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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末的童話 第60頁

作者︰梁鳳儀

「那就是黑狗得食,白狗當災。」

「正是這個情況。與其如此,倒不如一齊當條黑狗,還實惠得多了。」

香早暉其實要的就是這句話,當然他做夢也不曾想到,他與蔣瑋過招,其實是正中下懷。香早暉裝傻扮懵問︰

「黑狗怎麼當法?」

「依樣畫葫蘆就成。她孫凝可以下令石炯給她安排每種玩具款式加多一定貨額,走後門賣出去,我們一樣可以這樣做。」蔣瑋說,「暉少,就算犯法,也有人作伴,何必放過這個輕而易舉的發財機會。」

「廠長會答應?」

「有甜頭可嘗,他為什麼一定只听孫凝的,」

「那就變成我們跟孫凝或甚至香早儒搶生意了?」

「你不是听到石炯說,實際上市場需求甚大,況且我們不妨再把售價調低一些,不愁沒有出路。」,

「給孫凝知道了怎麼辦?」

「她會告發你不成?往哪兒去告呢?」

對,香早暉想,既是彼此彼此,難道同歸于盡?對于孫凝其實不用趕盡殺絕,取而代之,但求各撿各的,心照不宣便好。于是問︰

「蔣瑋,你肯幫我?」

「幫你總好過幫孫凝,她並不闊綽,而且有女人做頂頭上司,真不是味道。」

香早暉仍有些微顧忌,道︰

「這樣子盜版,美國的玩具版權法不知會不會究治?」

「香江之內,幾條女人街賣的名牌衣物與手袋,多得不可勝數,有誰被起訴了?」蔣瑋說︰「這種情況到處都普遍,我們尤其安全。無他,美國雅頓的確與信聯簽訂合約,把制作版權售予信聯,我們是名正言順地制造貨晶,只不過在合約上寫明制作一百萬只洋女圭女圭,我們多制作二十萬只而已,誰能輕易查得出來?」

真是財迷心竅,香早暉認定了自己是冷手執個熱煎堆。

說︰

「好,我們同撈同煲,榮辱與共。」

「暉少你要多多栽培。」

「栽培你可以,但你總得好好地表示謝意。」

「這個當然,答應過為你效勞的公私二事,都會令你滿意。」

無疑,蔣瑋的確非常盡心盡力地履行他的承諾。

這令香早暉番禺之行,開常的喜出望外。在回香港的路上,他對蔣瑋說︰

「老弟,你真的頂會服侍老細。」

「暉少,你滿意就好。」

「相當滿意。你介紹給我的那楊秀珠真是好,你為她安排了以後的住處沒有?」

「不用費這麼大的勁,暉少,反正不是長久的事,逢場作戲,你上番禺來,她到賓館侍候你便是,用得著動輒置

—頭家?說不定,下回又有新貨。」

蔣瑋的話實實在在的說到香早暉心上去了。

此行,名副其實的財色兼收,太棒了。

香早暉心想,這年頭,女人以各種形式放條身子在江湖上拼搏,到頭來也不過是男人麾下的將領與玩物而已。簡單到這番禺的年輕姑娘楊秀珠,才那麼十八歲,就賣了身子,到較為復雜的葉柔美,甚至孫凝,還不是轉幾個彎.始終供男人使喚。

就算這最近不遺余力地斗個你死我活的方佩瑜與岑春茹,之所以不放過香早業完全是同一道理。就算自己的妻,亦如是。

女人活在世界上,需要男人,自古皆然。

現代女人活在世界上,除了需要男人,還需要錢。

筆此,有錢的男人,始終是無敵的。

香早暉的這番估計,當然是一廂情願,並不準確。先不說孫凝是不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就是叫葉柔美,也未免太遭周圍的人看扁了。

這包括了跟她走在一起很久的香早源在內。

此夜,香早源老早喚秘書告訴葉柔美,他會回家來吃晚飯。

于是,葉柔美歡天喜地,人仰馬翻地準備晚餐,不消說要親自下廚,那菜還真是拿手貨式,吃得香早源不是不開懷的。

飯後,坐在客廳內,葉柔美一邊為香早源切水果,邊問︰

「今兒個晚上的菜還可以吧?」

「對,我忘了贊美。」香早源這樣說,非常沒有誠意,且漫不經心。

葉柔美心亡一陣難堪,沒有表示什麼。

「告訴我一件事,柔美。」

「什麼事?」。

「你們這等在江湖上廝混的女人,是不是都一定學曉烹調幾味,作為你們取悅男性的武器?」

葉柔美目定口呆,不能即時作答。

不是問題本身令她吃驚,而是香早源望住她的眼神,以及他透過這番言語舉止所營造的氣氛,令葉柔美意識到事不尋常,大難即將臨頭。

葉柔美凝望眼前這個男人。

她忽然想,是不是命?是不是自己過分的天真、過分的執著于要跳出命運的圈套?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有一日從良,做個稱職的家庭主婦。

那算命的九姑說過,她沒有這番造化。

香早源再問︰

「怎麼,我的問題甚為簡單,你也答不出來?是有諸內而愧于外嗎?」

葉柔美吁了長長的一口氣,說︰

「早源,你是有話要跟我交代,是嗎?」

香早源一怔,才笑笑道︰

「柔美,你並不算聰明,是不是經驗令你曉得看出端倪來?」

葉柔美一想,便道︰

「經驗也是常新的。在過往,向我提出要分手的男人,並不囂張,他們還真有半分歉疚,好言好語的。」

香早源微微錯愕,且漲紅了臉。

「放心,早源,我並不是故意的在這最後時刻催谷智慧,表現聰敏,以祈你回心轉意。我老早已經有心理準備。」葉柔美想,這樣子活月兌月兌像個本身患癌的人,感受到各種病癥,知道不對勁,但一天檢查報告沒有出來,宣布的確是絕癥,一天還得像個沒事人般過。

香早源煞白了臉,他沒有想過葉柔美會是這番態度。他以為她會大哭大鬧,要求賠償,故而他首先拉下了臉.擺出一副不可商量、恩盡義絕的臉孔,以防萬一。

至此,反而令香早源很覺廠不了台,且有點面目無光。

只說︰

「柔美.我們到底相交一場,有什麼你需要而我又做得到的,你不妨提出來。」

葉柔美點頭;道︰

「你的能力範圍只有你自己最清楚。總之,你願意給我的,我都會要,就這麼一句話了。」

如今的世界再沒有人會把真金白銀的賠款扔向對方了。表示清高的方法已因時而異。

葉柔美的這番話已經是相當有身分有分量的表現。

正如香早源所說,這也許不是慧根天生,而是歷盡滄桑的一份既可悲又可喜的成績。

香早源點頭,道︰

「柔美,請你把我放在外衣口袋內的支票簿拿出來。」

「好。」葉柔美應命而去.把掛在衣架上的外衣拿在手里,伸手到內袋去拿支票簿,卻無意的把一封夾在支票簿上的信掉到地上去。柔美並沒有留意到,她的心其實已經掉了一半,一切的行動都只不過是昔撐著的反射作為。

一切滿不在乎,都是偽裝的。她自知總有被遺棄的一天。

或者應該說,她從來未被人認真地需要著去組織一個家庭。如今,她方才如夢初醒。

她總是男人人生驛站上的一杯冷飲,喝下去提神醒腦,飲罷了連那只杯都扔掉,不留痕跡,如此而已。

與香早源這一段交往,是一場比較大的誤會。

他曾令她認為,只要自己不求名利,即可以修成正果。

她忘記了世界上偉大的愛情故事,是要兩個人同心合力演出的,唱獨腳戲絕對不成。

葉柔美把支票簿遞給香早源。

他只猶疑了幾秒鐘。就寫下銀碼,簽了名,遞給葉柔美。

葉柔美看都沒有看,就疊好,非常順手地放到袋里去。

「告訴我,」葉柔美說,「我不是輸在你的親情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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