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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梅昭儀 第20頁

作者︰凌塵

他多想當她的面,再喚她閨名一回——宛若她與任何男人都無牽扯那般。

第七章

「方姑娘,正午是不能給他東西吃的。」男人的聲音喚得方萱梅抬頭。「為什麼?」她不解。「狗兒一天只能喂它兩頓,喂多了,可就不認主人了。」那負責喂養的下人解釋。

有這等事?她一時興起,原來做了多余的事。方萱梅撫模著言兒,瞧它吃得津津有味,不忍心掃它的興。

「那今日就讓他吃個高興,明天起我會注意的。」她歉笑。

「姑娘若是高興,待晚上再讓姑娘喂它吧!」他恭敬地建議。

她淺笑點頭。

他行個禮後離去。

原來要馴服一條狗,還得如此嚴格地控制它的肚皮,然後才能得到它的忠誠?雖說讓它吃食無虞,住得也安穩,可也剝奪了它某些權利,它真覺值得?

「言兒,你告訴我,你到底快不快樂?」方萱梅喃喃地問。

狽兒抬頭敷衍她一會兒,立刻又低頭吃它的東西。

它當然听不懂。

連值不值得都毋需去考慮,也算是種快樂吧!方萱梅嘆口氣。

身處精致的牢籠中,後宮的女人個個是寵物,不但衣食無虞,榮華富貴加身,女人們的忠誠也統統獻給同一個男人,所有的曲意承歡只盼求得更多的寵愛,值得嗎?

往日,她一顆芳心獻給皇上,不曾思考過值不值得。愛上一個人,若真不必計較值不值得,不擔心有無回報,她應該也能很快樂吧。

只可惜她有血有肉、有思想,她快樂不起來,她會計較。

嚴冬希罕的暖陽,照得人渾身暖洋洋。方萱梅在後花園伴著言兒,恍恍懈懈的瞬間,四周寂靜得讓她誤以為猶身處于不見天日的碧淵宮中,冷清如出一轍。

爆里如何了?皇後娘娘現下月兌罪否?年蓉說要對付五嬪,不知要如何對付?

方萱梅皺著眉,衷心期盼年蓉早些收手。若讓皇上或娘娘得知,年蓉的下場就不只是下半輩子在冷宮里度過那麼簡單了。

除了宮里混亂,京中亦是一片蕭條。淪落飄香苑兩日,除了受些驚嚇與皮肉痛,還約略知曉戰事已造成京中人心的浮動。歌舞升平的首善之都,才不過幾日就成這副模樣,要是她不出宮門,由得碧淵宮死寂的氣息粉飾著,她還猶以為天下太平,戰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動亂而已。

她的避世,導致她消息不如後宮嬪妃們靈通。但狀元府不但感不到烽火味,人們口耳相傳的戰事情報,亦不曾流入並劃破府里的寂靜,讓她同樣有種不知民間疾苦的遺憾。

「姑娘,天冷了,請進屋去暖暖身子吧!」負責伺候她的蕊珠,手提了件長袍而來。

「我想在這兒陪言兒。」方萱梅由得蕊珠將長袍披上她身子。

「那不如就將狗兒也一起帶進房去吧!泵娘身體要緊。」知道方萱梅相當喜愛言兒,有時連睡覺也一起,蕊珠便建議著。

她伸手想拿言兒的食缽,好引它跟著入內,豈知言兒不悅地低嗚警告,還弓起了背,嚇得蕊珠趕緊縮回手。

「不可以喔!」方萱梅拍拍它的背安撫,言兒便溫順地搖起尾巴。

「它很听姑娘的話呢!」蕊珠驚嘆,「除了大人和張管家,就是姑娘能使得動它了,也不知大人是如何教的。」她轉著眼珠思索,恍然大悟笑道︰「說不定,就因姑娘是未來的夫人,狗兒也識相地知道要听從姑娘的話,是吧?」

方萱梅失笑,不知該怎麼說。

狀元府里,人人視她為未來的狀元夫人,下人個個待她有禮,蕊珠更敬她為女主人,亦步亦趨地像伺候個脆弱瓷女圭女圭。只因她看來縴細脆弱,容顏又蒼白,氣質縹緲得像不食人間煙火,唯恐她隨時化作一縷輕煙消失無蹤,蕊珠可看得緊了,就怕她出了岔子。

有必要如此緊張她嗎?方萱梅嘆息。

罷從一個牢籠月兌逃出,又跳入另一個牢籠,來來去去,她的日子又何異于以前?狀元府與碧淵宮又有何兩樣?同樣的與世隔絕,冷清如出一轍,下人態度恭敬如一,而男主人……

則看都不看她一眼!連這點也不遑多讓!

「大人呢?」方萱梅悄聲而問。

「啊?大人今早進宮面聖去了,姑娘不知嗎?」蕊珠詫異道,隨即又自作聰明地笑了,「一定是回頭想給姑娘個驚喜,所以才不說的。」

「給我驚喜?」她不懂。

「大人在朝中一向少與人結交,上朝的機會也不多……」蕊珠心直口快,驚覺會讓方萱梅多心,趕忙改口,「照這情況看來,大人很快就得皇上重用了,姑娘也為大人高興吧?」

「嗯。」

「那麼,姑娘最好勸勸大人……」蕊珠神秘兮兮的語氣引起方萱梅的注意。

「嗯?」

「勸大人該積極些,多和朝中人來往,不要整天悶在書房里。」蕊珠又覺逾越了本份,又趕忙笑著解釋︰「咱們作下人的,當然希望大人能過得如意。大人多出去走動走動,多和同僚來往,往後日子也才順遂啊!」這樣,街坊傳說狀元遭閑置的流言,才好早日消除,她保留了這點。

對她家大人的失意,蕊珠其實還說得含蓄了。

她更慶幸大人已許久不曾上青樓酒樓,否則方姑娘若是知道,一定會更難過。

蕊珠根本不知,方萱梅便是讓她家大人從諷香苑救回來的。「我也希望他過得如意。」方萱梅衷心道。那她的如意誰來關心?

※※※

見鬼了!

打他被皇上架空職權,削了大半權柄,他就不曾受到宣召,今兒個是次什麼風?該不會是三王爺造反,打仗打得皇上腦袋胡涂了吧?宣他這曾垂涎于他皇後的家伙入宮?皇上應是連他的面都不想見了啊!

暗謙並不為這天降榮寵感到興奮。戰爭打了也快有一個月了,三王爺已露出敗象,眼看離太平之日不遠,皇上想必龍心大悅,他可以奢望皇上的心情還不錯,應該不會找他麻煩吧?

但自文皇後月兌罪,皇上積極整頓京城和宮里,據說揪出不少造謠細作,皇上該不曾「順便」查出他窩藏昭儀吧?

暗謙反復揣測各種宣他入宮的理由,就是不得要領。他已不大相信天下會有運氣這等事,就算有,應當也輪不到他;但倒霉的事,他倒疑心第一個就往他頭上砸來。

紫晨殿內,陽廷煜面無表情地凝視跪地的傅謙。

「傅卿家,平身。」

暗謙恭立于階下,自始至終不曾抬頭,亦不曾試圖說些什麼,不論是問候、巴結、訴苦還是客套,像是根本不懂把握這難得的面聖機會。陽廷煜也怔怔望著他許久,感到他大異于昔日容光煥發的模樣,心中略有不忍。

黯然失色……對!就是黯然失色。

暗謙本是他極為看重的臣子,但他辜負了他的期望,竟去招惹他的愛後,氣得他削了他的權,將他閑置至今。據聞他與朝臣並不和睦,想來也與仕途失意月兌不了關系,官場里的人哪個不是勢利眼!

「傅卿家,許久不見,近來如何?」陽廷煜溫聲而問。

「挺好。」簡單明了。

除了應對的官腔,傅謙不多說一句廢話,沉悶得讓陽廷煜懷疑起他當初的對答如流到哪兒去了?

陽廷煜又問︰「何敘君近來好嗎?」曾經他也曾迷戀過她,不過那是許久以前的事了,

就不知何敘君如今是花落誰家呢?

來了!暗謙一凜。

風從虎曾拜訪過他,眼看是與何敘君兩情相悅,就要共結連理了,不曉得風從虎取得皇上的諒解沒?傅謙自認耽誤過何敘君一回,可不能再次壞了她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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