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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胡子的情人 第4頁

作者︰雷逸

「我明白了,別擔心。」戚梧戀笑著回答萬伯。

她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打從她一見到他,就覺得他應該是個可親的老伯,因為萬伯的這句話,從小沒有什麼長輩親人的戚梧戀就決定要喜歡他!

「少爺,戚小姐來了。」簡短的通報之後,萬伯就下去了,客廳里只留下戚梧戀和雷少任兩個人。

有個男人正站在酒櫃前倒著酒,默默地喝著,仿佛對來的人沒有任何興趣。

他背對著戚梧戀,教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她仍然可以看得出他有著一副高大的身材,寬肩、厚實的手臂,一切就像多年前她見到的他一樣,剎那間,戚梧戀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她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忍不住想走上前去擁抱他。

真的沒想到她還有再見到他的一天呀!仿佛時間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溫暖的午後,只除了……現在滿屋子濃濃的酒味。

他到底喝了多久的酒了呢?依那麼濃厚的味道猜來,少說也有好幾天了吧!

「午安,雷先生。」望著眼前男人的背影,戚梧戀低聲地打了招呼。

听到她的聲音,男人搖搖晃晃的轉過身子,手中還拿著酒杯。他滿布著血絲的雙眼根本連看戚梧戀一眼都懶得看,便朝著她揮揮手,嘶啞地說︰「滾!我不需要助理!」

「雷先生,我是來幫你的,不管大小事我都可以做……」

「不必!」根本不等她說完,雷少任怒聲大吼,想走近戚梧戀,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愣住了,原本緊握在手上的酒杯也掉落在地上,濺得兩個人的衣服都是酒液。

「若玫……若玫!」大步上前,雷少任一把抓住了戚梧戀的肩。

是若玫,若玫回來了!

「雷先生,我不是……」戚梧戀掙扎著否認。

又盯著她老半天,目光凝聚的雷少任才看清的眼前的女子,他一把推開了她,像是在拋掉什麼骯髒的東西,「滾!你來做什麼?」

「雷先生,是少昊先生要我來工作……」

「不必!」一口打斷了她的話,雷少任惡狠狠地質問著,口氣滿是嘲諷︰「你以為憑著你那張臉就可以留下來嗎?告訴你,你和若玫還差得遠呢!少昊那小子在打什麼鬼主意會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不知道這個長得和若玫相像的女人是少昊從哪里找到的,不過,如果他們打算借著他對亡妻的依戀而留下這個女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過是幾分相像而已,他還不至于會瘋到老眼昏花!

「我已經答應了少昊先生……」戚梧戀開始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要她走,可沒那麼容易!

雷少任一把又將她拉近身來,隨著濃重的呼吸把滿口的酒氣吐在她臉上,一字一句緩慢地說︰「反正你求我放你進來,也只是想听我親口說出來好回去交差。我說最後一次,我不需要你,你滾!」

自己這一年半來趕走了多少佣人,雷少任不是不明白。他了解,現在已經沒有人肯到自己這里當佣人了,更何況是更親密的助理呢?

這種人他看得太多了,表面總是一副態度堅定的樣子,只要嚇嚇她,她還不是就會哭著滾回去了。

包何況她還沒有進門就犯了他的大忌——提尚若玫的名字,還有她那張臉,就算她倒霉吧!

雖然若玫都已經去世一年半了,但自己還是一直無法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他總是要求自己假裝她沒有死,也要求下人跟著自己想象若玫還在的日子。

但是,他心里還是明白的,若玫已經死了!不論再怎麼裝、再怎麼想象,她也不會再回來,也看不到她。所以,每當忍受不住的時候,他就只好以酒精來麻醉自己。

不知道是從幾天前開始的,他又開始喝酒。一直半醉半醒地喝到今天早上,神智才稍微清醒一點,沒想到剛才這個女人在門外又提起了若玫,令他又忍不住抱起了酒瓶喝了起來。

這個女人還想留下來?門都沒有!

「好,既然你不肯收留我,我求少女乃女乃總可以了吧!」看雷少任仍然是堅持不肯收留自己,戚梧戀只好使出殺手鋼——搬出尚若玫來。

「別再提她!」忍無可忍的雷少任低頭大吼著,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酒。

「別這樣大聲,你這樣會嚇到少女乃女乃的!」听到雷少任的話,戚梧戀連忙跑到客廳一角的單人沙發旁,雙手扶著沙發扶手的一側,像是在護著什麼,對雷少任解釋︰「你看,少女乃女乃的臉色都發白了呢!少女乃女乃身體一直不好,你這麼大聲,會嚇到她的呢!」

「什麼?」听到戚梧戀的話,反而是雷少任嚇了一跳,他不耐煩地問著。

不過,戚梧戀並沒有理會雷少任,她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沙發,仿佛是沙發上坐了什麼人一樣,親切有禮地說︰「少女乃女乃,你一定嚇著了吧!真抱歉,我一進來還沒有向你打招呼呢!我叫戚梧戀,是來這里幫忙少任少爺的,順便還可以和你作伴……」

「你在做什麼?」走近戚梧戀的身邊,雷少任眯起眼望著她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心中滿是懷疑。

若玫真的在那里嗎?不可能呀!他什麼也看不到!

「少女乃女乃,我還替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白櫻桃來呀!你不是還特地交代我要順便替你帶過來嗎?」仍然不理會雷少任的話,戚梧戀還是繼續對尚若玫介紹著自己,還狀似殷勤地彎拿出手提包里的一盒白櫻桃。

白櫻桃!

看到戚梧戀手中的白櫻桃,雷少任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尚若玫最喜歡的水果便是白櫻桃。他還記得自己和尚若玫相親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听說了這個消息,還差人大街小巷尋找,才找到了一盒價格不菲的白櫻桃,得以在相親當天順利博得美人一燦。

這個年輕女孩怎麼可能會知道?他記得自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是誰告訴她的?

「你……」看到眼前戚梧戀自顧自地說話的景象,完全將雷少任嚇到了。

她真的看得見若玫嗎?怎麼可能?這種情況……太詭異了。

「別光是站在那里呀!」看雷少任站著不說話,戚梧戀站起身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剛才是真把少女乃女乃嚇到了,還不準我提她,她好傷心呀!快!快來向她陪個不是,說幾句好話,也就沒事了嘛!」

「別開玩笑了!」他怎麼可能向一個完全看不到的人道歉?雖然強要裝作若玫還在人世的人是他,但是,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了,教他措手不及,難以接受。

「別再說了啦!」用手捂住了雷少任的口,戚梧戀狀極憂心地望了一眼沙發的方向,低聲地對他說︰「別這樣,你再不道歉,少女乃女乃可真的要哭了呢!瞧,她眼楮都紅了。」

「這……」雷少任瞟了她一眼,只覺得從她掩住自己嘴唇的玉手傳來陣陣淡淡的樹木清香,就像是院子里松木和梧桐的味道。

「快、快,你還在拖什麼呀!」一把將雷少任拖到單人沙發的對面,戚梧戀催促著,「快道歉!」

她真的看得到嗎?任她這麼拖著自己的雷少任狐疑地又望了她一眼。

她是真的看得見?看她那一副認真的樣子,仿佛她真的看得到若玫一樣。若玫真的還在嗎?那為什麼自己為什麼也看不到呢?

是假裝的?那也未免裝得太像了吧!

以往新來的佣人總是對他這種假裝可以看到若玫的行徑感到怪異,待不了幾天就借故辭職。而留下來的,也總是以一股望著精神病患的眼光看著他,再做作地假裝自己也可以看得見若玫,卻又三天兩頭會忘了假裝,縱然是記得,也裝得十分生硬,頂多是記得餐桌上多放一副碗筷、早上問問安而已,從來不會和若玫多說什麼話,分明就只是在做給他看的,破綻百出。就算是在家里許多年的萬伯和桂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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