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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咖啡館 第3頁

作者︰李凝

小季一心想開家屬于自己的咖啡店,那是她高職畢業便離鄉背井跑來台北,而且一來便進咖啡店當服務員的原因。一個既能賺錢又能吸取相關經驗的工作環境,對她而言是兩全其美的。

由于跟小季太投緣,任婕自動免除房租,只和小季分攤水電費。任婕會出租房間並非為了錢,而是父母偕兄嫂移民加拿大經商之後,剩她獨居的房子變得太空洞,才想找一個可愛的女孩當室友。

小季,就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即使讓小季在此白住白吃也無所謂。

可是,那一點點水電費代表的不是收入,而是距離,是任婕刻意與人保持的距離。倘若免掉水電費,就表示她對小季推心置月復,就表示她又再度信任人了。

信任人、對人推心置月復的結局,只會害自己受傷——那次淒慘的經驗教會她,對血緣關系以外的人皆要保持距離。

然而,對人保持距離,其實與她的天性相違背,她的心其實極柔極暖,所以她才會覺得孤單,才需要找個室友。

「行了行了!每個月該付多少水電費,我一定準時交,我不再得寸進尺,你也別再露出那副世界就快毀滅的表情。」

小季沒料到自己的要求會讓任婕陷入沉默,而且露出十分遙遠、十分陌生的神色,不禁感到後悔。

「什麼叫——世界就快毀滅的表情?」一半吃驚一半好奇,任婕想知道自己無意間是否泄露了什麼。

「就是——像悲傷又不像悲傷、像萬念俱灰又不像萬念俱灰……總之,是種比上斷頭台還嚴重的表情。」小季窮盡詞匯,仍七零八落無法適切描述。

「真的很嚴重,完全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任婕當機立斷地中止話題,起身走到玄關,從鞋櫃拿出一雙鞋。就算她的表情曾經泄露什麼,她也不想探究了。過去種種埋得愈深愈好,她不願意再去揭開。

「咦?你又要出去嗎?」

小季望著任婕穿好鞋,臉上掛起一絲憂慮。

「我去店里看看。」任婕扼要地說。

「我就知道!拜托!熱愛工作是好事,熱愛成狂就麻煩了。你今天休假耶!況且你早上已經去看過一次了,現在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明知阻止不了任婕,小季還是苦口婆心勸著。

「反正待在家里也沒事,不如去店里跟客人聊聊天。」

任婕搪塞地說。她對小季的關心很感謝,但她無法據實告知小季——工作是帖療傷止痛的妙藥。

「我不是人嗎?我也想跟你聊天呀!」小季仍不放棄,打定主意要留任婕真的放個假。

「你聊了半天,還聊不夠卓飛的事嗎?」任婕只好故作曖昧,企圖惹惱小季,讓小季不再管她。

「才不是卓飛呢!我想聊的是另一個人,一個眼楮好漂亮的男人。」小季沒被惹惱,反而興致高昂。光是想到歐孟希,她就覺得好愉快。

可是,任婕的身體似乎有一瞬不太穩地顫了下,還伸手撐住牆面。

「任婕?你沒事吧?」小季的愉快頓時化為訝異。

「怎麼莫名其妙這樣問我?」任婕的表情與聲音全無異狀,舉止也像平常一樣,優雅地打開大門。「我走了,回來再跟你聊。」

「等等!我還沒講他的事他的名字呢……」小季急喊,然而任婕已經出去了。

第二章

早上,小季被惡夢嚇醒。她夢見卓飛的臉,掛著壞兮兮笑容的臉。

「毛病!怎麼會夢見他?沒事沒事!壞的不靈好的靈,不可能再看見他了。」一陣喃喃自語,又用想象的手對夢中的殘余影像——也就是卓飛的臉大大打個×,小季便跳下床梳洗更衣。

她計劃出門看場電影,然後逛逛街、買點日用品。她今天上晚班,可以逍遙玩耍到下午五點再去店里。

任婕今天也上晚班,可是現在家里只剩小季一個人,不用找,小季也知道任婕已經去店里了。其實店里運作正常,服務員都勤勞盡責,任婕根本沒必要額外守在那里,任婕的舉動幾乎像自虐。

小季真的很擔心任婕。任婕愈來愈瘦,被太長的工作時間磨瘦的。

小季仿佛看見任婕終于累得雙頰凹陷、面無血色,仿佛听見琴弦斷裂的聲音。

不行!任婕需要放松一下!小季決定待會兒要殺去店里拉任婕出來看電影,而且不成功絕不罷休。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是任婕打回來的,像在呼應小季的決定。但小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因為任婕的話把她驚住了。

任婕告訴她——董事長要見她,要她即刻去總公司。

***

這次小季沒有迷路。當她進入總公司,櫃台的接待小姐便領她去董事長室,留她獨自面對董事長。

「可、可是,我從來沒做過秘書,我不會做秘書。」不久,小季期期艾艾地推辭,簡直不敢相信惡夢會成真!

董事長居然要調她到總公司工作,而且居然是做卓飛的秘書!

天啊!她造了什麼孽,居然得再見到那個討厭鬼?!

「不必擔心,你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只需要督促卓飛把一箱報表看完,而且每看完一份報表便寫一份讀後報告給我,就行了。」董事長威嚴的臉露出特別和藹可親的笑容,是那種欲拐帶人口或請君入甕的笑容。

「既然很簡單,為什麼還需要找人督促他?」小季提高警覺,懷疑地問。

「因為——那箱報表已經擺在他辦公室兩年了,他一份都沒看。」董事長仍維持笑容,只是變成了苦笑。顯然,連董事長也拿卓飛沒辦法。

沒想到卓飛除了愛捉弄人,還是個怠忽職守的懶惰蟲。

「既然他不努力工作,為什麼不開除他?」小季頓覺義憤填膺,另一個疑問月兌口而出。

「因為——他是我的獨子,我事業唯一的繼承人,我不能開除他。」

是了!董事長叫卓允達,原來是一家人。偏偏小季想都懶得想到卓飛,更沒可能動動腦連連看,把他跟董事長連在一起。

難怪!難怪光天化日的上班時間,卓飛竟明目張膽窩在第二會議室的沙發上睡覺!難怪他敢大搖大擺打斷進行中的頒獎典禮並來去自如。

但以常情而論,縱使有太子金牌護身,太子頭上也還有個真正掌權的大人,只要這個人不徇私不姑息,太子又怎能作怪呢?

「你一定以為我太溺愛兒子,其實不是的。卓飛是個好孩子,只不過他沒興趣接我的事業,他喜歡攝影,想去環游世界當旅行攝影師,但是我舍不得他離開,就用斷絕父子關系逼他留下來,而他便用游手好閑向我抗議,他巴不得我開除他。」

明明就是……明明就是董事長太溺愛兒子了!卓飛跟他抗議了兩年,他居然還舍不得說卓飛一句壞話。

就算卓飛想追求自己的夢想,也該設法跟父親溝通,而不是采取消極的抗議,他的舉動一定很傷董事長的心,她最討厭讓父母傷心的人了。

她同情地望著董事長,看見的不是功成名就、家財萬貫的商界強人,而是一個飽受折磨的父親——被那個不知體貼的兒子所折磨。

如果幫得上忙,她是義不容辭的,可惜,她也不懂得如何叫頑石點頭。

「呃,這項工作我做不來。」小季一臉無能為力。

「可以的,你絕對做得來。所謂一物克一物,我對你有一種直覺,只要你肯想辦法,卓飛一定會對你言听計從。」一物克一物?董事長太抬舉她了!董事長當她是殺蟲劑嗎?

「呃……」小季搜索枯腸,想搬出凡事該量力而為、做人不能逞匹夫之勇、做人要有智慧等等理論,卻被董事長截斷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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