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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之戀 第36頁

作者︰凌玉

傾城點點頭,重新躺回床上,陷進柔軟的床墊中,狀似平靜的閉上眼楮。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緊張得幾乎要休克,心髒在胸腔中激烈跳動著,撞擊肋骨到有些疼痛的地步。

東方旭愛憐的拍拍女兒,轉身往門外走去。每一個步伐都是堅毅的,有著不容旁人質疑的王者尊嚴,他有著天生的氣勢,能讓眾人臣服,嫉惡如仇的性格讓他成為正義的代言者。

直到房門被關上後,傾城才睜開眼晴。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是姊姊傾國那張清麗容顏的特大號特寫。她作賊心虛的嚇了一跳,咬住唇沒有喊出聲音。

「裝睡嗎?你已經睡了兩天,難道還睡不夠?」傾國靠近妹妹的臉,微笑的問。

這個微笑是裝出來的,她仔細的看著妹妹,心中有種難以形容的淡淡悲傷。有見傾城睜開眼楮的瞬間,有著急切的火焰,彷佛迫不及待要去會情人的女郎,她的心幾乎沉到谷底。

她的直覺甚少出錯,但是這一次她真的希望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她高傲美麗的妹妹怎麼可能會對那個罪犯……

傾城匆促的笑著。「我只是有點累了。」

「是嗎?」傾國敷衍的回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我本來還在想,要不要給你機會去報仇的。雷厲風被抓回來後,就囚禁在地下室里,老爸跟哥哥輪流把他修理得亮晶晶,加上他原先所受的傷,大概還剩下幾口氣。」看見妹妹整個人跳起來時,她幾乎想閉上眼楮申吟。

雷厲風跟傾城之間的曖昧,並非是她胡亂瞎猜,是的確存在的。

「他還好嗎?」沒了父親在一旁,傾城再也顧不得了,急切的問著姊姊。

傾國暗暗嘆氣。「一個罪犯落在東方家手里能好到哪里去?老爸幾乎要殺了他,而哥哥要不是礙于嫂子的情面不敢殺生,雷厲風大概早就變成一團肉醬了。」

恐懼在撕裂她的心,她要頻頻深呼吸才能夠勉強不在第一時間內沖出房間去尋找他。她茫然的下了床,感受到血液里在呼喚著,急切的想再見他一面。

在那些日子里,他的確在她身上、心上都留下了某些東西。而那些東西隨著歲月,以及他的所有舉止做養分,終于萌芽茁壯,讓她即使回到熟悉的世界,卻仍舊對他念念不忘。在听見他被父兄折磨時,她的心疼痛得幾乎要停止跳動。

她往門外走去,沒有發覺到甚至忘了穿上鞋子。

「你要去哪里?」傾國在她背後問道,克制著那股想要擁抱妹妹的沖動。

傾城的身子僵立在原地。「我想去看看雷厲風。」她混亂的腦袋理不出任何合理的思緒。想啊想啊,她在心里喊著,想要說出一個好的理由,不讓姊姊起疑。「爸爸說可以將他交給我,而我打算親自去報仇。」她說出一個破綻百出的理由,轉身就想離開,沒想到身子卻被拉住。

「赤手空拳,只穿著睡衣,甚至沒有穿鞋的,你就想去報仇嗎?」傾國緩緩說道,嘆息一向聰明的妹妹在此刻變得如此愚昧。她自牆上拿下一把銳利的日本刀,將刀柄放入妹妹冰涼的手中。「不論何時,記得好好保護你自己。」她一語雙關的說道,轉身面向窗外的燈海,不再看傾城的面容。

傾城猛然抬起頭來,只能本能的緊抓住那把沉重的刀子。她不知道姊姊究竟看出多少,她的遮掩只是更加暴露了心中的焦急,更何況女人的秘密永遠瞞不了女人,甚至在她還沒認清的時刻,她的矛盾與選擇,天使與姊姊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了。

沒有道謝,只是看著姊姊的背影幾秒,傾城轉身往外跑去。

傾國在原地緊閉著眼楮,雙拳緊握在身側。她懷疑,從此之後,這一生或許再難見到傾城了。她那個美麗高傲的妹妹早已經被雷厲風擄走了心,不可能再回來。

地板是沁涼的,而她沒有感覺,只是急促的奔跑著。知道東方集團的總部有精良的監視系統,她的行動很快的就會引來懷疑,她沒有多少的時間可以浪費。

來到地下室,傾城因為其中的寒意而顫抖著。

灰暗的牆構築成狹窄的房間,地上有著斑斑血跡,看上去怵目驚心。一個高大的男人衣衫殘破,雙臂被扣在牆上,金屬扣環牢牢的綁住他的雙手,甚至緊到造成傷口。血冉冉從手腕間流下,經過他身上無數的大小傷口,匯集成一道小小的、紅色的河流,漫流于地面。

她倒吸一口氣,因為認出他而全身打顫,雙手因為發抖而無法握住沉重的日本刀。

雷厲風的身上全是傷痕,在瓦雷斯為了保護她,碎石撕裂了他的衣衫與皮膚,而她的父兄則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留下憤怒的證據。他的頭軟弱的低垂著,眸子緊閉著,臉色蒼白如紙。男性的薄唇因為過度干燥而干裂,些許鮮血沿著額頭滑落。

她的來到,讓他驚醒。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夜晚了,從瓦雷斯被捕之後,東方家的兩個男主人把他當成沙包,懲罰他竟敢擄走傾城。而在他冷笑的承認在瓦雷斯佔有傾城之後,那兩個男人更是完全失去理智,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氣。

長時間被捆綁在牆上,他的全身肌肉疼痛而麻木,而長時間的失血讓體溫流失得更快,每一次因為疼痛而昏厥,他都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對一個已經絕望的人而言,死亡反而是他所期待的。

其實內心的深處還有一個埋藏得很深的渴求。明知道不可能,但他就是還想見她一面,看看她是否安然無恙。在他受盡那些折磨,這是支撐著他的唯一念頭。然而她一直不曾出現,他從原先的期待,到現在的絕望,的疼痛不留減少,卻比不上心中的痛楚。他幾乎想放聲大笑,嘲笑自己的天真。

她已經得到安全,又怎麼會想再看見他,回憶起在瓦雷斯的一切?他在想念她的夢境里嘆息,卻听見奧妃麗雅的嘲弄。

所以當他睜開眼楮,竟看見傾城站在他面前時,他一時片刻無法分清楚這是現實,或只是一個因為過度思念而變得太過真實的幻影。他饑渴的看著她的身影,血液流進他的眼里,帶來些許刺痛,而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是專注的看著她。

她還是那麼美麗,柔軟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修長的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衣,縴細的雙足是赤果的。漆黑的眸子有著復雜的情緒,仍舊飽含慣有的驕傲,溫潤的唇緊抿著,素淨的臉龐有些蒼白。

當視線落在她手中的那把日本刀時,一陣冰冷席卷了雷厲風,他的眼眸變得冰冷,深情的凝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刻的嘲諷。

「你終于決定來完成你父兄未完的工作媽?」他勉強發出聲音,听見心破碎的聲音。

他仍記得森林里的那一夜,他用自已的性命交換她的心甘情願。現在她要前來提領應該屬于她的東西,或許就用那把銳利的日本刀刺進他的胸膛。

怎麼還能抱持期望?從第一次見面起,當兩人交鋒時,她總不停的提醒他,總有一天會取他的性命,而短短的時間內,他們的身分全然改變,他成了她眼前的囚犯。

傾城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各種情緒在心中翻騰著。她想起那些誓言,一句又一句,當她起誓時,是多麼的篤定,信誓旦旦的說著只要有機會就會執行正義,親手解決他。

總有一天,我們的地位將會全然相反,我要設他受盡一切酷刑,之後再拿刀親自了結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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