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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以後 第19頁

作者︰凌玉

茫茫人海里,悠悠久生中,一個轉身的時刻,當她從睡夢中抬起頭來,就遇著了他。算不算命中注定?

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一如打破冰封的湖泊,之後激起一圈圈的漣漪。那麼短暫的時刻,那麼強烈的感覺,讓她不能忽視。曾經滄海難為水,若是躲避了他,從此之後她是否會有什麼不同?在午夜夢回里,關于他的記憶是否會一再出現?

沒有人料得到,短短的一日會牽扯到往後的什麼。是命運的擺弄,或是某種注定的機緣?

窗外傳來叫賣的聲音,柳凝語豎起耳朵,雙眼發亮的著向窗外,沒有注意到心亂如麻的杜沁妍。她興匆匆的轉頭,華麗的頭紗在半空中飄蕩,甚至掃到杜沁妍的臉兒,喚回了她的神智。

「女圭女圭,你肚子餓不餓?」她充滿希望的問。

社沁妍搖搖頭。「別忘了,我快一點時才啃完一個便當。」

「那是幾小時前的事,食物早就消化光了。再說看看時間,也該喝下午茶了。」為了填飽肚子,柳凝語可以掰出各種不可思議的理由,反正就是非要吃到東西不可。

「借口。想吃東西就直說。」杜沁妍太了解她了,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理由,一針見血的說道。

「我真的肚子餓了嘛!扁吃糖果又不會飽。剛剛穿著柬月復,連胃都縮小了,月兌掉後才發現餓得厲害。現在離吃晚上的婚宴還那麼久,再說晚上那頓我還要到處敬酒,大概也吃不到什麼。」柳凝語一臉哀求的說著,眼楮還直往窗外瞄,怕外頭的叫賣遠離了。「女圭女圭,你就陪我去買吃的嘛!」

杜沁妍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想起背包里要送給柳凝語的結婚禮物。她慢吞吞的起身,低頭找尋背包,卻發現剛剛上來得匆忙,背包放在客房里沒有帶出來。

「我有禮物要送你,先等拿了禮物後,再陪你去買。」她喃喃說著。

新娘卻沒有辦法繼續等待下去,眼看叫賣的三輪車已經快要駛離可見範圍,她整個人跳了起來,再也沒辦法等杠沁妍這個慢郎中,迫不及待的往樓下沖去。柳凝語風風火火的模樣,完全沒有已嫁為人婦必須莊重的認知。

「禮物等會兒再說,我先去攔住那個叫賣的。」伴隨著略步的跑步聲,以及一路上眾人的驚呼聲,柳凝語已經一溜煙的跑出庭院。

杜沁妍別無選擇的,只能提著裙子跟在她後頭跑,途中還笨拙的跌倒了幾次。淡綠色的身影在經過客廳、穿過庭院時,並沒有發現有一雙銳利眼楮始終踉隨著她。

老王在台北市郊賣蚵仔面線已經有二十多年,這附近的人家沒有人不曾嘗過他的手藝。因為料下得實在,手藝也不差,客人們口耳相傳,甚至還有電視台來采訪過他。他踩著三輪車,招呼著形形色色的客人,一碗碗的蚵仔面線從他手中盛起,交到不同的人手里。

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

只是,今天他真的是開了眼界了。

三輪車經過市郊一棟新落成的獨棟樓房,一個縮著頭發,還戴著頭紗,卻穿著襯衫、牛仔褲的美貌小女人,一臉餓壞似的追了出來。

苞在她身後的,還有幾個穿著絆手絆腳的男女。女的穿著蓬裙與禮服,奔跑時還不時有人會跌倒,呼痛聲此起彼落;男的穿著各類西裝,看來材質都是上等的,合身而帥氣。每個人叫嚷著,眼前仿佛是一場餅于荒謬的追逐戰。

柳凝語不顧身後的大批追兵,直往老王的三輪車撲去。雷霆萬鈞之勢有些嚇著了賣面線的老人。

「面線一碗,大碗的,很多辣椒,一點香菜。」她一邊喘息著,雙眼饑餓的掃射整個三輪車。

杜沁妍也來得極快,她發現把裙子連著鯨骨自一起提到膝蓋附近,可以跑得很快。雖然會露出只穿著絲襪的小腿,但是眼前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旁人是否會看到她無意泄漏的春光。奔跑的期間跌倒了幾次,,她仍舊不屈不撓的跟在新娘身後跑,善盡伴娘的職責。

「跑得這麼快,別人還以為你要逃婚。」她也不停的喘氣,終于停在柳凝語的身邊,彎著腰喘氣。

「看來以為我要逃婚的,不只你一個。」柳凝語看著跟隨而來的大批人馬,深怕其余的人會跟她搶食,連忙再下訂單,轉過頭對正在盛面線的老人說道︰于老板,再追加面線十五碗。動作要快些,我們都是難民。」

「俺這輩子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沒看過?就是沒听過還有穿著禮服的難民。」老王咕噥著。布滿皺紋卻仍舊有力的手抖動著,大場勺攪動面線鍋,熟練的盛起一碗又一碗的面線。

幾個伴娘與伴郎都到了三輪車旁。原先是因為看新娘連結婚禮服都給卸了下來,逃命似的跑出門,還以為她臨時後悔,逃婚去了。伴娘與伴郎里,有一半以上是冷冠爵的合伙人與員工,這一看怎麼得了,連忙很有義氣的追出來,想把新娘給逮回來。

一看見新娘只是出來買點心,才發現睡了一覺起來,肚子也餓了。眾人忘了本來的目的,就在三輪車旁圍了一圈,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面線,手腳快的搶了就往屋子跑,各自解決民生問題。

杜沁妍手中被柳凝語塞了一碗面線,只能乖乖的一手端著面線,一手提著裙子,再往回頭路走。她心里疑惑著,怎麼短短的一天,竟像是永恆似的,怎麼也過不完?

傳統的婚禮有著太多事要處理,她整天跟著新娘子走,還要隨時幫忙,又要應付司徒鈞,又要應付她自己——

心不亂則已,一旦亂了就難以收拾了。心潮一旦被觸踫,那漣漪就一圈圈的往外散去,難以收回也難以看到終點。

蔡芳僅走過她的身邊,一臉滿足的捧著面線。整天下來她打理的工作最多也最吃力,在午覺時,肚子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凝語怎麼把禮服月兌了?」她問著。

「她拒絕讓我陪她去上廁所,說那樣丟臉。為了怕弄髒禮服,最後只能出此下策,把禮服月兌了。」杜沁妍坦白的回答,回想起那些荒唐的對話,也忍不住微笑。

蔡芳儀要費盡力氣才能忍住笑,她圓胖的臉因為笑意而通紅,手中的面線也有些搖晃。「丟臉的新娘子啊,早叫她不要跟我搶果汁喝,看吧!報應馬上來了。」走過庭院,她直接往門內走,打開紗門前還回頭看著杜沁妍。「你不進來?」

杜沁妍搖搖頭,在搖椅上坐了下來,壓住蓬蓬的裙子。「我就坐在這里吃。天氣不錯,我喜歡曬曬太陽。」她眯起眼楮,把頭仰向暖暖的陽光。剛才的奔跑,讓她此刻有些慵懶。

紗門開了又關,杜沁妍猜想蔡芳儀大概進屋去了。柳凝語有食物填肚子,乖乖的回去窩在冷冠爵的身邊,忙著槍丈夫碗里的蚵仔吃,饜足的模樣像是一只舌忝完整碗女乃油的貓兒。

眾人在客廳里討論著晚上的婚宴要何時出發,以免被台北市的下班車流給卡在路中動彈不得。

庭院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享受著春日的陽光,很舒服的晃著腳。想起自己是光著腳奔跑的,她又低下頭來檢視腳兒,看看是否沾了污泥。平常不出門時,她也是習慣探足的,有時出席正式場合必須穿上高跟鞋,她反而不太會走路了。

紗門再度開啟,觸動了門上的風鈴。她抬起頭來,看見司徒鈞端了面線走向她。看著他的眼楮,她又想起方才那一幕,那個沒有印下的吻,她的心再度激烈的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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