過世,她甚至找不到任何機會來彌補她的錯誤。

一直跟著師父,從小就失去父母的她,很早心里就只有師父一個人,她深深地執著于他的關愛,從來沒有去想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更從來沒有想過師父的心情,對師父來說,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于而已——

到意大利之後,她其實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對希索的心意,這種情意甚至要追溯到她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在乎他,她不會不顧師父的安危而救了他,甚至還傷了自己——她早該明白,她也早已明白。

希索與麗多娜突如其來的婚約粉碎了她朦朧的幻想,怯懦的她就一味地用師父來欺騙自己,一味地懷疑他的真心,日于久了,這種推拒竟然也成了習慣,在她最後一次拒絕他的時候,她也徹底地傷了自己,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老太爺去世,那種噬心的思念會跟隨她多久,也許,久到她的生命都已消失。

「台風要來了。」守衛輕聲提醒,「豆寇小姐,我們回去吧。」

豆蔻輕輕抬旨,大已經黑了.她竟然在這里待了一個下午,無言地點點頭,她隨著他乘車離開。

台風來得比想象中的要快,不甚寬闊的馬路上迅速地積滿了雨水,許多來不及趕回的車子都被困在水中。

「該死。」守衛的神色焦急,「水太深,熄火了。」

「沒關系。」豆蔻隔著窗子望著車窗外面傾盆而下的暴雨,狂風將路邊的大樹吹得東倒西歪,天氣惡劣得不像話,她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們等一會兒好了。」

等她回到居流士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大廳里沒有開燈,漆黑一片,豆蔻揉著漲痛的額角,慢慢地跨上台階,剛一進門,屋內燈光大亮,豆蔻詫異地抬起頭,希索修長挺拔的身子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深邃俊美的臉上帶著復雜的神情,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是放松,他一動不動,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希索——」那根刺又在動了,緩緩地讓出一點點空間,淡淡的歡喜便慢慢慢慢地滲出,也許,在他的心里,還是有她的,否則,他不會在這樣的深夜里還在等她。

她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希索臉上的溫柔與脆弱迅速地消失了,他暗暗地咬著牙,帶刺的聲音吐出了無情的話語︰「你還回來干什麼?」

豆蔻臉上的血色迅速抽去,她張大了眼楮驚惶地看著他。

「你是來給爺爺奔喪的,」希索緩緩地向前邁了一步,負傷的左腿拖在身後,艱難的步履加深了心頭的絕望,讓他幾乎是惱怒地叫道,「不是嗎?」

心好病,豆蔻撫住心口,秀挺的雙眉緊緊地蹙著,她的心痛,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為了他負傷的痛苦,他的心在受苦,她感受得到。

「你已經完成你的使命了,」她的沉默更深地刺傷了他——她甚至連話都不願對他說嗎?「那你還回來干什麼?滾回你該去的地方去!」

豆蔻無言地搖著頭,甩落一串晶瑩的淚珠,隔著重重淚霧,他瘦挺的身子仍然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眼中,脆弱的聲音輕輕地逸出唇畔︰「希索,別傷害你自己。」他說出這樣的話,是傷了她,卻更深地傷了他自己,他自己或許還不知道,那種痛早已彌滿他周身,任何人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她的眼眸干淨得像一汪清潭,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滿身狼狽的自己,被看穿的羞辱迅速點燃了心頭的烈焰,希索猛然爆出一陣狂傲的笑——

他的笑,跟十六歲時的那一次沒有任何不同,一樣的悲憤,一樣的受傷,甚至,還要痛上十分,豆蔻望著他的臉,眼淚落得更凶了——

他的笑聲終于停了,希索在沙發上坐下,狠下心不再著她淚流滿面的臉,從懷中模出一支煙顫抖著點燃,深深地吸了一日,優雅地吐出煙圈,冷冷地說道︰「別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這一招在我身上沒用,老實說吧,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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