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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 第39頁

作者︰梁鳳儀

只此而已。

于是就贏得了夏童的感恩與歡呼。

夏童說︰「我會堅持,我寧可寂寞,我寧可無伴,我寧可被冤枉。」

「那很好,那才是個值得憐愛痛惜的好孩子。做對了的事情,不能因為沒有獎賞而將它改變,對不對?」

「對。」夏童說︰「你要听我的許許多多故事嗎?我的意思是那些我被人冤屈了的故事。」

「那需要起碼一千零一夜的時間,我們有嗎?」

夏童笑了。

「你終于回復正常。」榮必聰逗她。

「你知道為什麼?」

「什麼?」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我笑了?」

「因為流眼淚很不好看。」

「不、不。」夏童搖頭,拼命地搖頭,甩著她的那頭短發。

「那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今夜可以死而無憾。」

「你說什麼?」榮必聰嚇了一跳。

「不是說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天!明天又如何?」

「明天,誰擔保明天你仍了解我?」

榮必聰听到這句話,真教他傷感。如此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要經歷多少人情變故、江湖滄桑,才令到她變得對人、對事、對世界、對明朝如此地沒有信心。

他不能在夏童跟前說出他的感觸,他只可以簡簡單單地說︰「夏童,你實實在在很可愛。」

「嗯,我信。」

夏童伸了個懶腰,顯得無比舒暢,然後她就這樣抱枕睡在台階上。

很快就沉沉入睡,那均勻的鼻息,導致坐在她身旁的榮必聰不期然地俯身望向她,但見那薄薄麻紗白襯衫內,豐滿的胸脯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不疾不緩,甚有節奏,因而更添吸引。

榮必聰長長地吁一口氣。

晚風拂面,他多麼需要它來把自己喚醒,吹散那凝聚在身旁的那股快悶熱至沸騰的空氣。

的確是夜涼如水。

榮必聰再看熟睡的小夏童一眼,下了一個決定。

他伸手一把將她抱起,步回睡房去。

將夏童輕輕地放在床上,為她蓋好了被,再在她額上輕吻一下,然後,榮必聰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把窗關起來,再放輕腳步,走回自己的睡房去。

他躺在床上時,滿身的疲累,卻是滿心的歡喜。

上的一張一弛,幾番掙扎,似有一點點的虛月兌,人倦得不成話。

精神上呢,他是輕松活潑的,因為他把自己帶回很久很久之前的年代去。

曾有雷同情景的一次,在鄉間,那時他年輕,血氣方剛,一樣在月色微明的良辰美景之下,管自獨個兒坐在郭慧文的屋前空地上直至天亮。

他不是不可以走進郭慧文的房間里去的。

可是,他沒有。

他選擇一個初時回想以為很愚蠢很呆笨的行動。

及後過了這麼多年,他卻以這番愚不可及似的抉擇,作為終生炫耀之心頭暢快事。

他,榮必聰並不曾利用客觀環境去巧取豪奪一些他可以在對方出于意願之下而獲得的奉獻。

毫無疑問,他值得引以自豪。

多少年後的今夜,他依然做到了。

不敢肯定他會不會有所得,但面對著這麼一個對人生已不存很大信心的小女孩,他不忍在她身上做錯任何一樁事,引致她對生活對生命有更大的失望。

他對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也下不了這私欲的手。

在心底深處浮泛著的一層愛意,使榮必聰更覺得要尊重夏童,尊重自己,尊重他倆剛好建立下來的一種新的、難能可貴的、無可解釋與置疑的美妙關系。

榮必聰全心全意地陪夏童度過她稱心如意的三天假期。

翌日,夏童就已了卻她的一樁心事。

她偕榮必聰在叢林里終于候到了那巢小鳥的父母飛回來探視子女。

夏童與榮必聰牽著手,肩並肩地看見它們一家五口歡悅地嘰嘰喳喳的叫喊著,然後,就先後一只接著一只振翅高飛。

「這麼快就已羽翼成長。」夏童說。

「你安心了?」

「嗯!明年此際就該是那三只小鳥為自己的小孩築巢的時候了。」

「好,明年我們再來。」

夏童只是笑。

她笑,無疑代表開心。

除了看鳥,她還看魚。

沒想到榮必聰也能像活潑好動的夏童一樣,曉得潛水。

他倆坐了游艇出海,然後卜通一聲,直沉到海底去。

榮必聰示意應該貼著崖石游,比較安全。可是,夏童實實在在太興奮了,她一看到有一群五彩的美麗魚兒,就著了迷,跟著游過去。

榮必聰拉也拉不住,只好與她同行。

在水中,夏童本人就活像一尾色彩繽紛的魚兒,矯捷健美,令人眼花繚亂,卻又心花怒放。

夏童在享受著燭光晚餐,欣賞周圍熱帶花草所帶來的陣陣芬芳時,她忽然對榮必聰說︰「能嫁一個有錢人總是好的,這沒有錯吧!真不必要為了表示清高而故意挑個苦力去成其眷屬。」

這兩句話教榮必聰笑得差點嗆死。

夏童有一種魅力是別的女人所沒有的,不由得榮必聰不佩服。

第5節正常女人的心態

環繞在榮必聰身邊的女人,歷年來說多少就有多少,都潛意識或擺明車馬地希望自己搖身一變而成榮必聰的女人,名正言順固佳,就是金屋藏嬌也無妨。她們用盡所有的方式去試探、暗示、坦白、爭取,終歸都失敗,主要是給了榮必聰一個傖俗的、別有用心的印象,抹煞了把這個女人據為己有的意欲。

只有夏童,可以如此面對面地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而沒有令榮必聰懷疑她的誠意,甚至應該說沒有令榮必聰認為她想跟自己有進一步的男女關系。

夏童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在榮必聰的感覺上是屬于一個小天使的。

他甚至想加問一句︰「夏童,你是否真的想嫁我?」

但他不敢問,因為他不敢面對那個可能的答案。

夏童絕對有本事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他,答︰「沒有,我不是這番意思。」

無疑,從未試過患得患失的榮必聰,很不能自控地迷戀起夏童來了。

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結束假期回香港去的最後一晚是最最最難過的。

不但榮必聰難過,夏童也如此。

他們一直相對無語,彼此以沉默承認有萬般心事。

榮必聰告訴自己,決不會在這一晚破壞了整個歡樂假期的氣氛。

他不敢肯定這日之後,夏童會對他的感情如何處理,但卻敢賭,就算今兒個晚上,他留在夏童的房間內不走,對方也不會下逐客令。

然而,他不打算如此,活像不願意為了一時大意,或一時貪念而玷污了一幅無懈可擊的圖畫,留下了污點似的。

榮必聰想︰「過了三十多年,又來傻這第二次。」

是的,就是這個傻乎乎的、不做一般男人所會做的事的感覺令他受用。

他從沒有忘記,畢生最快樂時光有兩次。

第一次,郭慧文于月夜,輕敲他的房門,走進來。

第二次,同樣是星光燦爛,進房來的是莊鈺茹。

他渴望有第三次。

如果今年今日今夜的夏童不會如此,那麼就隨得她去吧!

夏童呢,她的感覺很怪。

不錯,任何一個成熟的,稍有智慧的女人都不會看不出這一切的布置與安排是怎麼一回事。

不會幼稚到真的視之為一個老板對一個員工的鼓勵與獎賞。

當夏童來到菲律賓的當晚,她就等待榮必聰的出現。

如果他就這樣為她安排了一個如仙如夢的甜蜜假期而不出現,夏童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什麼。

若真如此,她回到香港去第一件事就是直闖榮必聰的辦公室,拍起台來怪叫︰「姓榮的,你怎麼這樣子看不起我?」

畢竟這是一個正常女人的心態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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