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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竹桃 第11頁

作者︰梁虹

我下意識地縮在沙發角落,他的嘴里發出野獸般的怒吼,抄起蛋糕盒,摔進垃圾筒,拉開大門,走了。

我嚇傻了,他離去後的幾分鐘,我僅能瞪著垃圾筒發呆。

玫心有余悸的來到我身邊。

"桃,你惹齊大哥生氣了?"

我有嗎?

捫心自問,我不過是想撮和他和玫,為何他要如此激動?

就算我猜錯,誤解他對玫有情,他大可明說,不必要發脾氣啊。

他無來由的情緒反應教我措手不及,我甚至無法立即做出反應,是該追出去道歉(試問,我何錯之有?),或是委屈的生悶氣(毫無原因的成了他的出氣筒)。

我枯坐客廳,不由自主地想起青澀的初戀——高老師坐立不安的吻,齊開雲的突然出現,揚起手加諸我臉上的五指印。

我心中升起不確定的想法,他的一舉一動實在可疑,令找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想。

可能嗎?我問。

大概是我不自覺的說出口,一旁的玫蹩眉反問︰

"你說什麼?"我搖搖頭,失笑地打斷腦海里的臆測,他純粹喜歡捉弄我,是我想偏了。

"你那個男朋友,叫什麼哲的,他打過電話找你。"玫說著,縴細手指挑開葡萄皮。

"斐文哲。"我強調。

"大概是這個名吧。總之,他托我告訴你,今晚六點來接你去听音樂會。"

我塞了顆葡萄進嘴,點頭回應。

"桃"玫嚴肅的面對我。"你真的愛上那個叫什麼哲的?"

葡萄的籽梗住我的喉嚨,我趕緊搗住嘴已猛咳。玫忙拍撫我的背,了然的笑了幾聲。

她銀鈴般的笑聲倒教我寒毛直豎,止住咳嗽,我忙問︰

"有什麼好笑?"

"愛情和喜歡可不能相提並論。"她笑意盈盈的打謎語。

"成天說瞎話!"我斥道,捏起葡萄吞人口中。"別老叫他‘那個什麼哲的’,若是他成了你姐夫,想改口也嫌慢。"

眨著晶亮大眼,她慢慢靠近我的臉。

"你真要嫁給他,我們家準會被鬧得雞大不寧。"

"誰會來鬧!"我嗤之以鼻,開玩笑的道︰"你姐姐可不像你一樣,是個細皮女敕肉的美人。有人要,當然得抓緊機會出清存貨。"

玫擰緊柳眉,撅高唇,欲言又止。

我瞟了她一眼,沒去注意她的神態,逕自上樓換衣服,等著斐文哲到來。

五點不到,斐文哲盛裝前來赴約,我玩笑似的贊他一句,他一副當之無愧的模樣教我笑到肚子疼。

那場音樂會,演奏者全是赫赫有名的大師級人物,我卻無法專注聆听樂音,花了大半時間觀察斐文哲的心不在焉。

中場休息,我明白的告訴他,有事情可以先走,找搭計程車回去。

他猶豫了好一會,道歉之余又愧疚的承諾下次彌補我。

我含笑揮別他,沒他在身旁,我反倒沉醉在音樂的盛宴里。

音樂會在听眾的掌聲下落幕,我兩手拍到紅腫。出了會場,迎面的涼風催促我拉緊大衣,載滿人的公車疾駛而過,我不由得想起高中時的那段日子,穿著制服與凌刀在公車上嘻鬧的青春歲月。

念頭一轉,渴望重溫舊夢的感覺更甚,打了通電話回家,興致勃勃地告訴玫要晚點回去,因為我想搭公車,不確定公車幾點來。

才要掛斷電話,玫在那頭叫︰"你在音樂廳等著,齊大哥說要去載你……"

我愣住,耳邊只剩嘟嘟的響聲。

他青筋暴跳的嘴臉,我沒忘。說實在的,我寧可坐公車品嘗往事的點滴,也不想坐在他旁邊忍受尷尬的氣氛。

我再撥了電話,還是玫接的。

"你告訴他,我自己回去,不用麻煩他接送。"

"齊大哥早就出門了,你就等等他吧。"玫奇怪的低笑,和我說了一會話,切斷通訊。

我還在納悶玫在笑什麼,一輛銀色的轎車在我身旁陡然煞住,車速之快令我不及閃避,幾寸的距離差點教我魂歸西天。

我驚魂不定的呆在原地,回過神,氣憤的踢了車門一腳。

另一邊車門無預警的打開,齊開雲死死地盯住我留在車門的腳印。

為免他惡人先告狀,我大聲宣告︰

"你有錯在先,我不會道歉!"

他周身寒氣密布的陰笑,我的頭皮因他的笑而隱隱發麻。

他也不回罵我,幫我開了車門,回到駕駛座。

我在上車與不上車間遲疑,始終無法下定決心令他自個兒回去。他出于善意來接我,教他白跑一趟,我良心過不去。

車內傳出冷哼。

"怎麼,怕我吞了你不成?既然你認定我的對象是玫,還怕什麼?"

我挑了挑眉,分不清他的話是真是假。滿月復疑惑的坐定,車門才關,車子快速地奔馳而去。

經過冗長的沉悶,他首先開口︰"男朋友呢?"

"他有事,先走了。"我側頭打量他的半邊臉,他嘴邊意外浮現微笑。

那種笑,在深謀遠慮的老狐狸身上才看得到;人在耍心機、用伎倆時所展現的笑容。

我直毛到心底,不由自主地低叫︰

"別那樣笑!"

他陰晴不定的掃視我的臉。

、"不讓我笑,莫非要叫我哭?"

我答不上來,只是不想看到那笑容。

回程的路上我沒再開口,齊開雲僅是專心開車,沒再找話題閑聊。

到家後,我道了謝,如坐針氈的下車,他在我關車門時叫住我,口氣不好的叮囑︰"玫的事由我來操心,你別想插手。"

我無可無不可的聳肩,表示沒意思再管他的閑事。

他唇角微勾,又露出如同方才的詭笑。我的寒毛直豎,趕緊掉頭走開。

認識他幾年,一直沒發覺他個性的灰暗面,我真被他的陰陽怪氣駭著了。

特別是他的笑容,一想起,就帶給我極端不舒服之感。

這天,我接到一家室內裝演公司的電話,要我明天前往公司面試。我給予肯定答譴,滿心歡喜地等待面試到來。

當我戰戰兢兢地走進辦公室,一顆心跳得飛快,笑容僵直的掛在臉上,接見我的主管只有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土,目露精光的透過眼鏡上下打量我。

面試結束,他滿意地與我握手,當場錄用我。

考量了公司整體福利及各方面的制度,找接受他的聘用,進入號稱老字號的室內裝演公司。

初次上班,面試時的主管將我介紹給上司,上司比我大十歲左右,喜歡眯著眼笑,西裝革履,卻讓人有種狼披著羊皮的錯覺。

同事們和善的接納我加入,我意外的發現,諾大的部門除了我,尤其他女性,連倒茶水的也是小弟。

鮑司的一切都符合我的要求。唯一的遺憾一一我的男性上司看不到我的臉。並非他有眼楮方面的疾病,而是他老盯著我的大腿,眼楮難得分神看我的臉。

對他過分注意我腰部以下,我自然高興不起來。上班的第一天,我只能用含蓄的方法晴示他,別老盯著我的腿,偶爾也該分點時間注意我的腦子。

一旁的同事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個個掩嘴竊笑,偏偏我的上司像是听不懂,一雙賊眼來回穿梭我的胸部和大腿。

找氣悶的拉開辦公椅,決定明天起改穿長褲。

當晚我去電告訴斐文哲找找到工作,請他吃頓大餐以茲慶祝。他吞吞吐吐的回應,我听出來他有事卻不好意思拒絕,不想強迫他,將日期改在星期六晚上。

多出來的夜晚,我草草解決晚餐,回到家里,連個人影也沒。桌上放著紙條,玫寫著︰小阿姨的兒子娶老婆,爸。

媽、我應邀到××飯店,自個弄東西吃吧。

我上樓翻出凌刀的電話號碼,撥了幾次,沒人接听,只好放棄找她出來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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