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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之吻 第21頁

作者︰凌玉

「你終于醒了。」陸磊驥大步走上前來,沉穩的腳步踏在平滑的木板上。他來到床邊,緩慢的在她身邊坐下。「還覺得疼嗎?」他詢問道,手指落在她的長發上,像是想藉由踫觸,來證明她是完好的。

「不太疼了。」傾國回答著,看著他俯低身子,黑眸里有著急躁與狂喜。在他靠近時,她忍不住舉起手觸踫著他的臉龐,柔軟的指滑過他黝黑的面容。

他看來有些狼狽,一向優雅的外貌消失了,眼前的他看來有幾分野性,像是未馴服的狼。他的黑發是凌亂的,有一綹甚至還垂落在眼前,讓他那雙黑眸看來更加銳利,一些剛冒出來的胡渣子讓她柔軟的掌心感到些微刺痛,如此的模樣大概會嚇壞一般的名媛淑女。但是她絲毫不感覺害怕,他看著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擔憂與焦急,與先前的冷漠大不相同。她知道他危險而狂野,更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就像是打破一層面具,她終于看到他真實的情緒。他的表情不再冷漠,有了深切的喜怒,而那些情緒全是為了她。

「你怎麼了?」她感覺出他的不同,在觸模他時,感受到他高大身軀竟在顫抖。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強大而冷酷的他,竟然會在她的觸模下顫抖?「你在為我擔心嗎?」她悄悄的問,身體雖然疼痛,但是她竟想要微笑。知道他正擔心著她,她的心里是溫暖的,欣喜得彷佛收到世上最珍貴的禮物。

「該死的,是的,我是在為你擔心。」他低吼一聲,再也無法繼續欺瞞。他以雙手擁抱著她,非要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才能確定她沒有被死神奪去。「你怎麼能夠做出那種事情?」生平第一次,他承認了心中的恐懼。

傾國軟弱的微笑著,因為受傷後蒼白的面容,讓她看來格外惹人心憐。「我無法看見你受到危險。在那時候我根本無法思考,我只知道絕對不能讓你受傷。」她靜靜的說,澄澈的眼里有難以掩飾的深情。

陸磊驥咬著牙,有半晌的時間無法言語,只能專注的看著她。她的話語像是帶有魔法,悄悄融解了他冷酷的面具。那些冷漠的情緒,在看見她中槍時,陡然破碎成千萬片。他的理智流散,連冷靜都崩毀,所有的情緒全因為她的受傷而激動。從未嘗過這麼深刻的心痛,在看見她昏迷時,他的心疼得像是要死去。

他將臉埋進她的長發中低喃著,寧可少去十年的壽命,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這幾日來的痛苦。

這幾個日夜來,他所承受的煎熬簡直超過任何人所能想像的。在傾國痛苦掙扎時,那陣疼痛彷佛也傳入他的心肺,讓他的神魂為之震撼。他不斷的想起在她昏厥前,那抹溫柔而無悔的笑容。如果她沒有醒來,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會因為她的死去而瘋狂。

他怎麼還能冷漠,怎麼還能拒絕?她是男人所能幻想的極至,溫柔聰慧,為了愛他而無怨無悔,他抗拒了她多年,明知道萬萬不能心軟,然而心中的堤防,在看見她舍身救他的瞬間,完全的崩解了。

听見她在他懷中的低呼,陸磊驥連忙松開手。看見她因為疼痛而蹙眉時,他在心里咒罵著自己的粗魯,竟然忘記她才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身體仍舊是虛弱的,竟如此熱烈的擁抱她。

「你還好嗎?」他關懷的問著,從來想不到自己會變得如此笨拙,竟連擁抱都不知輕重。

他該是冷漠而自制的黑暗執行者,應該要有著旁人不可及的冷靜,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保持著過人的理智。奈何,傾國就像是他今生注定的弱點,在看見她受傷的瞬間,他幾乎成為野獸,只是瘋狂的想殺死凱森,根本沒有半點理智可言。

傾國睜開眼楮,「我沒事的,只是覺得口好渴。」她掙扎著開口,口唇與喉嚨都是乾燥的。

陸磊驥點點頭,從來冷漠的眼神里,添加了一絲溫柔的神色,甚至連扶起她的動作都是萬分輕柔的。他從一旁的矮桌上端來陶杯,以手撐著她的頸部,將陶杯靠到她唇邊。當她溫馴而信任的啜飲著他手中的溫水時,一陣溫柔的情緒彌漫了他的心。

輕柔的情緒,彷佛是萬年無水的沙漠,終于降臨了一陣溫柔的雨,滋潤著他荒蕪多年的心。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只能嘆息著投降,知道這一生再也擺月兌不了這個聰慧過人,卻又為愛而愚昧的小女人。

「你想起先前的事情嗎?」他輕聲詢問著,黝黑厚實的男性手掌撫著她的額,探測著她的體溫。前幾天夜里,她因為受傷而發高燒,在夜里不停的囈語翻騰著。

傾國側著頭,信賴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視線變得朦朧,努力的回想昏迷前的一切。

「我到你房里,遇上了原滄海。他像是瘋狂了,告訴我關于毒品的種種,之後將我交給凱森……」她無法再說下去,即使是回憶起來,那一夜的恐懼仍舊讓她不斷的顫抖。

槍傷的回憶很模糊,她只是想起了凱森的暴力,雖然並沒有真正侵犯到她,但是那些踫觸就足以讓她噩夢連連。

「別怕,沒事了,他再也無法傷害你。」陸磊驥安撫著她,看見她恐懼的眼神時,心中有著激烈的疼痛。他無法想像,要是他再晚些趕到,她會遭遇上多麼可怕的事。

「你殺了他?」她喘息一聲。雖然欣喜他因為她的受傷而憤怒,但是怎麼也不願意他因為她而殺人。並不是憐憫凱森,只是不希望他的雙手因為凱森的血而玷污。

「不,我只打了他一拳,他就昏厥過去了。要是有機會,我會繼續未完的事情,替你向他討回公道。」他徐緩的說道,平穩的口氣里隱含著危險的殺意。

他沒有說出那一拳就已經打得凱森血流滿面。凱森欠傾國的,他會分毫不差的為她討回來。

半晌之後她才逐漸平靜下來,不願意再提及凱森,她抬起頭打量四周,有些困惑。「這里是哪里?我們離開弗倫德爾了?」她微微輕顫的雙手握住他的手掌,怎麼也不願意松開。只是接觸著他的肌膚,感受他的存在,她就覺得安心。

「不,這里仍是弗倫德爾,只是並非王宮之內。我們現在身處在島上的一處農家倉庫里,原滄海下令徹底搜尋,你受了傷必須休息。這間農家的主人跟我熟識,提供了倉庫供我們躲避,而那些玫瑰花可以遮蔽我們的行蹤,還能躲上一陣子。」陸磊驥將她放回柔軟的床上,拉起薄被覆蓋她單薄的身子。視線接觸到她敞開衣襟內的白色繃帶,血液中再度涌起憤怒。

在她受傷的那一晚,他像是瘋狂的野獸,幾乎要親手扼斷凱森的頸子。若不是擔心傾國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必須盡快的救治,他大概真的會殺死凱森。

他抱著她,躲過王宮內守衛的追殺,在深夜里逃出那座玫瑰迷宮。一路上他沒命似的奔跑著,始終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緊閉著雙眼,鮮紅的血一路蜿蜒在花田中,他的心也彷佛在一點一滴的死去。

「為了我,你背叛了原滄海嗎?我記得曾經在台灣,從關于你的情報里得知,你一旦接受委托,就絕對不會背叛委托人的。」她仰望著他,澄澈的眼里有著自責。知道信用對男人有多麼重要,況且在他所身處的世界里,背叛委托人,就等于是背棄了多年來建立起的聲譽。

「那不重要。」他徐緩的說道,不願意再多談。任何事情與她比較起來,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這幾天里,他無法多想,所有的思緒都被她佔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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