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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褲 第24頁

作者︰樂顏

秋水和秋月陪著顧惜恩,秋水已經是兩個男孩的娘,秋月也有了個女兒,當年她的陪嫁大丫鬟,如今都已成了獨當一面的管事娘子,也都真正做了娘。

現在顧惜恩甚至都有些羨慕自己的丫鬟。

見顧惜恩一直發呆,秋水有些著急,道︰「少夫人,現在您連藥也懶得吃了,這樣拖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吧?夫妻夫妻,什麼叫夫妻?至親至疏夫妻,這還是奴婢以前听大長公主念過的詩呢!兩口子,說親近是真親近,住一個屋睡一個床,兩個人能好成一個;可要說疏遠那還真疏遠,沒成親的話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沒血緣的牽絆,說遠就遠,還遠得沒邊沒際的。」

彼惜恩白她一眼,說︰「你這些年長進了,說起道理來都挺有道理。」

秋水嘿嘿一笑,生完兩個孩子,她的身材發福許多,胖了,性子也越發直爽潑辣,用她自己的話形容就是︰「做姑娘的時候很害羞,做小媳婦有點害羞,成了孩子娘就完全不知道羞恥為何物了。」

彼惜恩有時候很看不慣她這樣,警告她就算為人婦為人母也要注意儀表和形象,她卻根本不在乎,依然朝著俗辣熟婦的形象大步邁進。

第10章(2)

秋月道︰「你是越來越唆,有話直說,別扯那麼多有的沒的。」

秋水長嘆一聲,說︰「真是的,奴婢也是為少夫人操心啊。現在的世道就這樣,當家主母如果沒有一子傍身也是日子艱難,你看看哪家後院不這樣?如果被小妾先生了兒子,那日子才叫水深火熱呢。」

秋月皺眉,說︰「你快打住,說重點!」

「重點就是少夫人得快點生個兒子啊!沒有兒子,先生個女兒也成啊,先開花後結果嘛。不管怎麼說,先有個孩子,這孩子是夫妻倆的,叫你娘,叫他爹,爹爹娘親一叫,能讓夫妻倆心里比蜜還甜,血緣的牽絆不就有了嗎?關系不就更親密了嗎?兩口子也不用大眼瞪小眼的無聊度日了。」秋水語重心長地勸道。

秋月掐了她一把,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家伙,長篇大論都是廢話,她們小姐哪會不想要孩子?

問題是顧惜恩總也懷不上,這才叫傷心絕望好不好?現在秋水還火上澆油,真是找死喔!

彼惜恩听了她的話,沉默良久,卻忽然釋然一笑︰秋水說的很對,她說的是世間夫妻的普遍情況,可是萬事總有例外吧?

這些年,原平之一直勸她放松心情,且不說他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能要孩子,就算真的不能再生育了,他們也已經有了個兒子原嘉銘,還擔心什麼呢?

是啊,還擔心什麼呢?

人總是太貪心了,才會煩惱不休。

恍然頓悟後,顧惜恩突然之間就放下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她笑眯眯地站起身,說︰「走,回屋。」

晚上原平之回府,听說自家娘子不僅停了所有湯藥,還把這些年收藏的各類生子秘方、偏方都統統燒掉了,不由大惑不解。

娘子不會受什麼刺激了吧?

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入睡前,原平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惜恩,見她神色平和,表情愉悅,是這兩年來難得一見的輕松模樣,大為好奇。

他攬住彼惜恩,笑著問︰「娘子,今夜還要不要努力?」

為了讓顧惜恩懷孕,他差不多要夜夜奮戰,辛苦得很,再這樣下去他都擔心自己要早衰了。

彼惜恩鑽進他懷里,歉疚地拒絕,說︰「不要了,夫君白日辛苦一天,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原平之暗中長長舒了口氣,總算能輕松一下了。

其實太醫三番兩次暗示過他,房事過度也不利于子嗣。

當房事不再是為了魚水之歡,而純粹是為了努力造人時,原本快樂舒服的事都變成了折磨,真是苦不堪言。

原平之暗暗想,難怪那麼多男人找外室,應付妻子有時候真的身心疲累,讓人很想逃離。

「听說你把湯藥停了?」原平之又問。

「嗯。」顧惜恩懶洋洋地伸了伸腿,在夫君的懷里尋找舒服的姿勢,說︰「我想開啦,太醫說我的身子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用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偏方。與其難受,不如順其自然。我啊,命中有子就終歸會有,命中無子也不強求了。」

原平之輕輕撫模著她的秀發,問︰「真的想開了?」

「真的!」顧惜恩抱緊他,喃喃地說︰「害你也跟著受累,都是我太任性了,夫君,對不起喔。」

「說什麼對不起,你想開了就好,自己真的想開了,心里才會舒坦。」原平之能夠感受到顧惜恩身上的寧靜氣息,與以往的焦躁截然不同,這讓他真正松了口氣。

看來,她是真的看開了。

彼惜恩深深吸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以前也不是不信任你,可總是擔心自己會重蹈母親的悲劇,總忍不住會想,如果我生不了孩子,也許哪天你也會像父親當年那樣,偷偷地納了什麼女子,偷偷地去生兒子……一旦這樣想,我就忍不住焦躁難過,就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自己生個孩子。」

原平之模模她的頭,他其實多半能猜到她的心結,所以這麼長時間才一直縱容著她,就怕她會鑽牛角尖。

「我也想學人家賢慧妻子,主動為夫君納妾生子,傳承子嗣,連我父親都寫信勸過我,不要學我母親那麼霸道,不要步入母親的後塵,只要我們感情深,就算收房納妾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顧惜恩低聲訴說著自己這幾年的心理掙扎。「可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別的女人和夫君在一起,心里就難受得很,我真是無可救藥了吧?」

「岳父大人真是夠了。」原平之不接她的話,卻抱怨起顧景宏︰「哪有這樣勸女兒的?一點都不知道維護自己的親人,難怪當年岳母大人和他鬧翻了!如果是我女婿對不起女兒,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頓!」

彼惜恩噗哧一聲笑起來,說;「夫君最會護短了。」

「所以啊,你以後少給我再胡思亂想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維護你還維護誰?」

「嗯。」顧惜恩重重地應了聲,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

這就是夫君和父親的區別了,她的夫君將妻子當成「至親」,始終呵護疼愛;而她的父親卻將妻子當成了「至疏」,哪怕他再愛她、喜歡她,也始終覺得還是自己的血緣親人重要,所以當年母親離開了他。

至親至疏夫妻,就是這句話讓顧惜恩忽然明白過來,她的夫君待她如至親,她手里已經握著滿滿的幸福,她為什麼還要自尋煩惱呢?

如果夫妻關系不好,就算有了孩子又怎樣?世間多得是生了一堆兒卻仍被丈夫嫌棄的女子。

選擇夫君,看的是人品,而不是生子能力。

何其有幸,當年小小的她鼓足勇氣選擇了他?

金陵第一紈褲,在小小的顧惜恩眼中,卻是第一漂亮、第一心軟、第一心善的大哥哥,是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啊。

「夫君,我從很小很小就喜歡你了呢。」

「嗯嗯,睡覺了,困死了。」

彼惜恩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沒情調。

原平之的雙手不自覺地將她攬進懷里,繼續睡。

彼惜恩偷偷地笑了一下,也跟著閉上雙眼,陷入了沉睡。

尾聲

玄昱登基二十年的時候,遷都燕京。

當時,皇帝玄昱年僅三十四歲。

由原平之主持建造的新京城巍峨雄渾,與南方的秀麗細膩不同,北方特有的厚重端方,更能展現皇權的至高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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