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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情紫嫣 第10頁

作者︰藍雁沙

「妳莫要心焦,事情總有轉圜余地。以我對他了解而言,他並非是如此鐵石心腸的人,不像齊鐵生……」

「大伯,公公既然已經辭世,過去的那些就全令之隨風而逝吧。我擔憂的是,一旦他得知我即是木紫嫣,不知會是如何的氣惱哩!」

「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沖動誤事,累得妳要如此受拖累,但我已應允家母,齌骨粉身亦要達成她的心願,只有委屈妳了。」

「大伯言重了。紫嫣知大伯難處,也知寒谷難處,誰人活在這紅塵之中沒有難處呢?只是踫巧咱們的難處糾結復雜些而已。唉……」

「睡吧,明兒個咱們再合計合計,總會找出個辦法來的。」最後的對話完成之後,屋裹屋外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在風聲呼嚎之中,裹外都同時響起陣陣嘆息聲,終夜沒有停歇。

坐在鋪有上好熊皮的炕上,感受到毛皮下方熊熊火焰所傳送而來的熱度,齊寒谷冷冷地盯著眼前的魁梧男子,把玩著那把只比手掌長不了多少的匕首。

「我話已說盡,你就自個兒好生琢磨琢磨。」大剌剌地落坐在一旁放置著鹿皮的心暖炕,那面貌黧黑,身著套黲青勁裝的大漢,仍是一派的神清氣閑。

「當初要離開鐵心山莊時,我將此魚腸劍交給你,已經表明了我的立場,父死子縫,這鐵心山莊總該是你所繼承,而非由我這外來之人坐享其成。」將匕首放在大漢面前的桌上,齊寒谷傾身探向前方,炯炯目光如劍。

「不,齊鐵生從未將我放在眼裹過,雖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可他令我娘終生為婢,始終連個側室的名分都掙不到,即使至今年事已高,還是得在廚房為上上下下百余口人主中饋。對我,更是沒有絲毫的父子親情,除了跟鐵心山莊其它弟子一視同仁習武,我尚有數不盡的勞役。既然他從不當我是子弟,所以找……」

「別再說下去了!大哥,我知妳是好意要為那木俯垠月兌罪,所以將這拭父之罪攬上身。」

「寒谷,或者我齊泰仍應尊稱你一聲少爺?是我下的手,令你爹因毒而亡,這與木家父女全然沒有關系。」

「大哥,當初只有他木俯垠在爹房內,連湯藥都是由那木紫嫣親手熬煮,試問若非他父女下的毒手,爹又怎會因毒性穿腸而死?大哥,我深知你一心想勸我回去承繼鐵心山莊,故而將罪全往己身攬……」

「寒谷,我明白你個性耿介孤傲,嫉惡如仇。只是有時未免被仇恨蒙蔽本性……也罷,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執意認定是那木俯垠下毒手,與木紫嫣聯手害死爹。以你身為御賜神捕之威風,何以事發至今二年余,卻仍無法將那木俯垠父女緝捕到案?」轉身往外走了幾步,齊泰像是無意間想到般的提及。「江湖上傳聞,你四處為家地追拿木紫嫣,只是很令人好奇的是︰你是想找到她與她成親︰抑或是殺之以報父仇?」

被齊泰的話一時之間給結結實實的問倒了,齊寒谷捫心自問,雖然依眼前所有結果推論而言,木氏父女是最涉有重嫌的人,但結案所需的人證物證,卻是沒有半項。

包何況,在齊鐵生毒發身亡之後,那木俯垠便托言年事已高,看破江湖爾虞我詐的血腥和狡詐,自我放逐到江南一帶,過著隱姓埋名的流亡生活。

而他的女兒木紫嫣,則是接續衣缽行醬濟世。舉凡何處有旱沴疫疾,都可以听到她風塵僕僕趕到、賑藥義診的事跡流傳出來。

而他齊寒谷,也就在捉捕罪犯的同時,亦步亦趨地尾隨著她,足跡遍布了大半壁江山。

其實齊泰用以質疑他的話,他早已問了自己不下數百回了。每每追趕得越接近木紫嫣,他的心情就越加復雜,腳程也就更加遲疑躊躇。

即使捉到她,押到父親靈前活祭,父親尸骨早已成朽,昔日威風八面,令宵小聞名喪膽的齊鐵生,已經無法再重新活過來。但為人子者,難道就能夠讓殺父仇人就此逍遙法外,令父親自白犧牲嗎?

試圖在腦海里找出關于那木紫嫣的些微印象,奈何他再怎麼樣都想象不出她究竟該是什麼模樣兒。除了十七年前她誕生于鐵心山莊外斜柳坡時,他曾夾雜在一群七嘴八舌趕去幫忙的佣婦間,踮起腳尖瞄了眼皺著五官、正放聲大哭的通紅嬰孩之外,再也沒有見過這位甫出世,就被指婚給自己的未婚妻。

說來湊巧,在隨父行醫天涯的木紫嫣每回到鐵心山莊暫歇或過訪的寥寥幾次紀錄中,已經因為協助官府捉拿奸婬掠殺無數的汪洋大盜陳狗子有功,被御上親召賜為神捕,職司各官署之首,專辦延宕懸案而終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的齊寒谷,雖然有心想趕回鐵心山莊與她見上一面,但在繁重公務的堆壓,加以自己好勝心強,不願將重責推諉下屬的個性使然,每每都錯過了相見的契機。

緣僅一面的錯過,使得總在木氏父女離去後,這才行色匆匆趕抵家門的齊寒谷為之扼腕不已。在家裹其余人的描述和江湖中人的紛紛傳說之下,齊寒谷內心之中,已對這房未過門的妻子,有了很美好的期盼。

她知書達禮,進退有節,更別提承自父親的精湛醫術。她不僅對長上和顏悅色,即便是卑賤的僕役小廝,她亦是不驕不矜,和善以對。

听多了大伙兒對她的揚贊之詞,更是令齊寒谷生出深深的渴望,想要見上她一面。

可惜天不從人願,即使在他費盡心思的告假返鄉等候她父母的到訪之期,每次都有來自大內快馬驛丞親送的聖旨,詔他前往某處捉捕要犯而失之交臂。

「難道道木姑娘就沒有絲毫缺陷?瞧你們一個個將她形容得如此完美。」有回飯後,他與自幼一齊長大的師兄弟們在向晚的練武場中飲酒吹風,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略,少莊主,這可不是我阿財說闊嘴話,那木姑娘啊,我可有一出來著,人家不是說啥天女散花的嗎?木姑娘不但人長得像朵花般美,連她呼出來的氣,咳出來的氣,可也都是香噴噴的,比我娘用來抹頭發的桂花油還香!」做出一股深深陶醉的模樣兒,那個滿臉痘癩的壯丁提高嗓門以壓過其它的師兄弟們。

「喲,阿財吶,甭說你娘用的桂花油,我看哪,連酬神賽會時,姑娘家們買的胭脂水粉,也都沒人家木姑娘身上的奇香稀罕,我听服侍木姑娘的阿巧說,木姑娘打小就吃產在天山的冰絳雪蓮,所以全身散出異香,連她流出的汗都是香的,穿過的衣裘十天七夜都還是香噴噴的哪!」

「嗯,說起這木姑娘千般妙萬般好,我瞧來瞧去,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好!」抽著旱煙袋,呼嚕呼嚕地吐出一長串煙霧,斜倚在那棵大樹干上頭,花白頭發的老長工慢條斯理的在一片嘈雜討論中,扔出顆威力強大的炸彈,並且立時引起巨大反應。

「木姑娘好,她肯定是好!」

「是吶,阿文伯,你可莫要胡說八道,那木姑娘可是少莊主未過門的媳婦兒!」旁邊有人推推他,一面憂心忡忡地瞄著仍含笑注視著他們的齊寒谷。

「咦,我阿文活這麼大把的歲數了,難道還會不明白這飯可以多吃,話要少講的道理嗎?」拿起旱煙桿,往那幾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小伙子們頭上敲下去,阿文伯這才搖頭晃腦的講下去。「這木姑娘縱使美若天仙,體有異香那又如何?你們沒留意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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